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協平:紀念袁世凱同志逝世一百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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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02月28日訊】突然想起,袁世凱走了整整一百年了。

1916年6月初的北京,天氣還不算很熱,是個如花兒一樣的季節。皇城根下,九門之內,販夫走卒,引車賣漿,八旗子弟,遛狗逗鳥,該幹啥幹啥,與平常的日子沒有什麼兩樣。但袁世凱的新華宮,卻籠罩在一片不祥的陰雲中。妻妾子女,高官近臣,衙役僕人,阿貓阿狗,所有的人都心裡有數,那個他們賴以錦衣玉食、飛黃騰達的人,那個曾一心要成立中華帝國並接受了帝號,準備行君主立憲政體的大總統,在一片倒袁聲中憂憤成疾,眼看著要走了。他們焚香禱告菩薩,祈求上天,保佑袁世凱轉危為安。

一切都沒有用。6月6日,袁世凱還是合上了雙眼,享年57歲。

我很想知道,在生命倒計時的那些日子裡,袁世凱想了些什麼。這當然是個迷,沒人能解開的迷。但有一點是可以料想得到的——他很後悔,後悔看走了眼。

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但在關鍵的時間關鍵的地點和關鍵的問題上看走眼,就滿盤皆輸。

客觀講,以袁世凱倒清所建立的不世之功,不在華盛頓之下。他本來能夠青史留名,結果卻身敗名裂。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但有一條是肯定的,他在恢復帝制這事上太自信了,而這種自信是建立在一大堆虛假現象基礎之上的。

袁世凱想做皇帝,也許有一堆能說服自己的理由,但長子袁克定擁護他做皇帝,卻實實在在是做一筆生意,一筆當太子以繼承大位的生意。這事兒有他炮製偽《順天時報》為證。袁世凱看穿了嗎?好像沒有。不然,在這張報紙的事情敗露後,他為何勃然大怒,痛駡兒子「欺父誤國」!

他看到1915年12月11日參議院開會通過帝制之日,籌安會的孫毓筠等帶頭高呼皇帝萬歲,卻未必願意承認孫毓筠是因為在辛亥革命後不得志才投靠了自己。他更不願相信,孫的行為其實也是在做一筆生意。事實上,孫因領有袁世凱慷慨饋贈的大筆進項(孫自稱每月三千元),才能沉湎於鴉片和古董字畫,在京城以豪客自居。

他看到各省督軍的勸進電報每天有幾封飛來,未必能看到或願意相信這些軍閥還是在做生意。軍閥們關心的只是個人的權位,只要權位不變,他們不僅不反對變更國體,還爭先恐後想去做開國功臣。事實上,就在袁世凱召見之後,這些軍閥紛紛發出通電,「痛論共和制度之不善,請袁早日建元稱尊」。最後,在一片勸進聲中,各省軍事長官由段芝貴牽頭,共同上了一個「請速正大位」的密呈。

他看到交通系魁首、被稱為財神爺的梁士怡為其恢復帝制,表示要全力以赴,以策前驅,並提供了推動帝制的路線圖。他未必忘了,梁並不熱心帝制。如果不是袁克定向梁士詒攤了牌,梁怎麼能選擇要頭不要臉?——在袁世凱稱帝問題上,梁士詒給交通系人馬交了底:「成,不要臉,不成就不要頭。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頭之不在,哪有臉面?」大家選擇了要頭不要臉。在這裡,生意的成本不過是高了些。

他還看到北京的什麼工商請願團、洋人請願團,甚至妓女請願團,乞丐請願團,都上街遊行擁護他做皇帝,可以說社會各階層的民意全有了,卻看不到這些烏七八糟的請願者是經授意專門上街表演的。表演,說到底,仍是生意。

實際上,袁世凱也在做一筆生意,只是這筆生意做得有點大,大到以改制為籌碼。要換取的利益有很多,其中有一個,就是打破袁家男丁活不過60歲的宿命。

因此,袁世凱接受的資訊固然被過濾,但他選擇性地接受資訊也毋庸置疑。籌安會成立後,梁啟超發佈《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宏文,一時洛陽紙貴,他視而不見。張一麐自清末便擔任袁世凱的機要秘書,深受信賴,但在袁世凱帝制最火熱的關節,張氏一反眾人的阿諛攀附,力勸袁氏勿跳火坑,他聽而不聞。他喜歡那些擁護效忠的聲音,他聽到的看到的都是表忠心、獻忠心的動人場面和景象,要多熱情有多熱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要多動人有多動人。

然而,一旦蔡鍔將軍在雲南首義,所有人都作鳥獸散了。當初發表通電擁護袁世凱稱帝的各省軍閥,都紛紛加入到倒袁的行列。楊度後來加入赤黨,孫毓筠寫了悔過書——沒人逼迫他,是自己主動寫的。當初那些向袁世凱表的忠心呢?如果不是被狗吃了,也是扔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不要譏笑袁世凱,古今中外,沒有哪一個獨裁和準備獨裁的人不喜歡人們對自己效忠,表忠心,獻忠心。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把人們對自己的效忠當做春藥吃。

不要譏笑並非等閒之輩的楊度,嚴復、劉師培等籌安會「六君子」及後來統稱的「十三太保」。20世紀存在主義哲學的創始人和主要代表海德格爾,曾帶領960名教授公開宣誓支持希特勒的政權。在這方面,我們本土一些如雷貫耳者,既不輸於外邦,也不輸於前人。

不要譏笑在袁世凱稱帝問題上全國各省軍閥和頭面人物,或秘密遞呈效忠摺子,或公開發出效忠通電,是多麼不堪。在表忠心這類勾當上,沒有最俗,只有更俗,沒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說到底,大家都是把表忠心當做了生意,區別僅僅在或主動或被動罷了。主動者看到的是機會,是加官進爵,超額利潤。被動者有的是被哄騙上場,有的是被挾持出臺。

主動表忠心,這是一筆生意。生意場上,臉要厚,心要黑,調門越高越動聽,越能把假貨劣貨賣出去。本來,按照常情、常理、常識,忠心不需要表,就如同兒女不需要對父母成天念叨自己孝順一樣。

但有人就是能說的出口,就是要把忠心表出來。只能有一個解釋,他們是在表演,在做戲、作假。做戲當然不能當真,所謂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於作假,也講功夫,要做到以假亂真,問題是,假作真時真亦假。末了,一襲皇帝新裝,一個蹩腳童話。

從本質上講,表忠心是一門生意,「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賺頭,幹,沒利,散。以利相交者,沒有哪一樁能靠得住。

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一句話,忠心是不需要表的。只要表,不是為利益驅使,就是攝於淫威。在這兩種情況下表出的忠心,如同露水,見陽光就蒸發,如同霧霾,遇暴風就吹散,更同狗屎,一錢不值,臭不可聞。

阿克頓勳爵在十九世紀後期先知般地預言:「只要某個單一的目標成為國家的最高目的,這個國家走向專制就是不可避免的。」套用這句話,當一個國家只允許因而也只有表忠心一個聲音,或者把表忠心作為主旋律,往輕了講,這個國家,就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狀態。

謹以此文,紀念因被表忠心而砸了鍋的袁世凱同志。

——原載經濟學人一點號

責任編輯:任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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