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故事:從未見過這樣的法官

作者﹕秦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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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未見過這樣的法官!

清朝時,華亭(今上海市松江縣)知縣許治,素因為政廉明,而被人稱道。

有一天,有個武生(也叫武秀才)揪住一個鄉下人,來到縣衙評理,說:「我在街上走得好好的,這個鄉巴佬擔糞,不知避讓,把我衣裳給碰髒了。」

許治知縣聽了訴訟後,就假意對鄉下人拍桌子,喝道:「你是個鄉下百姓,來到城裡,怎可把相公的衣服弄污!理該重罰,決不寬貸!」

鄉人很是害怕,只得苦苦地哀求。但是,許治心中卻覺得這武生未免小題大做。人家不小心,碰髒了你一點衣服,你還特地拉他來見官,顯然是耍自己的威風,欺侮鄉人。這回,我得殺殺你這個武生的威風,告誡於你。許知縣就對鄉人喝道:「還不向相公叩一百個響頭?叩完我就放了你。」

鄉人老實,哪有不依,就請武生朝南坐著,自己叩起頭來。許知縣還叫差役,站在一旁數著。

當差役數到七十帶零,那武生正得意洋洋的時候,許治突然喊「停」,問武生道:「 我也太糊塗了,忘了問你相公是文生(文秀才)還是武生?」

武生回答道:「我是武生。」

許知縣道:「這就弄錯了!文生規定叩頭一百,武生只須叩五十。那鄉下人給你叩頭多了,你該還叩鄉人二十。」於是又讓鄉人南坐,要武生跪下叩頭。

武生憤怒,不肯給鄉人叩頭,許治知縣就命兩名差役,將武生強按在地,說:「你現在是武秀才,應該知道:民為邦本。你卻傲視鄉民,不忍小憤,將來如果當了武官大人,百姓還有活路嗎?今日罰你叩頭,以警未來勿得虐民。古賢云:負民乃負國,何忍負之?欺人即欺天,豈可欺乎!」當即要他向鄉人叩頭二十下。

武生聽完許知縣的訓誡,心有所悔,便即叩頭完畢。鄉人稱謝不迭,武生羞愧而去。

這事很快傳開,人們皆大笑樂,講:「從來沒見過有這樣的好法官!」

(出自《明齋小識》)

二、縣令冒險,巧據孝衣捕凶犯

明朝萬曆年間,永城縣(在今河南省東部)有個青年,在娶親時,新娘轎子剛進門,還沒有同房,那青年的父親,就不幸暴病死去了。

按當時的禮教,夫妻必須分房,孝子要在父親墓旁的廬舍中,住一個時期,以盡守陵之禮。因此,從新婚的第一夜起,新娘只好獨自一個人,睡在新房。

幾天後的一個夜裡,有個壞人,穿著孝衣,冒充孝子,潛入洞房,調戲新娘。新娘因為還沒見過新郎,以為他就是自己的丈夫,不便拂情,只好曲意順從。這樣過了好多天,終於被守孝青年的母親察覺了,問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媳婦不得不實情相告。 母親很是生氣,便去責備兒子不守禮節,不盡孝道,觸犯了家規。

這個守孝的青年,聽了也十分驚駭,一時又難以辯解,就在當天夜裡,隨帶利器,隱身在新房鄰室空屋中,暗暗偵伺。

到半夜時分,青年果見一個男子,撬開新房的門,輕步走了進去。青年突然衝進房中 ,一聲大喝,伸手要去抓那壞人,但卻被那壞人閃過,奪路逃走了。

新娘這時,才明白受了騙,失了身,感到無顏見她婆母和丈夫,竟上吊死了。青年又氣又恨,無法排解,也跟著自縊而死。

那位母親,孑然一身,悲憤萬分,只好哭哭啼啼,抱著壞人穿過、丟下的孝衣,告到縣裡。

縣令孫傳庭,收下狀紙、孝衣,派人將那位母親送回家去,囑其在家養息,耐心等待,不要聲張。縣命心想:此案不能急辦,急則案犯必逃,便故意擱著不問。

一日,孫傳庭縣令突然下令,將縣內所有的裁縫都找來,集中在縣衙後院。孫傳庭取出孝衣,叫大家仔細辨認,看是誰縫製的。過了一會兒,有個裁縫說:「這是某府的一位公子,在前些時候,把我喊到他府上的一間密室裡,出雙倍工錢,要我按他說的式樣縫製的。不錯,就是這一件。」

