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迫害的「諾獎」作家巴斯特納克 1

作者:蔡丹冶
font print 人氣: 214
【字號】    
   標籤: tags: , ,

一 (前言)
蘇俄反共作家、一九五八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伯里斯.巴斯特納克(Boris Pasternnak. 1890-1960), 逝世雖近十年(編按:至今已經離世53年),但他那部因暴露共產制度罪惡和反映蘇俄人民的精神狀態而震動世界文壇的代表作《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又譯為《日瓦哥醫生》),卻評價日高,流傳日廣。因之,巴斯特納克的生命意義,已藉著他的藝術創作,而永生於世界文學史之中;且因其站在真理的立場上,對全人類的反共鬥爭做出了高貴的貢獻,而永遠活在人們的心裏。


巴斯特納克,一八九0年二月十一日生於莫斯科 (註一);一九六0年五月三十日病逝於他的故鄉柏勒德基諾村(Peradalkino) (註二),享年七十歲,遺體按其生前希望,安葬於故土,俄國正教會的墓地。

巴斯特納克有猶太人的血統,自幼在充滿宗教與藝術的家庭氣氛中長大。他的父親是一位名畫家,母親是名音樂家。他們和當時俄國第一流的藝術家、畫家、雕刻家、音樂家交誼甚篤。巴氏自傳中對他的幼年生活曾有這樣一段描寫:「……羅丁諾夫說我那天夜裏駭得又哭又叫,但音樂聲遏止了我的啜泣。當家母演奏完畢時,她過來安慰我。當時大廳裏滿是煙,鋼琴的紅木閃爍在燭光中,翼形的大鋼琴,黑得如同男士們的禮服。其中有幾位白髮老人,以後我和他們都非常熟識,常常見面,那便是畫家NN葛。尤其是家父常為其畫插圖的托爾斯泰,他經常是我家的座上客,而他的精神更是瀰漫在我們的家裏。」從這段插繪中,我們可以看見對巴氏的一生具有重要意義的童年生活;也可以瞭解到巴氏在思想上繼承托爾斯泰的人道主義的衣缽並非偶然。

巴氏深得其母之遺傳,喜愛音樂,早年曾致力於音樂之研究,深受印象派作曲家司克利亞賓的影響,後入莫斯科大學專攻文學,畢業後赴德國入馬爾堡大學攻哲學,甚得大哲學家柯亨(H.Cohn) 之器重。一九一四年學成後周遊法、意諸國,並於大戰爆發前回俄。綜觀上述,可知巴氏一生,深受西方文化和自由教育的薰陶。他於逝世前一年,一九五九年, 鄭重向世界宣佈:「我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也不是共產黨人。我是一個信仰神的人。」這是巴氏和「布爾甚維克」劃清界線的衷心剖白,並非憤激之詞。


巴氏自一九一二年開始他的創作生活,至一九六0年逝世,約近半個世紀之久。綜其一生創作活動,可分為五個階段:

第一,被稱為「象徵派詩人」時期:一九一二年,留德的俄青年學生巴斯特納克,以象徵派詩人走上歐洲文壇,置身於當時開始勃興的現代主義的文學激流中,致力於象徵主義和未來派的調和。一九一四年巴氏第一本詩集《雲中的孿生子》出版。一九一七年發表《越過障礙》和《我的妹妹/人生》等詩篇。由於他的詩洋溢著豐富的熱情和想像力,蕩漾著音樂和繪畫的美,使巴氏名重文壇。

第二,被稱為「社會主義作家」的時期:「十月革命」初期——一九二二年巴氏發表《主題與變奏》,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又發表了《修米特上校》和《一九0五年》兩部敘事長詩,獲得俄共重視,遂有「社會主義作家」之名,並被當時蘇俄最紅的「革命詩人」馬雅可夫斯基譽為「現代抒情詩的開拓者,俄國詩的革新者。」但由於巴氏不肯放棄人道主義思想、象徵主義立場和未來派風格,因而俄共開始對他感到不滿。「社會主義作家」的「高帽子」也就戴不長久。

