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沙的歌聲

吳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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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自剛果,他叫埃利沙•倫伯奈卡(Elisha Mugisho Ruboneka)。認識他是在一次當地文化交流的會議上。

當時我們大家剛剛坐定,正等著主持人開始主持會議,這時埃利沙走了進來,他黝黑的臉龐上鑲嵌著深邃的眼眸。我不太習慣和黑人打交道,但不知為甚麼,埃利沙似乎有點與眾不同。主持人向大家介紹了這位來自剛果的年少難民。

埃利沙16歲,到丹麥才三個月,是隨著父母一起來的。他的父親是位牧師,因為戰爭,他們被迫離開了自己的家。我不是很關心政治,也沒有好好瞭解在剛果到底發生了甚麼,但從他簡短的話語中能感受到那份無奈和愁緒,他沒有仇恨,語氣平淡。我倒是很驚訝於他的丹麥文,三個月能說得這麼好,實在是令人佩服。

主持人非常高興埃利沙的到來,因為他認識埃利沙並受其感動,是由於他的歌聲。於是主持人希望埃利沙能再唱一首歌,讓大家也來通過歌聲認識他,並開玩笑說也許這能讓他鍛練鍛練去參加當時正在進行的X-factor比賽。埃利沙也不推卻,沉默了一會兒,就開始了。他是清唱的,就在會議室裡,大家就坐在桌旁,沒有伴奏,沒有話筒,但他的歌聲似乎是從錄音機裡面播放出來的,那種呼吸,那種磁性,那種停頓與爆發,直擊人心。我第一次親歷黑人歌手那種特有的音質,很受感動。我不記得他唱的是甚麼,只記得主持人說被他深深的愛打動了,那是一種心靈的愛的呼喚。

如今已有一年過去了,我沒有再見過埃利沙,X-factor也已經結束了,丹麥的少男少女們已經選出了他們的新偶像。怎麼沒見埃利沙?

一天,孩子的學校舉辦主題周開放日,邀請所有的家人前往參觀,我們也非常高興地看到孩子在學校裡參加的各種「學術活動」的成果,我由衷地覺得丹麥的教育真是遵循著因材施教,互幫互助,整體配合,共同提高的原則,效果明顯。瀏覽之間,有學生遞上了高年級第二語言班的影片廣告,也許看見我是外國人,估計會感興趣吧。

我的確很感興趣,而令我意外的是,11分鐘的影片開頭,我又聽到了那黑人靈魂音樂。是埃利沙,是他。影片的名字叫《在一個沒有高山的國家》,描述的是埃利沙和同學們一起在丹麥學習、生活的片斷和場面,還展示了他們各自的特長,最有趣的是他們還學會了丹麥日德蘭人的土語方言,那繞著舌頭的、吞吃字母的「夜鶯」語。(註:出自丹麥最受歡迎的、充滿了丹麥人幽默搞笑的聖誕日曆節目The julekalender)。

在這裡再次見到埃利沙,我很意外,也很高興,他已經不再那麼充滿愁緒,青春的臉龐寫滿了憧憬,他準備在9年級畢業後去音樂興趣學校學習一年,然後再上高中繼續學習。他已經認識了很多朋友,對他來說,融入丹麥社會是那麼自然,他喜歡丹麥,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是對他的父母來說,融入丹麥社會還是非常困難,「是非常非常困難」,他強調地說。我問起關於X-factor的事,他笑笑說,因為那天他沒有能及時趕到奧胡斯去,他說明年他一定不會錯過機會。

(責任編輯: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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