原來,那個公子的來頭真不小,他的父親是個朝廷大官,專靠拍宦官魏忠賢的馬屁起家的。去年,公子的父親,還送過一隻金製的夜壺,給魏忠賢。那公子的父親,權勢熏天,誰都忌他三分。

可是,孫傳庭卻不畏權勢,敢冒風險,毫不猶豫地出簽,把這個公子傳來。公子知道孫傳庭鐵面無私,只好供認不諱,鋃鐺入獄。這公子從小嬌生慣養,受不住牢獄之苦,沒等判刑,就死在獄中。

當時,百姓們得知此事,都感佩孫傳庭縣令。有人還稱讚孫傳庭縣令智仁勇三全:忱待那位孤寡母親,仁也;勇捕魏忠賢奸黨之子,勇也;巧用孝衣為突破口捕凶,智也!

孫傳庭是振武衛(今山西代縣)人,字伯雅,萬曆年間的進士,後來晉陞為總督。

(出自《消夏閒記雜抄》)

三、商父清除積年獄弊,嚴懲奸詐獄吏

這天,趙州臨城縣(在今河北省西南部)抓住了幾個強盜。縣令商父(人名)把這些強盜過堂一遍後,就交給獄吏,監押起來,聽候傳審。

這獄吏十分奸詐,一貫貪贓,對玩弄獄弊,十分純熟,多次敲詐犯人,得到了不少好處。今天,這個奸詐的獄吏,見這幾個強盜,衣衫不整,又都無家室,沒有油水可搾,就叫出盜首說:「你懂得監牢的規矩嗎?現在竟如此大模大樣,大概不想活命了?」

盜首連忙說:「不是我們不孝敬老爺,而是我們的東西都被沒收入官府了。老爺要怎樣,我們聽候吩咐就是!」

獄吏見盜首很快就範,說:「你在下次審訊時,要供認本城某某…等十多人,也參與搶劫,坐地分贓。這些人被牽連後,必定害怕,會來行賄求情,你們自有好處。」獄吏還囑咐盜首,要把這十多人的姓名背熟,不可弄錯。

獄吏佈置停妥,就稟報縣令商父,說是據某盜首的招供,某件搶劫案的案犯,還有本城某某等十餘人。商父立即提審那盜首,盜首把這十多人的姓名,背得滾瓜爛熟,說得十分流利。

商父心想:初審時,他為甚麼不露一絲口風,而隔了幾天,卻又這樣和盤托出呢?這十幾個人之中,有一兩家,還是商父所知道的臨城望族,家境十分富有。他們怎會參與搶劫呢?但是,商父還是吩咐那個獄吏道:「你去把這些人都抓來,一定要在三天內拘集,過期或走漏了消息,唯你是問!」

第三天一早,獄吏如期將這十多人,拘捕到衙。原來,這十多人,都是富家豪門子弟。一個個服飾整齊華麗,都不知道為甚麼要把他們抓來,因而十分氣憤。

商父就命那獄吏避開,另派一親信,去監獄把那搶劫案中的盜首和其他案犯都傳來,要他們當面指認這十多人的姓名。首犯和其他的盜犯們哪裏認得那十多人?個個面面相覷,誰都叫不出他們的姓名來。

商父喝問那盜首道:「你能背出他們的姓名,又說是你們的同夥,怎麼會一個都指認不出來?」

盜首無話可說,只好供出是獄吏唆使的,企圖誣告圖財。

商父立即釋放了這些子弟。清除了積年獄弊,嚴懲了奸詐獄吏。

(出自《過庭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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