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的代價:為我的村子蓋一所學校》

書摘:只要一英畝

威西格葉.傑克森.卡古里、蘇珊.厄巴奈克.林威爾 譯者:李淑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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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只要一英畝

我跟貝蘭達要離開村子的那天早上,我嘗試要求塔塔捐贈一塊土地來蓋學校。

「只要一英畝,」我用魯克加語說。

「不。」塔塔在桌子對面瞪著我。

「你有這麼多土地,」我說。貝蘭達在臥室裡收拾行李,而且她也不可能聽懂我們的對話。「你有好幾英畝的地根本沒在用。」

我的「史旺科魯」(爺爺)是個有錢人。雖然他有好幾個太太跟許多小孩,但他還是幫忙出錢,讓塔塔買了土地。

「我的地都要用來放牧,」他說。「我才不會讓你在好好的草地上蓋學校。」

「只要一英畝,」我說。「我只要這樣而已。」

「你要付多少錢?」

「算了,」我說,我被他的自私態度激怒了。「我會想別的辦法找土地。」

我站起來,走向臥室去幫忙貝蘭達。

「不會有人免費給你土地的,」塔塔說,硬要說最後一句話吵贏我。他或許說得沒錯,但是我寧可跟陌生人買土地,也不要跟我自私的父親買。

「你們在說什麼?」貝蘭達問。

「沒什麼。」我把注意力集中注在打包行李上,讓自己的怒氣消退。

到我們準備好離開時,整個奈卡葉茲已經傳遍了我要蓋一所學校的傳聞。在我提著行李走出前門時,阿瑞奈威先生特地來到屋子前面。

「你好啊,威西格葉!」他說著,跟我握手。「我聽說你要走了,特地來送你。」

我握了他的手,但沒有微笑。媽媽跟我說過,阿瑞奈威先生跟另一個鄰居,尼瓦瑪亞先生,一直像兩個閒著沒事幹的老太婆一樣,不斷散播謠言。阿瑞奈威先生跟大家說,我要蓋一所學校,是為了競選公職。尼瓦瑪亞先生則堅持說我是要建立自己的事業,因為我太太要離開我了,我需要在烏干達找份工作。

「我今天走,」我說。

阿瑞奈威先生點頭。「要跟你太太回美國?」

「是,」我說。

「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奈卡葉茲?」

「可能明年吧,」我說。

阿瑞奈威先生遲疑了一下。「我聽說你要蓋一間耶穌再臨教會的學校。」

如果聖公會的一些教徒認定這可能建立的新學校只接受我所屬的耶穌再臨教會的教友,肯定會不高興。這個地區還有其他教會設立的學校,但是大家都依據宗教信仰而劃分界限。天主教徒不會把孩子送去聖公會的學校,而耶穌再臨教會的教徒也不會把孩子送去天主教學校。我還沒有完全計畫好細節,但是我希望這所學校達到的目標之一就是超越這些隔閡。我絕對不會開辦一所只招收耶穌再臨教友的學校。

「我要辦一所招收愛滋病孤兒的學校,」我說。

「孤兒,」他重複,眼神很茫然。我猜他正試圖破解我叉開話題的回答,要想出我事實上在策劃什麼詭計。我點點頭,繼續往前走,把行李放進我們在坎帕拉租的休旅車裡。

一個肩上架著鋤頭的男人走近。他露出少了一顆牙齒的笑容,我於是認出他是威巴茲,我小學時的老同學。

「你好,威西格葉,」他說。威巴茲是個頭腦聰明的人,但是他對唸書沒有耐心。我唸完中學,繼續去唸大學時,他已經結婚,有了小孩。

「你也好,威巴茲,」我說。

他聳聳肩。「日子不好過。大家都很辛苦。」

我可以從他襤褸的衣服看出他過得不好。我從剩下的錢裡拿出一張兩萬先令的鈔票,放到他手裡。「拿去幫你家人買吃的吧。」

「你真是慷慨,」他說,低下了眼睛。「我要怎麼報答你?」

「讓孩子吃好一點,」我說。「還有,讓他們上學。」

等到貝蘭達跟我把行李都放進車裡時,院子裡已經擠滿了來送我們的人。媽媽緊緊地擁抱我,祈禱上帝保佑我們一路平安。塔塔一臉不悅地看著。我沒有再提起土地的事。

當我們開到坎布佳,往下開下安納谷時,我對於蓋一所學校的想法已經開始有疑慮。或許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村裡的人也不贊成我想做的事。或許只要擴大我原來就在做的事,盡量幫忙這附近最窮困的家庭就好。

「你好像很生氣,」貝蘭達說。

我們爬到了安納谷的頂端,正開上通往魯昆吉里的路。

我搖搖頭。「我擔心學校的事。」

「我以為我們已經決定了。」

「連我自己的父親都不支持這個想法,」我說,然後跟她解釋了塔塔拒絕給我們任何土地。「我們怎麼可能蓋得了一所學校?」

貝蘭達鼓勵地點頭。「當你遲疑時,就想想那些站在你父母家門口的老奶奶們、叔叔伯伯哥哥們。想著他們帶來的那些孩子。」

「我知道,但我真的很難想像──」

「那隻山羊好漂亮,是吧?」貝蘭達改變了話題。「你們叫山羊『安布茲』,對嗎?」

我心不在焉地點頭。

「你看,」她說,「我已經學會好幾個字了。」

我直視著前方,還在腦海中回想著我跟塔塔的爭執。

「相信上帝,」貝蘭達說,握住了我的手。「祂會指引你方向。」

我把休旅車靠向路邊,讓對向一輛載農作物的卡車先過。但是那卡車上沒有載香蕉或甜瓜,而是載著一家人跟一具棺材。瘦削病。很快的,全國到處都會是孤兒。貝蘭達說得沒錯。我必須相信上帝會指引我們。

