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數位部長唐鳳專訪:做公僕的公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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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11月12日訊】(大紀元記者梁耀渥太華報導)11月9日,本報記者對到訪加拿大首都的台灣行政院政務委員唐鳳進行了專訪。圍繞開放式政府、台灣暖實力、社會創新、如何應對假訊息、自媒體對台灣社會的影響等話題,唐鳳用深入淺出的描述做出了詳盡的解答。
在加拿大找到共同價值——涵容

訪加期間,唐鳳用引導式的討論方法,在工作坊上,將互相不認識的人群組織在一起,針對台灣和加拿大共同感興趣的話題,進行討論,例如如何進一步規劃Uber、資源共享等題目。

11月9日,到訪加拿大首都的台灣行政院政務委員唐鳳(前排中)和代表處陳文儀代表(前排左三)及工作人員合影。(梁耀/大紀元)

唐鳳發現,很多人第一次這樣跨部門跨層級面對面的去討論這些事時,有很多共同的價值。這種面對面的引導性的數位化討論讓她特別有成就感。

她說,加拿大跟台灣一樣,最重要的是Inclusivity,即涵容。就是不能夠讓任何人落掉。這個社會是以信任的速度在移動,不同族群的人一定要有相同的話語權,這是共同的價值。

例如,討論Uber的時候,也要考慮偏遠地區人士的交通權,公共建設該如何照顧那些比較弱勢的群體。

開放政府是世界公認價值

唐鳳介紹說,開放政府的國際背景是開放政府夥伴關係。開放政府有四個支柱:透明(Transparency)、參與(Participation)、課責(Accountability)和涵容(Inclusion)。

她解釋說,要很透明的讓大家看到政府在做什麼,之後,大家要有能力提出意見,提了意見之後,政府答應沒答應,到底哪些做到或沒做到,要能夠當責。最後就是這一整套不能只讓少數人來用,要讓所有人都能來用。這四個支柱構成開放政府的目的是讓公眾部門能夠信任人民,而反過來人民也可以信任民主的正當程序。這不是台灣首創,是世界公認的價值。

唐鳳指著自己穿著的T恤說,「我穿在身上的就是聯合國發展永續目標」,她介紹說,該目標有十七個章節,就是當初2015所有的聯合國成員都承諾,到2030年,要讓這些事情發生在全世界,不分發達還是發展中國家;第十六章裡面,講開放政府,就是所有政府的資訊,只要跟基本權利,基本自由有關,大家都應該可以拿得到。不管是哪種文化,都要很快速的得到政府回應。當政府本身在進行行政作業的時候,說到做到,有一個當責的機制,讓人民可以問責。

唐鳳介紹說,加拿大剛剛選出數位部長(Digital Minister),台灣和加拿大有溝通,在數位服務方面,有很多具體的討論。他們對台灣的很多工具、做法很有興趣,特別想學習。

台灣在兩年前就開始發展數位治理了,其實得利於寬頻網絡的普及(包括原住民地區),她說,「面積越小擴散就越容易。」

零時政府——民主需要的創新

開放政府如何深化台灣民主,唐鳳以台灣的g0v為例說,在台灣我們做的一個叫G∅v的公民社會,概念是說你看到任何政府做的事情,如果不滿意,不是上街抗議,而是做一個不一樣的(方案)給政府看,所以我們所有的政府網站都是gov結尾,但是公民社會可以加斜線,就變成g∅v了,你要做的就是把一個網址,從O換成∅,就進入了零時政府,例如,budget.g∅v.tw在這個穿梭政府裡面,大家可以用創作性的方式把枯燥無味的中央政府的預算變成可互動式的。

她說,可以把就事論事的把這個預算變成一個大家的留言板,當政府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就會推動。今年,我們就把它合併進來,我們的g0v.tw,500萬人可以使用公共參與系統,現在就所有近1300個(政府的每一個部位一年以上的)計劃全部留在那裡給我們看,公開之後,都可以看到它的進度,而且留言公務員可以及時的回覆,這樣也給公務員一個成就感,不是一通一通電話,而是公佈就在網絡上。

