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野蘭採集專家Ravan Schneider深入雨林後,他問我:「你聽到山林中傳來的電鋸聲了嗎?」此時我倆屏息聆聽,並專注的凝視神秘的叢林深處,企圖找到聲音的來源。Ravan接著說:「如果我們能找到伐木地點,那就太好了!只要有人繼續伐木,我們就能循著電鋸聲找到他們。」
深入雨林 尋蘭芳蹤
我和他約定於清晨時分,在海拔約400公尺的雨林外圍碰面。Ravan和他的菲律賓同伴,共乘一輛摩托車的出現在我面前。
林間傳來的電鋸聲,通常都是非法盜木者所為,這些震耳欲聾的嘶鳴聲,對喜愛自然寧靜的人而言,真是一大折磨;但是對Ravan這樣的野蘭採集專家而言,卻是此行振奮人心的助力。
Ravan當然也喜歡樸質靜謐的山林,而且參天巨木遭到砍伐後,也意味著蘭花的自然生長環境又減少了。但另一方面,在此處非法的盜木者對Ravan而言,反而成為他找到珍稀野蘭的貴人,因為剛砍伐下來的巨木上,往往還有存活的蘭花,攀附在靠其生長的樹幹上。此時,也是Ravan得以靠近蘭花,拍攝絕佳的放大靜物照片的好機會。
Ravan和助手Josephine似乎已為這趟山林尋花之旅,做了萬全的準備:有必備且充足的食物和水;穿上專用的登山靴;劈荊斬棘的開山刀和防水蛭的專用襪。
Ravan之前已經警告過我,會有被叢林中常見的小水蛭,攻擊得體無完膚的危險。所以我也穿上事先準備好的長襪套,完全包裹住我的慢跑褲,以確保沒有皮膚暴露在外。
隨著我們朝更高、更遠的深山挺進,四周景緻從原始森林區變成雨林,蘊藏在其間的豐富動、植物生態,心醉神迷的讓我誤以為走進了另一個迷幻世界。大自然偉大的力量,讓我產生無限的敬畏之意,從而忘了無所不在的水蛭威脅。
我們如同童子軍般的依循電鋸發出的引擎聲,輕易的找到通往盜木者和拉運木材的水牛的方向。
約三個小時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伐木地點。Ravan喜出望外的爬上傾倒的樹幹上,使用他的微距攝影鏡頭,拍攝和記錄他所發現的野蘭資料。Ravan在採集野蘭樣本時,總會攜帶數個專用的攝影鏡頭,以便在不同的拍攝需求時派上用場。
探訪珍稀 守護美麗
截至目前為止,Ravan已在他居住的波賽羅拉(Puerto Galera)島上山區,大約3.9平方英哩的範圍內,發現了近188種不同類型的蘭花。而有高達三分之二的蘭花,是屬於攀附樹上生長的種類,其餘的則是地上生長型。
Ravan告訴我說:「蘭花是一種非常敏感嬌貴的植物,它一旦離開特殊的生長需求和環境時,就會馬上枯萎和死亡。」當然最常見的情況,就是當它攀附生長的原生樹木,被砍伐傾倒之時。所以,Ravan不僅是從樹幹上採集蘭花回家研究而已,他同時也在設法救活這些可能失去生命的美麗植物。
出生於德國的Ravan,在未遷居至菲律賓時,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蘭花迷。他在德國聽朋友首次提到波賽羅拉的美麗小鎮後,就毅然決定到此居住,從此展開他與蘭花的不解之緣。波賽羅拉位於菲律賓的東民都洛省(Oriental Mindoro),距離首都馬尼拉大約有3個半小時的車程。
畢生奉獻 堅持理想
儘管Ravan患有嚴重的糖尿病,但他依然樂此不疲的在海拔約1,000公尺的山區巨木間,探尋原生的稀有蘭花和其他種類的植物蹤跡。部份已被發覺的稀有蘭花,已風靡了整個民都洛省,甚至是流傳至菲律賓境內各地。但當地雨林的蘭花種類繁多,還有許多不知名、不曾問世與沒有文獻記載的野蘭品種,等待著專家去研究和發掘。
Ravan至今已發現了六種沒有文獻記載的野蘭花,這些蘭花理所當然的繼承了發現者的姓名,以他的名字命名入冊,例如Dendrobium ravanii蘭花就是其中之一。
為了讓新發現的蘭花列入正式的文獻記載,Ravan必需拍下蘭花的自然生長環境照片,再把採集到的植物標本和全球各知名大學,如荷蘭萊頓大學或奧地利的維也納大學的蘭花記錄進行比對,以確認他發現的蘭花為新品種。
Ravan表示,他對典型的花園植栽蘭花,也就是雜交培育出來的觀賞花不感興趣,他僅對原生的野蘭品種著迷。Ravan認為原生蘭雖然不像園藝培育蘭花那樣的花團錦簇,花朵繁盛碩大,但大朵花卉並不是唯美的代名詞。相信只要就近欣賞過原生蘭花,就會深深的被它巨大的自然生命美感所憾動。
Ravan因採集發現多種新品蘭花後,已成為全球蘭花和毬蘭(hoya)植物愛好者間的名人。《菲律賓的蘭花》(The Orchids of the Philippines)一書的澳大利亞作者Jim Cootes,就是其中一個因慕名而認識Ravan的人。他倆已計畫在不久的將來,編輯一本北民都洛省的野生植物導覽手冊。
Ravan並沒有靠採集稀有野蘭來某取生活所需,他在雨林從事這項保護珍貴蘭花的工作資金,皆是自掏腰包的用他微薄的退休金來支付。
我問他是否曾考慮加入專業組織,結合他的個人喜好專長,以換取自然研究的資金。Ravan樂觀的回答:「有何不可?」
想與Ravan聯絡,可透過以下的郵電帳號:
ravan.schneider@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