艾蘭:紅樓丫鬟之看晴雯

艾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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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0年11月18日訊】提到晴雯,首先想到她的美麗,用鳳姐的話說,統共這些丫頭,都沒有她生的好。能夠在賈府上下幾百個丫頭中艷冠群芳,若是在今天,怎麼也是個校花級的人物,或是可以在網絡上的爆紅的天仙妹妹。晴雯精於女工,賈母賞給寶玉的俄羅斯進供的孔雀裘,不小心給燒了一個窟窿,拿出去找專業的織補匠,能幹裁縫、繡匠並做女工的,問了,都不認的這是甚麼,都不敢攬。晴雯拿過來看看,撐著病給補上了,這樣的手藝,在今天可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人。晴雯聰明伶俐,說話爽快,是怡紅院中最得寵的大丫頭,寶玉為了哄她高興,撕扇子做千金一笑,留下了中國文學史上著名的美人之笑。晴雯自愛,和寶玉朝夕相處,並無越軌之事,這樣一個姑娘,為甚麼最後卻被王夫人攆了出去呢?

晴雯的可貴之處在於她的平等意識,她和寶玉之間不是主人和奴僕間的愛戀,是少男少女之間的情愫暗生。為了一個繡春囊,王夫人不顧詩書之家的體面,小題大做的抄撿大觀園,別的丫頭都打開箱子任其翻檢,唯獨晴雯,最後一個,把箱子噹啷一聲掀了過來。晴雯的身上,沒有一點奴性。

晴雯對寶玉等主子要求平等,但是對地位比自己低的丫鬟,卻擺上級架子。墜兒,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因偷了平兒的蝦須鐲,被晴雯用簪子紮了手之後馬上攆了出去。同是賈府下人,今日晴雯做事驕狂,卻不知日後自己病中被逐,比墜兒的下場還慘,莫非也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報應?

小紅給寶玉倒了一杯水,引的晴雯醋意大發,最後被排擠出怡紅院。小紅是個三等丫頭,但是小紅的父母是林之孝兩口子,賈府的一級管家,晴雯傾軋小紅豈不是與林之孝一家為敵?寶玉臨時抱佛腳以備賈政的考問,連帶著一院的丫頭不能睡覺,一個丫頭自己睡得迷糊了頭碰到了牆上,嚇的趕緊說晴雯姐姐饒命,她怎麼不說襲人姐姐饒命呢?

晴雯不媚上,卻欺下,對人對己的雙重標準,是人格上的缺陷。她侍寵驕人,插著腰罵小丫頭的時候,被王夫人瞧見,而王夫人最是看不慣高調張揚的行事風格,晴雯在王夫人處種給自己種下了禍根,結出了要命的苦果。晴雯的判詞寫道:「壽夭多因譭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那麼,是誰在譭謗晴雯呢?正是那些地位比晴雯低的媳婦婆子等人,她們或者是嫉妒晴雯的地位,或者是與晴雯有過介。

王善保家的自以為是邢夫人的陪嫁,地位比別的婆子不同,但是她到大觀園中去的時候,那些媳婦婆子都不怎麼趨奉她,沒有得到她期望的禮遇,倒是襲人晴雯等大丫頭:「遠比那些婆子媳婦有體統權勢,因此那一干婆子媳婦深妒襲人晴雯等人」。王善保家的心內很不平衡。繡春囊事發之後,王善保家的以為抓住了機會,馬上在王夫人面前詆譭晴雯,並攛掇王夫人馬上把晴雯叫來(審問)。書中這樣寫道:「原來王夫人自那日著惱之後,王善保家的去趁勢告倒了晴雯,本處有人和園中不睦的,也就隨機趁便下了些話。」晴雯在賈府四處樹敵,結怨甚深,此番受譭謗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結果。

關於晴雯受譭謗一事要多花些筆墨,實在是晴雯之死成了兩百年的一段公案。有人說襲人告密導致晴雯被逐,不過我相信王夫人在發現襲人這個人才之前,同樣消息靈通,那些媳婦、婆子哪一個是省事的?向王夫人那裏告密寶玉身邊的丫頭的活動,可是討好王夫人的資本啊!大觀園裡的人物的關係,血緣、親緣、恩緣、怨緣,各種關係盤根錯節,有點甚麼消息就像風吹草動一樣傳開,比現在的因特網也慢不了幾分鐘。

襲人與王夫人兩人一見如故,一拍即合,「晴有林風,襲乃釵副」,王夫人喜歡的是寶釵、襲人這種溫柔和順的類型的人,而不是因為襲人告密,給王夫人提供情報的婆子媳婦多了,也沒見哪一個因此在王夫人面前得寵。

王善保家的在王夫人面前詆譭晴雯的時候,王夫人是第一次聽到晴雯的名字,如果是襲人告密晴雯,王夫人早對晴雯這個名字爛熟於心,早就打發出去了。譭謗晴雯的人,曹雪芹寫的明明白白,我從看《紅樓夢》起就一直奇怪為何一些文人要歸罪於襲人,說襲人柔奸,卻不知文人此筆落下便成毒筆,晴雯蒙冤,襲人何嚐不冤!

有人說襲人的名字就是暗指襲人告密,我並不以為如此。鳳姐指使善姐虐待尤二姐,脂硯齋批善姐不善。王善保家的,名字裡帶善,而為人並不善。襲人也沒有真的暗地詆譭晴雯。

當初晴雯與寶玉吵架,寶玉急了,要回太太攆晴雯出去,襲人跪下為晴雯求情。若是襲人真的那樣嫉恨晴雯,這時不吭聲就是了。茜雪已經被寶玉攆了出去,若不是襲人攔住,晴雯就是茜雪第二,下筆寫襲人告密晴雯的諸公,可曾看到這段文字?

晴雯病中被逐,已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牆倒眾人推。這時襲人毫不遲疑的對晴雯伸出援手,派宋媽悄悄送錢和衣物給晴雯養病。當初晴雯是怎樣奚落襲人的?襲人此舉,算不算大度?

事實上,晴雯襲人秋紋等人在無意中是把她們這些人劃到一個圈子裡去的,她們在寶玉身邊圍成了一道女兒牆,不容「外人」覬覦寶玉身邊的位置。她們之間可以互相取笑,取笑碧痕打發寶玉洗澡,晴雯奚落襲人說打量你們幹的那些事我不知道,等等,都在爭寵,晴雯明爭,襲人暗奪,但是她們之間的矛盾是「內部人」之間的矛盾,當她們看到「俏麗甜淨」的小紅從寶玉的屋子裡走出來之後,感到這是一個威脅,馬上結成同盟,把矛頭對準小紅。

在我看來,晴雯也有其可愛之處,人品心地總體而言並不算那麼的壞,但是性格急躁,說話鋒利,得罪人處太多。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晴雯和黛玉是一類人,是真正的水做骨肉的女孩兒,不見容於賈府這個齷齪的名利場,黛玉身份更高,最後的結局又如何?故晴雯之死,罪不在襲人。晴雯上不容於王夫人,下結怨於賈府眾僕人,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只因美貌便成了眾人口中的妖精、狐狸精。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兒,抱香夭折,拉開了大觀園眾女兒風流雲散的序幕。晴雯的一生,著實令人歎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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