這種做法已經在全球推廣,唐鳳說,上個星期,點擊budget.g0v.it的時候,就會進入意大利的零時政府。這個想法其實是沒有國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有自己的g0v,這樣的創新才是民主需要的創新。「我在台灣隔海透過機器人去跟他們討論,所以我覺著特別好,這個想法就擴散到紐約,馬德里,到各個不同的地方。」

打破和加入 台灣推廣暖實力

唐鳳解釋,台灣暖實力是一種開放式、非殖民式方式分享技術上以及社會上的創新。

她舉具體例子,在台灣,有很多環境團體,關心台灣空氣質量,有上千的朋友們用空氣盒子——廉價的觀測站,他們的觀察數據會放到台灣中央研究院的一個網絡裡,這樣的觀測者多了,從某個程度是在挑戰政府的正當性。但是在台灣,採取的是打破和加入的態度,中央政府絕對不會限制民間運動,反而是去看哪些地方的數據缺失,例如高山上,原住民居住地,就會投入很多的經費,把寬頻、觀測,帶到那裡。如果公民社會的朋友需要更低成本、精確度更高的觀測器,政府也幫你去製造。在公民科學家無法觸及的海上,我們就直接將空氣盒子掛到那個離岸風機上,並將獲取的數據加入公民社會的網絡,先放在分散式賬本,就是區塊鏈上,再上傳到我們的國家高速網絡計算中。國家不能篡改公民的資料。把這些數據放在台灣國網中心之後,就可以做氣候變遷的相關研究了。

她說,因為是開放的,各國的朋友,只要想到要用,就可從網絡上下載使用,自己裝空氣盒子,加入這個台灣所領導的網絡,無需簽署國與國的合約,任何關心環境的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用台灣的這條創新,所以我們有個專業的網站ci.taiwan.gov.tw,叫民生公共物聯網,這是群眾的智慧,我們還有ai.taiwan.gov.tw(人工智慧), 還有si.taiwan.gov.tw(社會創新)。

她說,這些網站特性就是全球的,所以我們用國際標準把它分享給國際的科研社區。

她又以水資源為例說,因為氣象的變遷,有乾旱期問題,台灣自來水公司,就把水壓水流量等數據提供給做AI的朋友們,去幫助找到漏水點,以前聽到新的漏水點,環台需要一年半。但是現在有機器學徒了,無需做冗長的工作,AI會告訴哪些地方最有可能漏水,就可以用創造性的方法去解決漏水問題,這種做法把漏水偵測時間縮短到十分之一。所以,那些自來水公司的老師傅就更有成就感,年輕人也更願意加入。

她補充,這種方法目前正推廣到紐西蘭,幫忙解決他們的缺水問題。將關鍵的基礎設施的資料交給另外一個地方的人,是需要非常大的信任,這樣的外交其實是互信的表現。而且如果他們當地有更多AI的朋友,也會提出更好的算法,他們也在解決台灣的缺水問題。這個開創式創新對所有人都是好的,這就是暖實力的意義。

以社會創新帶動法規創新 台灣躋身四大超級創新者

世界經濟論壇在最新的年度報告中,將瑞士,德國,美國和台灣稱為全世界四大超級創新者。唐鳳總結,台灣特別適合創新的環境。

她說,在台灣,連法規都可以創新,如果你現在有個新的想法,可以到sandbox.org.tw這個網站,說我主張更改這一條法規,甚至更改一條法律,解決某一社會問題。這個時候,sandbox會幫助他去找到他要創新的平台,然後他就會有一年的時間在那個區域裡,按照他的法規運作,證明給社會看是好是壞。不好的就撤銷,好的就最多增加一年,但是法規就真的必須要面對他寫的版本。如果是法律,立法院肯定要做三四年的討論,在討論的期間,這個實驗包含營運模式都可以繼續,等到法律修改完,它的競爭者當然就可以進入市場了。

