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79) 天衣局-峰迴路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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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峰迴路轉(2)

賠了夫人又折兵,慕容玉林滿腔怒火,衝上蓮花峰找納蘭庭芳算帳。這回朝軍見到他倒是多多有禮,再不敢刀斧相向。哈爾奇早在寨門口迎接:「恭喜慕容將軍,平安歸來。」

「納蘭庭芳呢?」慕容道。

「已在大帳恭候多時了!」哈爾奇道。慕容衝進大帳,看見納蘭庭芳正在飲茶,從容不迫,神態悠閒,登時怒上眉山,抽出柔石劍攻擊。納蘭捲起書本,繞了個圈,將他擋了過去,右臂順勢一送,慕容將軍便如爬牆壁虎,黏住下不來了。

「誒,君子動口不動手。」納蘭道。

「放我下來。」玉林掙扎道,納蘭收起書卷,玉林從牆上掉下來。

「天亮了才到,你被朝軍捉住了?」納蘭坐下,斟了兩杯茶。

慕容怒氣未消:「為什麼派人追殺我?」

「患難見真情啊。」納蘭見他左臂受傷,續道:「看來是真情了。」

「為什麼下格殺令?」慕容怒道。

納蘭道:「幫你試探出鄭笑笑的心意啊!」

「你混蛋,竟敢拿我取笑!」慕容道。

納蘭道:「我當真冤枉啊。」

慕容道:「若非如此,為何安排荷城成親,令我為人恥笑!」

納蘭道:「你這樣說,真是令我傷心。若回返京城,尚書大人會答應你娶一個綠林娘子麼?」慕容早知他這個兄長最善狡辯,反駁道:「你就是為了拿下蓮花峰!」

「軍功一件,也有你慕容將軍的功勞啊!」納蘭搖著扇子道。

慕容早已氣急,理智全無:「哼!你跟皇甫一樣,都是……」

「誒,你心裡有氣,罵我就好了,何必扯上王上。」納蘭道。

「哼!」慕容轉身欲走,納蘭道:「你去哪兒?」

「慕容玉林沒有你這種兄弟,你管我去哪裡!哼!」慕容怒然出帳,只留納蘭無奈一語:「你現在若走,可能真的再沒有我這個兄弟了。」

「哼!」慕容玉林搶上一匹快馬,返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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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鄭笑笑回轉營寨,自覺沒有臉面再待在義軍,便叫小四兩收拾行李,準備返回。

「蕭姐姐當真要離開義軍了麼?」門口一個柴童打扮的少年問道。

「留下做什麼,又沒有意義。」鄭笑笑在包袱上打了個結,朝軍進軍蓮花峰,小四兩急忙出逃,只來得及帶些重要物品,不甚許多。

那柴童仿佛哭了,又道:「蕭姐姐不記得蓮花峰頂義軍盟誓情義了麼?」

笑笑一怔,想來自己五年來追隨白門柳身邊,結交兄弟朋友無數,早已將義軍當作她第二個家,否則也不會方才痊癒,便求著掌姐放她來此。但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為敵軍慕容玉林與義軍反目……隨即道:「就是記得,才要離開。」說罷,轉身欲行,卻被訂立原地,怔了一怔:「你……」

昭雪抹著淚,道:「蕭姐姐,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麼?」眼淚不住而落,二人趨步上前,哭抱作一團,半晌方才分開。

「昭雪,你怎會在此?」笑笑急問。

昭雪抹了抹眼睛,低頭並不答話,笑笑道:「小四兩,你先去將馬兒餵了。」

「是。」小四兩乖乖出帳。

昭雪道:「一別數月,不知姐姐可好?」自從分別,笑笑便被飛刀飛劍門一路追殺,好不容易養好傷回轉義軍,卻又連三受挫,帶累義軍兄弟陷入險境,笑笑心內苦楚,但見昭雪楚楚模樣,又何必累她擔心,便道:「妹妹不必擔心,我一切都好。倒是你,緣何會這一身柴童打扮,出現在此?」

