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雨堂主:向你致敬,自由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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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10月08日訊】2017年6月1日上午,我和內人隨著一行由二十餘人組成的團隊,共乘坐一輛大巴告別波西米亞南部風景如畫的KC小鎮,沿伏爾塔瓦河朝捷克首都布拉格進發。早聽說布拉格是唯一整體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城市,令人滿懷對布拉格的期望之情。大巴上導遊播放一段音樂,是100多年前捷克大音樂家斯梅塔那的交響詩《我的祖國》第二樂章,樂曲描寫的正是被布拉格人稱作父親河的伏爾塔瓦河。

伏爾塔瓦河的西岸,是歷經千年滄桑依然不失貴族氣的布拉格城堡。城堡由風格迥異的建築群組成,享譽世界的聖維特大教堂靜靜地座落此地。聖維特大教堂始建於925年,後又經數次擴建,尤其1344年在原基礎上擴建的哥特式主教堂,使大教堂不僅成為歷代國王加冕的聖地,也是國王長眠之地。直至1929年,這一歷時數千年、凝聚著無數藝術家與建築學家們心血的天主教偉大建築,才正式峻工。

教堂內,無數精緻的雕塑與浮雕、風格迥異的石雕與木雕、彩繪玻璃與琉璃窗等,令人目不暇接。最早將天主教帶到捷克的聖瓦茨拉夫的遺骸,就安葬在瓦茨拉夫禮拜堂內。不過令我更感興趣的是其中聖內波姆克的塑像及其棺柩。約翰‧內波姆克原是中世記聖維特大教堂的紅衣主教,因王后在國王外出的時候,來到主教的面前作了懺悔。國王回宮後不知王后究竟為何事懺悔,於是帶人進入教堂當面詢問內波姆克主教。主教恪守天主教規則,拒絕說出王后懺悔的內容,於是惹怒國王。國王仗著手中權杖,命手下將內波姆克主教捆起來,並從查理大橋上將主教拋入伏爾塔瓦河。

很快,布拉格民眾發現天空升起5顆耀眼的星,從此聖內波姆克被奉為伏爾塔瓦河的保護神,這也我們所見聖內波姆克塑像的頭上有5顆星環繞的原因。今天,當無數旅遊者走進聖維特大教堂,目睹聖內波姆克的雕像與靈柩,充其量也就是將此事當作逸聞趣事,或茶餘飯後的談資,殊不知其中卻暗含著從權力衝突走向權力制衡所需成本。源自希伯萊文明的基督教神權,曾淩駕於世俗王權之上(如國王加冕典禮,通常由教皇或紅衣大主教主持),當發生國王將紅衣主教拋入河水以示懲罰時,則又意味著王權向神權的挑戰。當然就總體而言,最終王權與神權還是趨於「你推不倒我,我也推不倒你」的均衡狀態,這對美、歐現代文明中不同政黨之間的權力制衡,具有毋容置疑的導向意義。

伏爾塔瓦河穿越布拉格腹地的河段,共有18座大橋飛跨對岸,其中最著名的橋,當然是查理大橋。建造查理大橋的決策者是查理四世。查理大橋東端是斯塔雷美斯脫塔樓,離塔樓不遠處,聳立著查理四世的塑像。查理四世是原德意志國王,1355年又加冕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也是歐洲極富盛名的學者型國王。捷克在中世記最強盛的時期,正是查理四世的執政期。1348年,查理四世創辦了查理大學,成為中歐與東歐歷史上最悠久的大學,即今布拉格大學。9年後查理大橋開始建造,約半個世記後峻工。差不多同在這一時期,查理大學又為歐洲奉獻了一位敢與權力(神權)對抗的思想巨人,即查理大學校長楊‧胡思。

當我們經過西岸橋頭的馬拉斯特拉納塔樓,也就踏上了舉世聞名的查理大橋。橋身是哥特式建築藝術的傑出瑰寶,橋的路面鋪著正方形石塊,一代又一代行人的踩踏,使石塊的表面幾被磨光,如同羅馬的街道一樣。大橋全長516m,寬9.5m,共16座厚重的橋墩沉穩托住全橋。橋上栩栩如生、形態各異的雕像或雕像群共30座,卻是明顯的巴洛克風格,全是17—18世記藝術大師們的傑作,難怪歐洲人將查理大橋稱作「露天的巴羅克雕塑美術館」。這些雕塑作品大多取材於《聖經》,也有少數例外,前文述及紅衣主教聖內波姆克的塑像即其中之一。據說塑像的位置正是當初主教在橋上被拋下伏爾塔瓦河的位置。這些塑像的藝術價值與文物價值毋須贅言,塑像原件全已安置在布拉格博物館,橋上現存全是複製品。上世記傑出的現代主義文學巨匠卡夫卡,就誕生在離查理大橋不遠的住宅區,3歲起卡夫卡養成在大橋上遊戲閒逛的習慣,並從這裡不斷汲取他所需的精神養料。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卡夫卡留下的一句話是:「我的生命和靈感,全部來自偉大的查理大橋!」

