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紀(485)

下集-第九章:在中共摧殘下我的家解體了
孔令平
font print 人氣: 7
【字號】    
   標籤: tags: , ,

第四節:我的父親

父親出身於蘇北鹽城新興場一個地主家裡,弟兄姐妹五人,他排行老三。祖父去世後,老大佔去了祖父留下的大部份田產,在新興場上繼承了祖業,當起靠田租和放高利貸的地主。

父親因為憎恨老大的貪得無厭,中學畢業後,將家裡所有放高利貸的借據,當著伯父的面一火而焚,從此兄弟反目。

1931年他變賣了分到的房產作為學資出外求學,在南京,他考上了中央大學,攻讀教育學,拜師顧毓秀門下。

1935年大學畢業,眼看當時軍閥混戰,日寇入侵民不聊生,中華大地在日軍的鐵蹄下痛苦呻吟,喚起了他救國志向,1937年10月他帶著一家從南京逃難到重慶,投奔顧老,去中央大學歷任助教、講師、副教授、教育學系副主任等職務。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無條件投降時,剛滿八歲的我,住在沙坪壩的雙碑鎮,那是國民政府兵工署所在地,住著許多逃難而來的下江人,「八年抗戰」中,在異鄉整整熬過了八年,對抗戰勝利後的生活充滿了憧憬。今天當我翻開記憶中這一頁,它仍鮮活的保存著。

這年9月,我們一家隨中央大學復員回到南京,不久父親擔任杭州師範校長。
按『新生活運動』要求,他身體力行,每天清晨提一把大掃帚,在杭師「東昇樓」前打掃校園和校門;主動撤去為他配的黃包車,把配給他的車伕派去為學生伙食團磨豆漿。

我親眼看到杭師學生的伙食,中午和晚上,每餐至少三菜一湯,常聽炊事員責備學生不知穀米來之不易。而那時各校都有學潮,學生喊著反飢餓反內戰的口號。每當學生遊行打這些標語,我不知內戰從那裡爆發,飢餓在那裡發生,禍端起於誰手?

1946年春天某一天,「東昇樓」前集合了幾十名學生,手臂上戴著紅袖套,稱他們要到市中區參加全市舉行的反內戰大遊行。

早晨八點鐘左右,父親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東昇樓前,站在他平時站立的升旗台南側,面向準備上街的遊行學生講話,他講到八年抗戰的艱辛。

講自己1937年從廈門返回南京,沿途只有人推的獨輪車,又逢日本飛機狂轟濫炸,九死一生回到南京,趕緊帶著母親,外婆抱著剛出生的我,在日機轟炸下,從下關乘船逃出南京。

日本飛機尾隨著插著紅十字的輪船,像追一片只有挨打而毫無反抗能力的「綠州」。「綠州」中彈了,著火了,它的甲板上倒著死人,「綠州」用鮮血染紅了長江,炸彈爆炸聲掩過難民的慘叫,倒在血泊中的母親,掙扎著把奶頭遞給那撲在自己懷裡的孩子!

當他講到毫無反抗能力的和平居民,受到鬼子的屠殺,淚珠奪眶而出,聲音也嘶啞了。

他說:「我們犧牲了幾百萬抗日將士,好不容易打敗了日本鬼子,昨天嘗盡了苦難,今天正需要和平建設中華時,如果你們是祖國的好孩子,就只有懷著一顆報國心,而不要聽從謠言和煽動,將來不易的和平時光白白浪費掉。」

他含著淚珠,希望學生們從國家和平建設大局出發,不要離校。

這一席以心對心的講話起了作用,準備去市裡參加遊行的學生,紛紛摘下袖套,收起已打起的校旗,悄然散去。

到了大約九點鐘左右,從膺白路方向打著「浙江大學」旗子的學生隊伍,向這裡緩緩走來,經過校門口時,只有兩個學生加入了那支隊伍,原來準備的校旗也丟在升旗台前。我記得那一天是陰天,寬闊的馬路上行人很少,他們匆匆趕路,向遊行的隊伍投去好奇而陌生的眼光。

母親站在家門口,一個勁喊著我,生怕我被那大隊的學生吸引了過去。

1947年下半年他又在顧老的推薦下,出任中央政治大學總務長,以後又改任政大重慶分校的校長,成為大陸上中央政治大學的最後一任校長。

1948年我們離開上海時,為「中共打來了,我們怎麼辦」?父母親發生了激烈爭吵,母親堅決反對「逃」。她說:「我是無黨無派,共產黨不會把我怎麼樣。」爭論結果她贏了,全家放棄了去台灣。

1949年中共佔領重慶後,父親在成都放棄了飛赴台灣的機會,回到重慶北碚家中。1950年在當時中共西南軍管會川東行署的指令下,去西南革命大學受訓。並在那裡得到中共的「政治結論」,要他去貴州參加土改工作組,回來後進行工作安排,他們說父親是統戰對象。