昭雪道:「那日我代姐姐奉席彈琴,卻沒想到,那席上主位之人,竟是武平王納蘭庭芳。」

「啊?!」笑笑驚訝,隨之更為瞠目。「世事難料,誰想到那納蘭庭芳,竟然……竟然就是夫君方庭。」昭雪頓了一頓,續道:「他將我帶回府,納為側福晉,好生照料。但是,姐姐也知昭雪心意,數度營救禁曲之人不成,我便去心已決。武平王出兵之際,將我送至城郊一處尼姑庵,一日夜裡,突然有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子出現,問我想不想要離開。離開囚籠,自然是昭雪心願,便當即答應,隨恩公離開。蒞日清早途經山下,我為躲避朝軍搜捕躲在草叢之中,卻機緣巧合,遇到了正被朝軍追殺的白門柳大哥。昭雪早已有心前來義軍投奔姐姐,便與白大哥結為異姓兄妹,一路同行到此。」

笑笑猛然醒悟道:「我身陷荷城之時,曾見過納蘭庭芳一面,當時便覺眼熟,原來竟是那方庭。」心思一轉,道:「妹妹如今身在義軍,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昭雪道:「只告訴了姐姐,連白大哥也不知曉。但……但請姐姐為我保守祕密,若是白大哥知道,想必要送我離開。姐姐也知昭雪身世,朝廷不施仁政,濫殺良民,昭雪但求可盡綿力。只是……幾經輾轉方才相聚,而今姐姐卻要離開了。」話未說罷,盡數淹沒在淚滴之中。

笑笑無語沉思:「是啊,五年前她前來此地,不也同昭雪一樣麼?現下,卻因慕容玉林小小一事,竟忘卻初心,乃至棄義軍於不顧。」想到此刻,便是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沒錯,為義軍略盡勉力,也正是我之所求,既然如此,我……我便陪你留下。」

昭雪一聽,登時握住她手,綻開笑顏:「蕭姐姐,你不走了麼?」

笑笑點了點頭,忽而眉心一皺,道:「只是不知白大哥,還有義軍兄弟,會否答應。」

昭雪道:「白大哥心內自然是向著姐姐,倒是其他兄弟……」昭雪沉眉細思片刻,道:「無論如何,此次軍師計策,姐姐便是捨身取義,為義軍拖延時間;計策不成,損兵折將,連丟兩處山寨,皆因變數;姐姐既與玉林將軍拜堂成親,放人自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此功過相抵,姐姐若有心留下,只需日後建功彌補,方是良策。」

聽聞昭雪一番話,笑笑心內大亮,如釋重負。

「再者……」昭雪欲言又止。

「什麼?」笑笑追問。

昭雪道:「方才納蘭庭芳傳書,說三日內義軍不降,便要踏平天都峰。」

「什麼!」笑笑一驚。

昭雪道:「聽聞軍師講,朝軍八十萬大軍已至,現下義軍危如累卵,正是用人之際。」「妹妹不必說了,」笑笑斷道:「身為三堂主,笑笑定與義軍共存亡。」

「軍師正與眾人商議對策,笑笑姐不妨將日前所見官營之狀,略述一二,也好為軍師做參考。」昭雪道。笑笑嘆氣道:「我屢次為朝軍所騙,不說也罷。」

昭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昭雪自幼隨父讀過些兵書,姐姐若信得,可做參詳。」

笑笑想來昭雪之父是京城鶴亭書院的教書先生,她胸中當有筆墨,便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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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寒刀門後門「吱呦」一聲推開一個小縫,探出一個腦袋,卻是晴紫燕。躡手躡腳,輕輕闔門,便要溜進屋內,卻聽身後一個熟悉聲音:「你這是要出去,還是剛回來?」回頭一看,竟是寒無期。「要你管我?」晴紫燕不以為意,轉身便走。寒無期又道:「這已是第三天了。日前門裡小廝向我稟報,我還不相信,現下倒真要問問你去哪裡了?」