次日我與內人再度來到查理大橋南面的另一座大橋上,駐足遠眺查理大橋,才真正感受到查理大橋恢宏的氣勢和伏爾塔瓦河開闊的胸襟。從那一刻起,我似乎終於明白布拉格人何以將伏爾塔瓦河稱為父親河的原因。然而,我從《我的祖國》第二樂章所獲伏爾塔瓦河印象,與我所目睹的伏爾塔瓦河依然有很大差異。

我們穿過查理大橋東端的斯塔雷美斯特塔樓,向東步行約500m左右,進入老城廣場,即布拉格廣場。到了廣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巴羅克風格的尼古拉大教堂,教堂綠色圓形拱頂尤引人注目,拱頂兩側是鐘樓。繼而發現許多遊客駐足在碩大的天文鐘面前,等待正點的到來,屆時大鐘上方的兩扇窗內,會出現耶蘇12門徒魚貫而過。

廣場上永遠是熱鬧喧嘩的氣氛,當地有人依靠身體和服裝創作的「塑像」,如同真的雕塑品一樣紋絲不動,可當你走近時,靜止的「塑像」突然朝你伸出手,做出歡迎姿態的一刹那,十有八九會把你嚇一跳。再往東是蒂恩聖母堂,這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築,兩側塔樓高達80m,站在廣場觀望,似有直指蒼穹的效果。當中教堂的圓頂鑲著聖母像,系天主教的重要標誌。廣場南面,有楊‧胡斯遭火刑的大型雕象群,再過去是卡羅利努姆宮——查理大學最古老的建築,鄰近還有伯利恒教堂。在我看來,真正具有紀念碑意義的景點,是胡斯遭火刑的大型雕塑群。

楊‧胡斯畢業於查理大學,曾任伯利恒教堂神父,中年時由神學院院長升任查理大學校長。最早將《聖經》譯成捷克文的學者,正是胡斯。然而天主教會及德意志帝國對捷克的強行控制,卻引起胡斯的不滿;教會對土地的大量佔有、對財產的搜刮,更令胡斯難以接受。胡斯在自已的言論與著作,表達出與神權對抗的自由意志,由此受羅馬天主教廷的警告,並被視為異端。胡斯一生著述頗豐,其中影響最大的著作為《論教會》。這部著作是對神權最早的公開挑戰,也奠定了胡斯作為歐洲宗教改革先驅的歷史地位。1414年在康斯坦茨宗教會議上,胡斯遭教會的祕密誘捕,不久被宗教裁判所判刑,次年7月6日胡斯在廣場上遭受殘忍火刑,享年46歲。

胡斯對抗權力的精神遺產,得以被歐洲人繼承下來。一個世記後,德國宗教改革的風潮再度掀起,馬丁‧路德公布了著名的《九十五條論綱》。又20年後,法國宗教改革在加爾文帶領下形成潮流。較量的最終結果,是羅馬教廷在西歐的神權統治告終,曾經被視為異教的基督教新教終於在西歐壯大。新教徒們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近代意義上的共和國——荷蘭共和國。1915年值胡斯遇難500周年,胡斯受火刑的大型群雕在布拉格廣場揭幕,7月6日這一天被命名為「胡斯日」。「天鵝絨革命」成功10年後的1999年,傳來羅馬教廷為胡斯平反的消息。
我們在布拉格逗留了兩天,即將啟程回國的時刻越來越近,然而在飽覽布拉格與伏爾塔瓦河的美景之餘,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足甚至是遺憾。直到第三日臨上飛機前,在機場大廳靜候的間隙,我才漸漸明白。原來交響詩《我的祖國》第二樂章一開始,伏爾塔瓦河的涓涓細流雖婉延曲折,卻隨旋律的展開而不斷延伸。在流經大片森林與原野後,終於匯成滾滾巨流,樂曲也變得雄渾、昂揚,有如萬頃波濤呼嘯而來,那不屈不饒、激蕩奔騰的氣勢,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而我站在查理大橋上看到的伏爾塔瓦河,雖可感到寬廣的胸懷,卻已顯得波瀾不驚,失去滾滾向前的氣慨。真禁不住想大聲發問:伏爾塔瓦河,你曾經向權力抗拒的精神、對自由無限嚮往的激情,難道已經失落了嗎?

其實在剛剛成為歷史的20世記,布拉格在兩種極權主義壓迫下所忍受的屈辱、磨難與痛苦,更甚於中世記。無論是面對1939年3月納粹德軍的佔領,還是1968年8月蘇共軍隊的入侵,布拉格一如查理大橋下的伏爾塔瓦河,只能是那樣的沉默、那樣的平靜,沒有慷慨激昂的呐喊,甚至沒有浪花的飛濺。布拉格:你真的永遠只能如此無奈嗎?

