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封疆大吏,掌握一省大權,自命為知人善任,公正廉明。有個巡捕,很受他的器重,特意予以提拔,被派到某縣作縣令。
這一次,封疆大吏到各縣巡察時,路過這個縣城,跟班的二爺(人們把當官的本人叫大爺,把跟班的隨從人員叫二爺)先到一步,對該縣的縣令說:「咱們是老相識了, 我們也不和你多要甚麼,只要你開一篇假帳,上寫送我們多少多少東西,送到下一縣 ,我們就可以在那個縣裡,撈不少油水了。」這個縣令不幹。二爺們對他深恨在心, 便耍盡手段,對這位縣令,加以報復。
封疆大吏來到客館,縣令急忙拜見,二爺們打起官腔說:「大人身體勞累,傳令免見 。」轉過來,又對封疆大吏說:「這個縣官,目無上司,竟然不來拜見,回去自己休息了。」封疆大吏心中不快。
後來,那個縣令,派人送來筵席,二爺們偷偷把湯喝掉,而換上不開的水,封疆大吏喝完不開的水,弄得上吐下瀉,更加生氣。
晚上,到了睡覺的時候,封疆大吏剛睡下不久,突然床腿折斷,摔倒在地。急忙叫人來收拾,再睡,床又倒了,弄得封疆大吏一夜也沒睡好。封疆大吏,忿怒萬分,不知是二爺們的搗鬼。
第二天,縣令再來拜望封疆大吏,封疆大吏就真的不見他了。縣令再送來筵席,也拒而不受,只讓二爺們買油果子來吃,又叫把吃剩的油果,掛在轎內的後邊,以備路上餓了當點心。走到半路上,封疆大吏餓了,又要吃油果。二爺們裝作到處尋找,然後回報:「油果讓小偷盜走了。」
封疆大吏大發雷霆,怒罵:「他當縣令,社會治安, 壞到這個程度,辜負了我的提拔栽培!」馬上寫下書信回省,讓屬員們趕快具文奏報 ,撤掉該縣縣令的官職。
省裡的屬員,接到信件驚奇不已,告訴給一位深通世故的師爺。師爺說:「我猜到是甚麼原因了。」立即寫信問那位縣令:「你在二爺們身上,可曾花費了多少賄賂?」 縣令據實作了回報。
等到封疆大吏回到省裡,屬員和師爺一齊,把事情的真相,向他說明,封疆大吏,才如夢方醒,連說:「我弄錯了,我上當了!招待不周或因疏忽,但我準備吃的油果子 ,掛在轎子裡邊,小偷怎麼能偷得走?」
於是,經過審問,把「二爺」中最壞的那一個,拿來重重懲罰!而對那位縣令,則大加表彰。
(出自清代程畹《潛庵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