第 三,被批評與被整肅時期:一九三一年巴氏出版《安全通行權》和《第二個誕生》兩部詩集。詩集象徵主義色彩愈濃,曾被俄共批評家們指為「頹廢派的形式主義者」。接著,又因當時史達林開始整肅一些「不走社會義義路線」的作家,強要巴氏在檔上簽名,巴氏斷然拒絕。一九三二年,他就遭遇了整肅的命運。

第四,長期沉默從事翻譯時期:在蘇俄,一個作家被整肅,即等於宣佈他的文學生命的「死刑」。巴氏自一九三二年開始,即被迫擱筆,基本上停止表達個人思想的創作活動,退隱故鄉,從事莎士比亞、歌德、席勒、克萊斯特等大師們的作品之翻譯。直至一九五三年三月,史達林死前長達二十二年期間,巴氏除於一九四五年出版一本不關重要 的《小品集》外,可謂沒有作品發表,也沒有任何報刊接受他的作品。這段時間,巴氏羞與「社會主義作家」為伍,拋棄現代生活享受,寄情田園,耕譯為生,生活極為清苦。

第五,重新開始創作生活及《日瓦哥醫生》之出版:一九四八年,五十八歲的巴斯特納克,正達人生爐火純青的成熟境界。這一年,巴氏默默地重新拿起創作的筆,開始撰寫他的不朽傑作——《日瓦哥醫生》(並在一九五四年四月份俄國「作協」會刊《日南米亞》上發表《日瓦哥醫生》十首插詩),經過八年的辛苦努力,終於在一九五五年底完稿,於一九五六年初夏送審。這時候,正是赫魯雪夫召開蘇共二十大清算史達林之後,俄國輿論界、文學界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公開討論共產主義和批評政府的「言論自由」時期。於是,《日瓦哥醫生》幸獲批准出版,巴斯特納克沉默了二十餘年之後的第一篇重要學術論文——《關於莎士比亞之翻譯》,也在一九五六年夏的《文學的莫斯科》上發表。同年十月,波匈事件爆發,整個共產集團為之震動,赫魯雪夫式的「民主」結束,各種限制不僅重又恢復,而且較前更甚,於是蘇俄當局宣佈收回准許《日瓦哥醫生》出版之成命,使這一劃時代之名著尚未問世即成禁書。

但因巴氏曾於《日瓦哥醫生》獲准出版時,立即將原稿副本寄出俄國,並將外文譯本版權售於義大利共產黨員主辦的「費爾特林納裏出版公司」,而赫魯雪夫禁止《日瓦哥醫生》出版時,則先假借作者名義,致電費爾特林納裏收回書稿;繼之又通過共產黨國際組織的力量,阻止該書出版;甚至派遣俄國「作協」黨組書記亞曆克賽.蘇爾科夫「友好」訪意,通過意共組織與費爾特林納裏直接談判,用盡欺詐手段,企圖改變費氏之決定,甚至不惜以「如果此書出版,對巴斯特納克的安全有重大影響」威脅費氏。但赫魯雪夫的一切陰謀詭行,並未發生任何效果。

一九五七年冬,二十餘萬言的《日瓦哥醫生》意文譯本,就在米蘭和世人見面。一年之內,便被譯成十九種文字風行各國,發行數量無法統計,只知其確實成為自由世界最暢銷的小說,而其影響深遠, 一時無出其右者。因而被提名、推薦,並獲「諾貝爾獎金徵審委員會」的嚴格評審,而於一九五八年十月,當選為諾貝爾文學獎之得獎作,給作為一個作家的巴斯特納克帶來殊榮;也給作為一個俄國人的巴斯特納克帶來無盡的不幸與災難(註三)。

