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北者李炫秀:我的北韓逃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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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3年04月16日訊】(大紀元記者陳俊村報導)在北韓這樣的共產國家,人們很少與外界接觸且自幼接受宣傳機器的洗腦,多半誤以為獨裁者的統治方式是正確的、飢寒交迫的生活是正常的,總是要等到冒死逃離故鄉、前往另外一個世界之後,才能體會自由的可貴與正常人的生活是怎樣的,脫北者李炫秀(Hyeonseo Lee,音譯)便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李炫秀自小在北韓長大,曾經以為北韓是「全世界最棒」的國家,儘管年僅7歲就目睹別人被公開處決,還是認為北韓的生活很正常。直到90年代發生大饑荒,生靈塗炭的景象才讓她如夢初醒。1997年,年僅14歲的她逃往中國,開始過著躲躲藏藏的難民生活。經過十多年後,她前往南韓展開新生活。之後,又歷經千辛萬苦將家人接到南韓團聚。

她目前在南韓一所大學念書,同時擔任協助北韓難民的義工。她希望將來能成為聯合國或非政府組織的工作人員,為爭取北韓人的人權盡一份心力。

今年2月,李炫秀在非營利組織TED於美國加州舉行的會議上,以《我的北韓逃亡記》(My escape from North Korea)為題發表約12分鐘長的英文演說,娓娓道出自己的故事。這是一段關於生存與希望的個人故事,也是一段持續生活在危險中的回憶。

這段演說的中文翻譯(引用TED視頻的中文字幕)如下:

我小的時候以為,我住在全世界最棒的國家。有首叫做《我們最幸福》的歌陪伴著我長大。當時,我好驕傲。在學校,我們花很多時間學習有關金日成的歷史,但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們,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子。我們只知道,美國、南韓、和日本都是敵人,即便我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心,那時的我也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離開北韓,直到一切忽然急轉直下。

我7歲那年,第一次看到公開處決,但我還是覺得在北韓的生活很正常。我的家境並不窮困,而我也不曾餓過肚子。

1995年的某一天,我媽媽帶了一封信回家,那封信是她同事的姊姊寄的。信上寫著:「當你讀到這些字的時候,我們一家五口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因為我們已經足足餓了兩個禮拜。我們五個人現在全倒在地上,身體虛弱地感受死亡的逼近。」

我當下真的好震驚,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們國家也有如此生靈塗炭的一面。那之後沒多久的一天,當我經過火車站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可怕的景象,我這輩子永遠忘不掉。一個女人奄奄一息地倒臥在路邊,手裡卻仍緊抱著羸弱的孩子。那孩子瞪大了雙眼,無助地凝視著媽媽的臉龐,但沒有一個人幫助他們,因為大家都忙著照顧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90年代中期,北韓發生大饑荒,超過一百萬的北韓人民因為那場饑荒而死亡。而許多倖存者靠著吃草、抓蟲、嚼樹根,才活了下來。沒電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所以當夜色降臨時,我的世界天昏地暗,我唯一能看到的是,中國的燈火照在海波上反射過來的光。中國距離我家僅有一河之隔。我總是在想,為什麼他們有光,而我們卻沒有。這張是北韓夜晚的衛星空照圖,可以和鄰國相比。

這是鴨綠江(Amrok River),它就恰巧壓在北韓和中國的邊境線上。如你所見,這條河川的河道十分狹窄,北韓人民可以從某些地方偷偷越境。然而,有很多人因此死了。有時候,我會看到河面上漂著浮屍。我不能透露太多我是怎麼離開北韓的。我能說的就是,在那可恨的饑荒歲月中,我被送到中國的遠房親戚那去了,但那時我認為,我和我的家人過不久一定能再見面。我從來沒想過,這一別就是14個年頭。

在中國,我這樣一個沒有家人陪伴的年輕女孩生活得很苦。我根本不知道,身為北韓難民,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很快地我就明白,這樣的生活不僅艱難困苦,更是危機四伏。因為中共將北韓難民視為非法移民,所以我無時無刻都活在恐懼之中。我擔心我的身分會被發現,也擔心我會被遣返回北韓,接受可怕的命運。

有一天,我的噩夢成真了,中國的警察抓了我,把我帶回警察局去偵訊。原來,有人向他們告發我是北韓人。於是,他們考我中文,問我一大堆問題。我好害怕,我的心臟簡直要跳出來了。如果哪裡表現的不自然,我很可能會面臨牢獄之災,甚至被遣返。當時,我覺得我的人生簡直要畫上句點了,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回答那些問題。他們問完我之後,其中一個警察向另一個警察說:「這是誤報,她又不是北韓人。」然後他們就這樣放我走了。這簡直是奇蹟。