晴紫燕惱羞成怒,道:「三天前你不來問我,現在又來多管閒事。」

寒無期見她生氣,便欲以理服人:「寒刀門的大小姐,夜不歸家,若讓外人知曉,成何體統。我雖是你的哥哥,但亦是代掌門,如此行徑可按門規懲處的。」

晴紫燕聽他無端將門規搬了出來,宛然不復往日兄長樣貌,只道是他故意在耍威風,便道:「你怎不拿門規去教訓二哥,卻來欺負我,哼!」說罷,抹著眼睛走了。寒無期無奈,只好去稟報母親。

話說那日得知寒鋒南下的消息,寒銳心內便踟躅不已。正思量間,忽然王五來報:「當家的,三少爺寒無期,請您去門裡一趟。」

「幹嘛?」寒銳道,看見王五手裡提著的兩隻肉雞、一壺酒。

「聽來的小廝講,怕是要跟當家的講和,還送禮。」說著揚了揚手中之物。

「哼。」寒銳不以為意,道:「想來是那寒無期要從代掌門變成掌門,少不得要過我這一關,且去看看他到底賣的什麼藥。」說罷,便往寒刀門去了。

甫進寒刀門,便闔門上栓。寒銳雖是莫名其妙,但一者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二者憑著武功高強,也不放在心上。誰知敘話不在正廳,卻被領著盡往後院去了,那小廝一言不發,似聾子啞巴,惹得寒銳大為不快:「怎樣?寒無期現下是代門主,你們便不將我放在眼裡了。告訴你們,他這個代門主坐不坐得穩,還得問過你寒銳爺爺。」

語聲未落,小廝道:「二少爺請。」說罷,轉身下去了。

寒銳見是晴氏臥房,心下不解。但見其人出來,親切道:「銳兒,今日是家宴,何必拘束。」晴氏說話間,已然拉他入座。寒銳見了滿桌珍饈,又見他那後母滿臉堆笑,更不見寒無期半個影子,奇怪道:「寒無期呢?不是他叫我來的麼?」

晴氏為寒銳斟酒一杯,道:「無期在門內處理些雜事,少時便到。怕怠慢了兄長,特請我轉達抱歉之意。」見寒銳不飲,又道:「你這樣不吃也不喝,無期若是知道,只恐怪罪我。」

「他怪你關我何事!」寒銳翹起二郎腿,把臉轉向一旁。

晴氏討了個沒趣,自斟自飲了一杯。清咳一聲,道:「紫燕,代為娘敬你二哥一杯。」晴紫燕發愣,晴氏將酒壺塞到她手中,又瞪了她一眼。晴紫燕便覺母親今日異樣非常,只不敢忤逆,遂到桌旁斟酒。

晴氏坐回主位,幽怨道:「都怪我日前有眼無珠,識不得銳兒的好處。寒刀門日後還仰仗你……」

「有話直說,你是想讓我扶持你兒子做掌門吧!」寒銳道。晴氏面上一陣紅白,緩了緩神,道:「多個人扶持老爺基業,不好嗎?」

「哼!靠你們寒刀門早就完了!」寒銳忿忿一句,奪過晴紫燕手中酒杯,舉杯飲盡。晴氏見他鬆了口,便又熱情洋溢,招呼他吃菜。寒銳雖不解其意,但見那晴氏低三下四,不似平日裡作威作福,心內甚是爽快,吃喝起來。

酒過三巡,只聽身後一個清朗聲音:「娘親找孩兒何事?」晴氏起身走至寒無期面前,拿著緞帕抹了抹他的額頭,道:「無期,你是娘的兒子,是不是娘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寒無期低眉拱手道:「孩兒謹遵母命。」眾人但感蹊蹺之間,只聽晴氏口中冷冷吐出幾個字:「替為娘殺了他!」指間所向之人,正是寒銳。