《日瓦哥醫生》這部震動二十世紀世界文壇的傑作,雖然風行自由世界,但在鐵幕之內,卻是無法讀到。一九六0 年,自動組成的巴氏葬禮行列到達墓地時,曾有一位悲憤交集的青年學生,在墓地高聲大喊:「他寫的那部書是偉大的作品,可惜不讓我們讀!」這不只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俄國年輕一代不滿、反抗的憤怒抗議。這聲音,是對法捷耶夫(一九五六年自殺)所說的:「那些反動的資產階級政府,正在蹂躪他們本國的進步文學, 極力不讓先進的文學作品到達人民的手裏。)(註四)等話語的最無情的諷刺和最徹底的反擊。—— 事實最雄辯,在世界各自由的國家中,不難買到綏拉夫莫維支的《鐵流》;高爾基的《母親》,法捷耶夫的《毀滅》,蕭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等書。但在共產國家中,卻絕對無法讀到《日瓦哥醫生》。

一九六0 年六月一日《紐約時報》和《紐約前鋒論壇報》在紀念巴氏的專文中這樣寫著:「巴斯特納克今日受到一切自由地區的人們衷心崇敬,因為他是他們之中的一份子, 但他的祖國的同胞們,尚未給予他以應受的最高敬意。」(前鋒論壇報)「將來的俄國人,必因巴斯特納克在他如此深愛的祖國的土地上,於羞辱中度其暮年而感到可恥。」(《紐約時報》)(註五)

不久之後,蘇俄政府,終於在世界輿論的的強大壓力之下,成立了「巴斯特納克遺著整理委員會」,全面篡改巴氏譯作,並宣佈出版經過「修正」的《日瓦哥醫生》,作為其「社會主義制度」的「民主裝飾」。

但是,較蘇俄尤為專制、反動,並以殺害作家,違反藝術為樂事的毛共,卻為此而大肆叫囂,幾年來從「諾貝爾文學獎金徵審委員會」一直罵到「蘇共中央」—— 即以勃列日涅夫、柯西金為首的所謂「蘇修集團」。

一九六六年夏,當毛共為了蕭洛霍夫.米哈依爾.亞曆山特洛維契(Sholokhov Mikhail Aleksnndrovich. 1905——)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而大肆叫罵時,把筆頭一轉,拖泥帶水,又扯到巴氏身上,毛共說:「……諾貝爾文學獎金的頒發機構,一直在俄羅斯的作家中, 千方百計地蒐羅『東方叛徒』。他們冠冕堂皇地宣稱自己是如何如何地看重文學才華,但是……他們所承認的,並且努力尋求和大力發掘的,只是俄羅斯作家中的堅決反對『十月革命』和社會主義的『天才』,而於一九五八年,基於政治目的,把獎金授於了臭名昭著的叛徒,—— 反共小說《日瓦哥醫生》的作者巴斯特納克。國際反動派並且由此掀起一個世界性的反蘇反共的浪潮。」(註六)

一九六七年,當莫斯科電臺傳出了蘇俄行將出版《日瓦哥醫生》時,毛共的「宣傳機器」,較前又為瘋狂的叫嚷。說是:「蘇修集團最近公然要出版叛徒作家巴斯特納克的反動小說《日瓦哥醫生》。巴斯特納克是一個反動的資產階級作家,他在十月革命以後,一直堅持資產階級反動立場,對列寧、史達林領導下的社會主義蘇聯,懷著刻骨仇恨。而在《日瓦哥醫生》這本小說中尤其猖狂地攻擊社會主義革命和無產階級專政。」並謂「西方國家得到這部反共作品,如獲至寶,立即把它翻譯成多種文字,在許多國家大量出 版 ,並由美國的電影公司拍成電影,大量發行。他們藉此掀起了一陣攻擊共產主義,誹謗無產階級專政的黑風。」最後又把結論「落實」到蘇共的領導人身上,說「勃列日涅夫—— 柯西金集團同叛徒巴斯特納克以及帝國主義、各國反動派是一丘之貉。」時至今日,毛共這種「狗咬耗子,多管閒事」的蠻橫的叫罵之聲,仍然時起時落,不絕於 耳。 (待續) @