她說,這是創新的一個動力,因為在調試期間,他是獨家的經營者。但是最後他的創新還是開放的,因為法規經過他的修改後,其他人也能夠進入市場,所以這叫做用社會創新帶動法規創新。

她以最近的一個沙盒的試驗為例,如果一個年輕人,他從來沒有貸款、存款的記錄,我們很難計算他的授信額度,結果就是,18歲年輕人剛入社會,反而貸不到錢。所以就有一家電信公司,提了一個想法,可以把年輕人的電信繳款記錄,當作他的授信記錄,目前,經管會的風險管理原則根本沒有這一條。但他主張,如果允許用電信帳單計算授信額度,那麼更多人就可以達到金融普惠,就有社會價值。所以說,我們現在就讓他違法一年,試試看。只要你辦了電信戶頭的SIM卡,就等於你在銀行開了戶了。

一年的時間裡,實驗4000人,只要有5個人冒名頂替,或洗錢等發生,試驗馬上就結束,表示它這個做法還不足以成立。但是一年之後,沒有發現有什麼風險的話,這個變更就會變成我們的法規原則。

加強媒體素養教育 在信息洪水中學會游泳

關於自媒體對社會的影響和如何防範假訊息傳播的問題上,唐鳳說,從明年開始,把媒體素養,教給所有的一年級的學生,都學會每一個人都要很負責的擔任一個媒體的角色,任何人都是一個守門員,不會只在大眾媒體做守門員。只在這樣做,才能在訊息洪水中學會游泳,提高防範,找到自己的方向。這樣大家才不會像以前維權時代,覺得好像已經有一個標準答案了。

她說,我們課綱裡強調自發性,在這個自發性裡面,大家都可以成為次媒體,同時了解我們要盡社會的媒體責任,這個時候,我們才能夠識別假訊息,在保障言論自由的情況下,在民主的第一線來證明這樣的民主是好事。

職務流程再造 讓AI擴展智慧

對於數位和人工智能的普及是否會帶來就業的衝擊,唐鳳回答說:我想在我們的工作裡,只有一些部分是沒有創造性的,這個部分,AI非常容易解決。我們要做的是創造的部分,就是所有的職務,所有的工作,我們都會進行一個再設計,再造。

他解釋說,我們也要進行職務流程的再造——去看所有的工作裡面,哪些部分它的輸入輸出很固定,而且任何人來做出來結果都一樣,只有快慢的差別,這個部分就叫AI。AI是延伸、擴增我們的智慧,而不是說替換掉我們的智慧。

做「公僕的公僕」

放棄數位領域的研發和優渥的收入,走入政府部門從事公職,唐鳳幽默的稱自己2014年就退休了。太陽花運動期間,她發現,如果用好的數位技術,大家可以越討論越收斂,不一定越討論越發散。所以到最後,當時立法法院的院長就接受了佔領者凝聚出的5個共識,與別的占領運動不同,我們是越占領方向越明確,最後讓立法院接受。

所以這樣的佔領,就讓唐鳳看到了希望,「當政府能夠放下面子的問題,政府某件事情上真的沒有資源的時候,人民願意『填坑』,願意把社會上這些不足的地方,這些缺口,自己用志工,社會企業的方式去把它彌補上。這個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她在進行數位工作的時候,在開放政府工作的時候,同時也是做社會創新,「如果我們不怕面子問題,民間就可以加入。就可以把抗議、憤怒化為共同創作的力量,所以我的公共服務就是這樣的工作。我把自己叫公僕的公僕,就是我為了公共服務來做公共服務。」

唐鳳介紹,此次加拿大之行,不只是在多倫多,在與渥太華、蒙特利爾的僑界朋友座談時,也得到了許多很好回饋和意見,她說,「僑界這邊熱情的程度超過我的想像。」

責任編輯:岳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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