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折西,1909年生、1993年去世。祖籍江蘇淮陰人,祖父曾在浙江桐廬做過官。他是傑出的書寫常民的白話電影詞人,藝術天份很高,十七歲起有大量的創作問世。嚴折西的父兄姊妹都和中國最早的流行音樂發展結緣很深,對早期中國流行音樂的奠基很有貢獻。
金曲與畫壇兩棲的創作者
嚴折西自幼隨父嚴工上來滬。他的父親嚴工上是中國二十年代著名的老作曲家、中國最早的電影音樂家,同時是電影製作家,製作電影超過百部。嚴上工是黎錦暉組成「明月音樂會」的最早的成員之一,後來共同推動中華歌劇團。嚴折西和兄長嚴個凡都有音樂創作的天賦,其妹嚴月嫻是黎錦暉的歌舞團裡的台柱演員。嚴折西和兄長嚴個凡因自幼常隨父親在電影公司玩耍、觀看電影布景畫製作而愛上繪畫,都發展成為美術家;同時又都承傳嚴工上的音樂天賦與薰陶,都成了音樂家。
嚴折西才華洋溢,瞿銘榮在〈懷舊金曲與畫壇兩棲的創作者—嚴折西〉一文中提到,他有音樂曲詞創作和演奏、編導及美術創作等多方面的才能,風格獨異,作品流傳廣泛。他也是三十年代為人熟知的上海漫畫家之一。黎明暉出品的唱片封套的美術設計有許多出自嚴折西之手。
流行音樂界奠基 與「明月」相伴
1927年4月,北伐軍打到上海。嚴折西與父親及大哥嚴個凡、二哥嚴與今四人應田漢之邀到南京參加北伐軍,嚴折西以中尉軍銜任職於國民革命軍政治部宣傳處書畫股,但是,期間因為二哥自殺的變故又回到上海。次年,進入黎錦暉中華歌舞團樂隊,隨團到東南亞巡迴演擔任樂師和男演員,是當年歌舞界的一件大事。1929年年底又隨明月歌劇社樂隊在華北各地演出。1930年,嚴折西擔任聯華歌舞班(前身明月社)的教務主任兼舞台美術等職務,推動培養中國近代文藝人才的搖籃。嚴華、周璇在這年進入聯華歌舞班。
善解音律 為歌星量身打造歌曲
1939年,嚴折西在黎錦光的介紹下,加入百代唱片公司音樂部工作,從此他開始專門創作電影音樂。四十年代初任百代灌音部主任,同時也是大中華和勝利唱片的特約作曲家。1930、1940年代是嚴折西流行音樂創作的巔峰時期,寫的歌超過200首,主要集中於1945年以後。常用筆名為莊宏、嚴寬、陸麗、吉士、梅霞、顏頡等,有時一首歌的詞曲各用不同的筆名。
嚴折西擅長創作中西融會的流行歌曲,也能寫爵士風格的曲子。善解音律,又有國學底子的嚴折西所作歌曲悅耳動聽、歌詞優美動人。他的作品涵融古今、融會中西,不止具有古典詞采又能夠反映社會現實生活的面貌,同時又帶著勸世的智慧與用心,耐人咀嚼玩味。傳誦良久的名歌例如:〈賣燒餅〉、〈戒菸歌〉、〈一個小東西〉、〈簡單的生活〉、〈許我向你看〉、〈斷腸紅〉、〈知音何處尋〉、〈關不住的心〉、〈重逢〉、〈萍水相逢〉、〈淒涼之夜〉等。
在作曲時,善解音律的嚴折西會依照歌者的音域特色,量身打造歌曲,〈夜鶯曲〉就是專為吳鶯音而作,依照她的鼻音特性寫詞,表現出嚴折西巧妙搭配詞曲的匠心,顯露其將音樂與文字韻律、文學美感融為一體的本領。人稱「一代妖姬」的紅星白光生前說過最喜歡嚴折西作的〈如果沒有你〉,白光故去後葬在雅加達,墓地旁石階裝飾著這首歌的音符,真表露了鍾愛的程度。〈如果沒有你〉也是嚴折西根據白光的音域音質精心之作,是電影《柳浪聞鶯》的插曲,由嚴折西包辦詞曲。
嚴折西詞曲的風格在優柔典麗之外,率然直訴心聲,為社會底層的勞苦的百姓發聲、為憧憬的愛情代言,又常常有醍醐灌頂之歌,帶給人反射晶瑩慧光的生活哲理,耐人細品、回味。
片羽記情‧歌詞附錄
〈一個小東西〉
一個小東西,可厭又可惜。終日潑辣又潑皮,代我又甜蜜。
一個小東西,可厭又可惜。終日胡攪又胡鬧,使我永不安逸。
她染上了都會的邪氣,她接受了金錢的洗禮,
她天真聖潔的靈魂,將從此全毀棄。
那一個小東西,可厭又可惜。終日沈醉又沈迷,使我永不安逸!
一個小東西(嚴華演唱)視頻
〈重逢〉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猶如在夢中,連年為你呀留下春的詩篇,偏偏今宵皆成空。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猶如在夢中,你在另個夢中把我忘記,偏偏今宵又相逢。
相逢又相逢,莫非是夢中夢,以往算是夢,人生本是個夢。
重逢(姚莉演唱)視頻
〈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反正腸已斷,我就只能去闖禍。
我不管天多麼高,也不管地多麼厚,只要有你伴著我,我的命係為你而活。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你快靠近我,一同建起新生活。
如果沒有你(白光演唱)視頻
〈簡單的生活〉
要有得住又有得穿,這簡簡單單生活。我肚子吃得不飽,也不掉淚。
要妻不嚎又子不哭,這安安靜靜生活,我一天做到晚上,也不叫累。
不管他米珠薪如桂,只要有勇氣向前追,要妹愛哥來哥愛妹,
這甜甜蜜蜜生活。且喝一杯來睡夢,也都酣美。
簡單的生活(雲雲演唱)視頻
〈戒菸歌〉
達呀達,你醒醒吧,你為什麼還想著它?
它耗盡了你的精神,斷送了你的年華。
你把一生事業付煙霞,這犧牲未免可怕,
你把一生心血擲泥沙,這代價未免太大!
它就是你的情人你也該把他放下,何況是你的冤家,也是我的冤家。
達呀達,達呀達,你為什麼還想著它?
你若真愛我,你聽我的話,從今以後別在想著它!
戒菸歌(李香蘭演唱)視頻
尾聲
自古以來,生命就是各時代人共同的詠歎曲。因為時代經緯的不同,曲調也隨著各賦特色。1930、1940年代中國流行歌曲從濫觴到第一個高峰的歷程,這過程中,中華民族在亂世浮生、存亡一機中創出大時代。上海流行歌曲的詞家各自有不同的出身背景、不同的人生歷程及才性專長,在上海「孤島」特殊的時空背景下, 創作出多元多貌的大時代的弄堂百姓之歌,在創作質與量上各具有代表性與力作。大時代中的上海流行歌曲,民族曲新歌調,常民愛的詩篇,總是讓人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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