註:
1. 《巴斯特納克自傳》:「依照舊式演算法,我是一八九0年一月二十九日生於莫斯科的律師之家。」所謂「舊式演算法」,當指俄曆而言。
2. Peredelkino. 也譯彼烈德奴,或彼裏德爾基諾,左彼星德基諾。在莫斯科西南約二十里處。
3. 巴斯特納克不但因獲諾貝爾獎而僅受蘇俄當局的責難和辱罵,蘇俄「作協」並且以得獎為由,開除其會籍。
4. 引自一九五二年十月,蘇共第十九次代表大會法捷耶夫發言。
5. 引自五十五年五月十三日《人民日報》蔡輝作《蕭洛霍夫的叛徒真面目》一文。
6. 五十六年五月九日新華社廣播短評。

--轉自《黃花崗雜誌》第四十三,四十四期合刊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出版商說,曾以「齊瓦哥醫生」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俄羅斯名作家巴斯特納克作品全集,將首度在俄羅斯國內發行。「齊瓦哥醫生」曾被俄國當局查禁三十年。
  • 愛國玩主
  • 編者按:10月29日,馬來西亞退黨服務中心和吉隆坡民眾在敦依斯邁爾公園聲援一千五百萬三退,並於集會現場舉行聲討中共集會。來自中國和馬來西亞的民眾齊聲控訴中共暴行。與中共決裂、並在馬來西亞避難的凌黎在集會上控訴中共對她一家的迫害,傾吐她家族幾代人所受的冤屈,為她家族中被中共整死和迫害的家人訴苦求安。
  • 根據香港《南華早報》消息,中共當局下令,要查禁八本坊間知名作者的書,還要對相關出版社進行處罰,報道稱此消息是由中共新聞出版總署副署長鄔書林在最近的一次宣傳和出版工作會議上宣佈的。
  • 在上一期的節目中,我們對於最近中共當局禁止八本坊間知名作者的書同科學哲學和當代研究極權主義的專家仲維光展開了討論。
  • (自由亞洲電台申鏵採訪報導)中國目前的退休待遇差別很大。政府機關工作人員的退休金往往比企業員工高很多。在上海,有的高級知識分子退休金每月約2千元;比行政機關司機的退休金還少。有的城市,企業裡的副高職稱退休專家每月退休金還不足1千元,相當於當地機關清潔工工資的一半。這是為什麼呢?
  • 60年前的今天,1951年11月30日,中共發出《關於在學校中進行思想改造和組織處理工作的指示》,發動針對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運動,要求「在所有大中小學校的教員中和高中學校以上的學生中,普遍地進行初步的思想改造的工作,……組織忠誠老實交清歷史的運動,清理其中的反革命分子。」隨即,思想改造運動從教育界擴展到文藝界和整個知識界。
  • 《九評》曾指出:共產黨就是一個反科學、反人類、反天理、反宇宙的邪教組織。 我在共產黨統治下的中國生活、工作了五十多年,發現中共所為都印證了《九評》所說的,它是一個邪靈、它害怕科學、害怕真理,全靠整人、批人、殺人來維持其罪惡統治。從我父親——一個知識份子的遭遇看,這些評論是千真萬確的。
  • 張伯駒(1897-1982)是我國現代偉大的詞人、收藏家、古董鑑賞家和戲曲家。其父張鎮芳是北洋軍閥元老、中國鹽業銀行創辦人。張鎮芳活躍於政界、軍界、財界,掙得家財萬貫,富甲一方。但張伯駒偏偏無心繼承父業,既不願意從政,又不願意經商,祇喜歡隨心所欲地吃喝玩樂,被人稱為「京城玩主」,為舉國聞名的「民國四公子」之一。但是,他的玩與浪蕩公子們花天酒地地嫖賭逍遙卻截然不同。他玩出了水平,玩出了尊嚴。
  • (shown)「舊社會」的張伯駒是個鐵骨錚錚、視國寶勝於生命的愛國人士和才華橫溢、瀟灑自在的京城玩主。那麼,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新社會」,張伯駒又如何呢?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