在返回美國的長途飛行中,我們做好了計畫。我再度對這個想法感到樂觀。不管村民或我父親怎麼想,我們都要蓋這所學校。我只需要籌到足夠的錢。

當我開始在美國告訴朋友這個計畫時,樂觀的心情馬上被潑了冷水。「大家都不敢把錢送去非洲,」好幾個人跟我說。大家都擔心貪污問題。每個人都會至少每週一次收到來自奈吉利亞的詐欺電子郵件,想用各種變化多端的方法騙錢。「大家會覺得你的學校也是詐騙伎倆。」

挫折感日夜縈繞不去。沒有人會相信我。學校在哪裡?那些孩子在哪裡?我根本沒有東西可以給他們看。

一個來自迦納的移民朋友在聽完我的解釋後,搖了搖頭。

「這裡是美國,」他說。「你應該努力工作,買一輛好車,然後花錢把家人帶到這裡來。忘了你的家鄉吧。」

其他人也說同樣的話,叫我應該往前看,不要再回頭。

在此同時,我們的公寓堆滿了箱子,因為我們要在印第安納州的布魯明頓找住的地方,準備搬家。

我每天的禱告成為對上帝不斷的懇求。

「親愛的主啊,請你指引我方向,」我懇求。一天下午,貝蘭達發現我在客廳的一堆箱子中禱告。

「怎麼了,威西?」她在地板上坐下來,一手摟住我。

「沒人願意給我們錢蓋學校,」我說。

「那我們就自己蓋?」她說。

「怎麼蓋?」

「用我們的積蓄。」

「但那是要用來買房子的。」

貝蘭達嘆了口氣。「那些孩子需要學校,比我需要房子更迫切。」

「你確定?」

她點頭。

我淚水盈眶。我娶了一個天使。這時候我非常肯定。

幾天後,我在足球賽後走路回家,我來自澳洲的好朋友戴爾.凡恩(Dale VAl)注意到我心不在焉。

「嘿,老兄,」他說。「你今天心都在哪裡?顯然不在球場上。」戴爾跟我是在伍德蘭(Woodland)的耶穌再臨教會認識的,並且發現我們除了足球以外,還有很多共同點。我們都是來美國繼續學業,都在這裡遇到人生中的摯愛,而決定留下來。從那之後,我們每個星期天早上都一起在一支足球隊踢球。

「我在想搬家的事,」我說。「我們在這裡有很多朋友。我實在不期待再從頭開始。我們得找個新的住處,在新的教會裡安頓下來,認識新的朋友。」

「我聽說印第安納很棒,」戴爾說,「但是他們比較熱中籃球,而不是足球。而且房價很便宜。你們可以用遠低於這裡的價錢,買到一間房子。」

「我們會租房子,」我說。

「喔。」戴爾顯得有些驚訝。「我以為你跟貝蘭達一直在存錢要買房子。」

「我跟貝蘭達改變了計畫,我們要在烏干達幫愛滋孤兒建一所學校。既然我們沒辦法籌到錢,只好自己來。」

「一所學校?你什麼時候決定的?」

「在我們從烏干達飛回來的路上。」我更詳細地解釋了我們的計畫。

戴爾笑起來。「這個想法太棒了,」他說。「算我一份。」

「真的?」

「當然。有何不可?」

「很多人都跟我們說這個計畫行不通,很多計畫都在第二年,甚至第一年就半途而廢。他們還警告說,我們捐出去的錢會被盜用,或被隨便亂用,結果什麼東西不會蓋起來。在非洲,這個疑慮是很合理的。很多事情都得靠賄賂政府官員才能成。」

「但是老兄,你清楚那裡的體系。你比那些從外面去的老外有優勢。」

「你說得沒錯,」我說,再度覺得有了點希望。

「沒有國際組織幫忙你嗎?」

「沒有,」我說。「大型組織是看地點決定服務對象,而不是看需要,結果是城市跟小鎮有社會服務,但鄉村地區都被忽視。」

「沒錯,偏遠地區總是最倒楣的。而且沒有人願意支持還沒蓋起來的學校,對吧?」

「對,」我說。

「你需要多少才能開始?」

我呆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講錢。

「我們得買土地,」我說。「然後我們會從小規模開始。先蓋兩間教室,安置一年級跟二年級。」

「老兄,潔辛跟我很樂意幫忙。等學校開始運作了,很多夥伴一定就會加入。」

感謝你,上帝,我想。

貝蘭達的父母,厄妮絲汀跟威利,也支持這個計畫。我對此並不意外。厄妮絲汀已經成為我在美國的第二個母親,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會在旁邊支持我。幾週之後,他們還在他們阿肯色州小岩城的教會分享我們的想法。即使教會那時給我們的捐款還不能用來抵稅,但還是承諾每個月捐助。

我們要蓋學校了!

摘自《石頭的代價:為我的村子蓋一所學校》 臉譜 出版社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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