寒無期大驚,跪地道:「母親要孩兒弒殺兄長,那是萬萬不能!」

寒銳大驚,掀翻酒席:「好個歹毒婦人,真真兒不安好心!可笑你銳爺爺我本要饒你一命,今日便叫你見閻王。」寒銳說罷,亮出明晃晃鋼刀一把,乃持鬥狀。

晴氏向寒無期道:「看見了吧?他要殺你親娘,你還不動手?!」

寒無期只感渾身發抖,近似吼道:「娘!你不要逼我!」

晴氏逼近道:「這裡是我的臥房,你便殺了他,娘只道是他忤逆人倫,擅闖萱堂,意圖不軌,被吾兒以家法斬之。」

「不。」寒無期似被逼至絕境,眉頭深鎖,焦躁異常,耳中卻止不住傳來晴氏之語:「我兒還有何不放心,那般請人的小廝,早已被我割去舌頭……殺了他,你便是這寒刀門之主!」晴氏說話間,便似瘋子般捉住寒無期雙臂。

寒銳早已看出那寒無期並無殺心,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便暗自運起輕功,提刀欲行,卻不料經脈逆流,一股惡血噴將而出,將地面染得烏黑。雙眼漸次模糊,步履不穩:「好……好個蛇蠍婦人,竟、竟敢下毒害我!」

晴氏道:「無期你看,他已身中劇毒,你還不下手……無期……你……」忽而只聽一聲清脆:「沒志氣的東西,你還是不是我的兒子!」寒無期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痛,便是頭也不回得衝出門去。

寒銳迷糊之間,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你若讓他走出門去,天下人就只知道你晴氏設計陷阱,坑害了正室的兒子。」

「達湖游,你怎會在這裡?!」晴紫燕驚詫異常。

達湖游不理會她,仍向著晴氏道:「小子寡斷,你也不懂事嗎?快快了結,不要壞了你我的好事。」

「什麼好事?」晴紫燕問向她母親。晴氏面上一紅,道:「你替我殺了他,我便答應。」

達湖游摸著小鬍子,道:「說好了我只出主意,不動手,你說話怎不算話。」說話間,眼神又飄向晴紫燕。

「答應什麼?娘親,你說話呀!」晴紫燕面色通紅,急得快要哭將出來。

「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晴氏道。達湖游得意道:「當然是遠走高飛,當一對神仙眷侶了。」晴紫燕急喝一聲,抽出寶劍怒然一揮,直撞上室內鎏金寶瓶,竟然斷成兩截。晴紫燕早已淚如洗面,扔掉寶劍,哭奔而去。寒無期本在廊檐下緩解思緒,卻見晴紫燕神態異樣,淚奔而出,遂跟將上去。

室內只餘晴氏、寒銳和達湖游三人。

寒銳憑著僅剩的一絲意識,踉踉蹌蹌,向門外走去。忽然,只覺背後遭人暗刺一刀,轉身凝視,竟是晴氏——即便絲毫不會武功,卻敢手持白刃,暗刺行凶。寒銳怒不可遏,舉刀一揮,不省人事。

晴紫燕淚奔而出,寒無期擔心她之安危,緊隨其後。無奈晴紫燕心殤至極,一路狂奔,待寒無期趕到之時,早已人影全無,只餘一抹紫色香巾漂泊風中——人早已投江自盡,骸骨無存。寒無期大喝一聲,投身江中,江水湍急,凜冽刺骨,勉力抓住一支樹根,方才免於被沖走,小妹生死可想而知。寒無期爬上河岸,手握那一抹香巾,潸然淚下:「小妹,你怎能如此輕生?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思不解,疑問滿懷,寒無期火速折返寒刀門,便要探問究竟,卻被眼前一幕驚駭:晴氏倒身血泊之中,一條致命刀痕,正是寒刀門的刀法——「寒銳!」寒無期大喝一聲,任憑他怎樣思索,也料想不到寒銳竟敢弒母。「寒銳,寒銳在哪裡?!」寒無期眼神凜冽,哀極怒問。

小廝道:「二、二少爺殺、殺了夫人,逃、逃走了。」

「你等為何不攔阻!」寒無期嗔怒道。

「我、我等不敢,門、門主恕罪!」眾小廝齊跪。

寒銳撕心裂肺,誓言此生不斬殺寒銳報仇,便如小妹一般,投江而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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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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