不!自由布拉格不會令人失望!

作家苗煒在「1968年8月的布拉格電台」一文中,再現了布拉格在當年曾發生的那個珍貴的歷史場景:

8月21日拂曉,蘇軍逼近(布拉格)電台,人們從電台裡聽到女播音員平靜的聲音:「他們要讓我們沉默,但他們無法使我們的心保持沉默……

他們已經進入電台大樓,但我們還在這裡,我們還和你們在一起。我們永不放棄!永不!」接下去是一陣沉默,然後是抽泣的聲音。

再接著,捷克國歌《我的家鄉在哪裡?》響起,那旋律通過電波覆蓋了這個悲情的城市,無數市民失聲痛哭……

不要以這僅僅是一種民族主義情愫,只有讀懂1975年4月作為《七七憲章》發言人的瓦茨拉夫‧哈威爾寫給總統胡塞爾的那封信,才能明白布拉格人的真正處境,才會理解布拉格人對烏托邦制度與極權主義統治的厭惡程度。哈威爾是一位劇本在國內遭封殺的劇作家,曾極力呼籲權力制衡下的兩黨制。在給胡塞爾的信中,哈威爾有一段文字如下:

在這個制度下,生活中滲透了虛偽和謊言。官僚統治的政府叫人民政府,工人階級在「工人階級領導」的名義下被奴役……沒有言論自由成了自由的最高形式,鬧劇式的選舉成了民主的最高形式,扼殺獨立思考成了最科學的世界觀……它偽造過去,它偽造現在,它偽造將來。它假裝沒有無處不在、不受制約的員警機構;它假裝尊重人權,假裝不迫害任何人;它假裝什麼也不怕,假裝從不做假……

哈威爾的信,深刻揭示了極權制度下的道德危機。然而更能彰顯自由布拉格人向極權主義者抗爭的,則是著名的列儂牆。列儂是英國著名搖滾樂隊「披頭士」的靈魂與詩人,也是搖滾音樂史上最富天才的人物。列儂的搖滾樂中不僅是對先鋒藝術的探索,還含有驚世駭俗的反抗精神。1980年12月8日,列儂在美國遇刺身亡,令全世界搖滾愛好者陷入悲痛。幾天後布拉格一位不知名的先鋒派藝術家,在離查理大橋不遠處的一堵牆上,畫了列儂的遺像,並在遺像旁抄錄一段出自列儂原創的歌詞。此後,路經這堵牆的年輕人或大學生們,駐足觀望之餘,自發地在牆上信筆塗鴉,或者是漫畫或者是標語,列儂牆終於成了布拉格人自由表達意志的地方。如果說布拉格廣場上的胡斯塑像早成為這個城市的精神象徵,那麼列儂牆是否已成為她的名片了呢?

果然,到了1988年,對烏托邦政權表示不滿的標語、漫畫以及腐敗醜聞,更猛烈地出現在列儂牆上,驚慌失措的當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刷上油漆試圖掩蓋,但新的塗鴉卻以更快的速度再現列儂牆。這種拉鋸式的博弈究竟能拖延多久?延至1989年11月17日那一天,十余萬市民自發聚集在布拉格廣場,隨即拉開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長期積壓的反抗情緒突如山洪瀑發、一瀉千里,憤怒的示威者們一致公開要求結束捷共統治。恰如我們在《我的祖國》第二樂章中所感受到的那樣:伏爾塔瓦河在穿越大片森林與原野後,終於匯成滾滾巨流,奔騰激蕩、呼嘯而來。一個星期後,知道大勢已趨、深感走投無路的捷共第一書記雅克什匆匆宣布辭職,那不可一世的龐大政權終於轟然倒塌。伏爾塔瓦河畔的反抗潮流,成為席捲東歐的天鵝絨革命中重要的篇章之一。在人類文明史上,這場沒有暴力與流血的天鵝絨革命,註定將佔有最輝煌的一頁。

我的思緒不斷跨越歐洲文明跌宕起伏的進程。驀然回首,想起我們還必須取道赫爾辛基準點回國。當飛機在俄羅斯萬米以上的高空飛行時,正值深夜。至此,我終於明白,伏爾塔瓦河何以顯得如此平靜,又如此從容、自信?也讀懂了布拉格電台的女播音員抽泣著宣布「永不放棄」的含義。布拉格永不放棄的是自胡斯以來與權力抗爭的精神,永不放棄的是對自由的深深渴求。僅此一點,就足以讓世界上還帶有奴性的那個民族蒙羞。

自由布拉格,我向你致敬!#

責任編輯: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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