一些在中國的北韓人民,會向外國駐華使館尋求庇護。但還是有很多北韓人被中國警察抓走,然後被遣返。這幾個女孩很幸運。那時候,雖然他們被逮捕了,中共後來還是因為面臨國際施加的壓力釋放了他們。這幾個北韓人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每年,中共政府在中國境內逮捕了無數的北韓人民,並將他們遣返回北韓一個可能虐待他們、監禁他們、甚至將他們公開處決的地方。

即便我非常幸運地逃離了那裡,還是有許多北韓人民不是那麼的走運。北韓的人民需要隱姓埋名地生活,這件事真的很可悲,他們光是活下去就要花好大的力氣。儘管如此,只要有機會學習新的語言,然後找到工作,這世界馬上就會截然不同。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在過了10年隱姓埋名的生活後,還決定冒險前往南韓,再一次展開我的新生活。

在南韓安頓下來,比我想像中要難的多。在南韓,英文非常重要,所以我得開始學習第三種語言。此外,我了解到南韓和北韓間有著深不見底的鴻溝。雖然我們都叫做韓國人,但是骨子裡的差異真的很大,畢竟我們分隔了67年啊。我甚至有過認同危機,我究竟是南韓人,還是北韓人呢?我是從哪裡來的?我究竟是誰?一瞬間,讓我驕傲的國家煙消雲散了!

雖然不是那麼容易適應在南韓的生活,但我有了計畫,我開始準備大學的入學考試。

但正當我逐漸適應新的生活的時候,我接到了一通令人錯愕的電話。北韓政府截獲一些我寄回家的錢,他們懲罰我的家人,打算把我的家人發配到窮鄉僻壤去。他們一定得快點離開,於是我開始幫他們計畫要如何出境。

北韓距離自由不可思議地遙遠。南北韓間的國界基本上是不可能穿越的,所以我又搭飛機回到中國,往中朝邊界前進。因為我的家人不會說中文,我得帶著他們,我們就這樣一路逃了2,000英里,經過了中國,來到東南亞。我們搭了一星期的巴士,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就被抓到了。

有一天,我們的巴士突然熄火,一名中國警察走了來,他檢查每個人的身分證,然後問大家問題。因為我的家人不會說中文,我以為他們就要被逮捕了。於是,當中國警察走近我家人的時候,我立刻站起來告訴他,那些人又聾、又啞,我是來陪他們搭巴士的。他用懷疑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他相信我了,真的好險。

然後,我們就這樣一路到了寮國的邊境,但為了賄賂寮國邊境的警察,我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錢。然而在進入寮國之後,我的家人還是被抓進去關了,理由是非法入境。在我繳了罰款,然後再次賄賂後的一個月,他們終於被放出來了。不過沒多久,他們又被逮捕,然後被關在寮國的首都。

那絕對是我人生的最低潮的幾個日子之一,我費盡了所有心思要讓我的家人自由。當我們離自由如此接近的時候,他們又被抓進牢裡了。那裡距離南韓的使館只有幾步之遙。於是我開始不斷地在入境局和警察局間奔走,拚了命地要把我的家人弄出來。但我沒有足夠的錢,再去付罰款或是賄賂了,我的希望徹底地粉碎。

就在那時候,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問我:「妳怎麼了?」

我好驚訝!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如此關心地詢問我。我用我的破英文,翻著字典,向他解釋這一切。那個男人二話不說地走到提款機前領了錢,幫我把積欠的罰金和賄賂用的錢全部付清,讓我的家人和另外兩個北韓人能夠出獄。

我由衷地向他道謝,然後問他:「你為什麼要幫助我?」

他說:「我不是要幫你,我幫的是北韓的人民。」

我知道這是我的人生中十分具象徵性意義的一刻。對我而言,這個好心的陌生人象徵了新的希望。在北韓人民最需要希望的這一刻,他讓我體會到來自陌生人的善良,還有國際社會的支持。這些生命之光,都是我們北韓人民需要的。

經過了這些長途跋涉,我和我的家人終於在南韓團聚。在獲得自由後,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許多北韓人民的家庭還是被拆散的,當他們到新的國家,他們一貧如洗甚至身無分文。我們可以得到國際社會的援助,無論是教育、英語訓練、職業訓練、還是其它的。我們也能扮演北韓境內人民和外頭世界的橋樑,因為我們中的許多人和還留在北韓的家人都還保持著連絡。我們把資訊和金錢送進去,從內部著手幫忙改變北韓。

我真的很幸運,得到了很多幫助。這一路走來,也接受了許多人的鼓勵,所以我想要燃起北韓人的熱情,讓他們在國際的幫助下,有機會能成功。我有信心,你們將會看到越來越多的北韓人能夠在世界各地有很好的表現,包括在TED這個舞台上。

謝謝大家。

(責任編輯:畢儒宗)


(視頻:李炫秀演講《我的北韓逃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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