不料,1951年底,在中共掀起的大鎮反高潮中,他在北碚家中被捕。

被捕後,由北碚法院的陳文俊(該員2006年還活在北碚)帶人對我家進行大搜查,不僅將父母親多年積蓄搜槍一空,還以「國民黨大陸潛伏人員的活動經費」沒收。

在父親的反革命罪狀中,首要一條就是「鎮壓學潮」,被捕五年後他便被關死在勞改隊裡。

父親被審訊判刑嚴格對我們家封鎖了消息,禁止我們家人探視,尤其是拒絕向家人出具他的判決書,透露他的情況。父親就這樣被他們「黑辦」了。

當我的父親成為共產黨的階下囚時,我們小小五口之家面臨了滅頂之災。而我是當年父親「鎮壓學潮」的目擊人,很替父親鎮壓學潮的罪名不服。

那時電影話劇都宣傳『解放』戰爭,專題講學生運動的題材,都是描述學生運動受到國民黨軍警、憲特的鎮壓,大批學生倒在槍林彈雨中或被抓進牢房,在陰暗的審訊室裡受到老虎凳,燒烙鐵等等酷刑折磨。

可是後來,我親身領受到中共監獄的殘酷折磨,才使我體會到中共的裁贓、誣蔑,領會他們不擇手段的殘暴。

從此,我們一家幾乎遭到了中共政權的滅門之災:我的母親因為對父親遭受不明不白前後矛盾的審判,在大鳴大放中提出質疑,1958年被劃為右派。

同年,求學的我因同一罪名被劃右派,並於1960年鋃鐺入獄,我的兄弟於1968年被造反派不明不白殺害,我們一家幾乎家破人亡。

直到三十年後,我死裡逃生回到母親身邊,她才深深後悔自己的無知,並一反過去的害怕和迴避,向法院投遞了為父親的申訴。

而幼小的我,早聽到中共佔領區逃亡出來的人介紹中共的所作所為,此時腦海裡更清楚中共的獸性。

1979年經歷九死一生以後,我和母親才得以在二十三年後,重新相聚北碚,在我十幾封追問區、市、省的公安檢察機關後,才由四川省公安廳勞改局回復,說他於1956年就因肺結核鉤蟲病庾死獄中!時年僅47歲。

我們家,是千千萬萬無辜家庭,在中共暴力下破滅的一例!(待續)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當時落入軍警特務魔爪的人,數以萬計,一場真正的白色恐怖籠罩了各大專院校。對六四參與的學生登記,並受到處份,情節嚴重的與以逮捕勞教。
  • 當時社會流行著,「大鬼坐衙門,小鬼跪階下,三堂審貪官,只給外人看」這樣做做樣子勢必還要使中共更進一步腐化。
  • 令人感到驚心的是,鄧小平用坦克對付「六四」,卻給毛澤東這個惡棍找到了腐屍還陽的藉口!一股專制腐敗勢力在民間蠢動,使毛澤東惡名得以抬頭,他們把政府貪污腐敗以及學生鬧事,歸結為鄧小平復辟資本主義的結果
  • 我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卻另有高論,一個說:「這世道太不公平了,窮的窮富的富」。說著他指了指身後不遠跟著的摩托民警唱道:「一等公民稱公僕;二等公民叫大款;三等公民算倒爺;四等公民大蓋帽;五等公民公務員;我們呀是新生的無產階級」。
  • 一種對當局的無奈,點燃了這支隊伍的後半段,而跟在遊行隊伍後面乘坐摩托的刑警們,若無其事的任隊列中怎麼喊,只要不喊打倒共產黨,打倒江澤民的口號,誰又願意去干預那些分明有怨恨情緒,掙扎在貪困線上的人?
  • 這真是飛來橫禍,母親的身體沒有檢查先就把手腳跌傷了。無奈,只好同陳醫生一起把她扶回家,等下午上班時再說。
  • 受傷第六天,母親叫我備上紙筆,要我給她寫下遺言,說,她感到不久將辭別人世,她死後骨灰灑在嘉陵江中。因為她從二十二歲開始就到重慶嘉陵江畔居住,這裡是她的第二故鄉。
  • 當我們今天生活在這種社會風氣中,處處看到人與人的欺詐和虛偽,一個新的怪物在中共的創導下,從另一個極端腐蝕著國民。拜金主義和道德淪喪,就在人性被摧毀的社會背景下長出了新的毒牙
  • 今天大陸,表面上看似統一的專制政體,卻因喪失人心處於風雨飄搖的境地,被迫也在向民主政體作轉型的姿態。中共專制主義必以代表少數人而讓出自己的地盤,吃盡毛澤東獨裁苦頭的中國勞動大眾,也決不會自甘愚昧的境地。
  • 不料素與法院某院長關係密切的唐副,不知玩的什麼招數,長達七個月審理後,竟無視該門坎無數次傷人的嚴重後果,不顧全市市民的反對,北碚法院駁回了我的投訴。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