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驚變

書摘:袁紅冰小說體自傳《文殤》(六)

袁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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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下午,事先沒有任何預兆,驟起的狂風便捲裹著枯黃的沙塵,從內蒙古高原越過燕山山脈群峰,迅速漫過北京城,天地之間立刻變成一片喧囂的昏暗。尖利的風聲彷彿是青銅色的悲嘯,而形態猙獰的、黑紫色的雷暴雲如同慘痛的命運,在呼嗥的風聲中瘋狂地翻滾奔騰。蒼白的雷電撕裂了低垂的雲層,橫掃的急雨宛似被雷聲震碎的蒼穹在痛哭。

當時,一陣突然湧起的不安和茫然,使袁紅冰衝出他在北京大學十六樓的那間單身宿舍,佇立在狂風暴雨中。他仰起頭顱,逼視著被雷電之火燒成殷紅的雲隙,似乎想讓那震顫在雲隙間的殷紅色,洗去他心中的茫然和不安。然而,急雨卻在他消瘦、冷峻的面容上迸濺起白茫茫的水霧,遮斷了他的視線。

雷暴雨瞬間就過去了,但漫天的沙塵並沒有被洗淨,蒼穹仍然是枯黃色的,而日球彷彿是一片慘白的灰燼。袁紅冰身前身後的地面上,布滿了被剛才的狂風折斷的樹枝,斷枝上那春天的葉片,猶如翠綠的悲愁。空洞的茫然之間,袁紅冰覺得,蔚藍的天空似乎將從此變成一個遙遠的回憶,一個埋葬在被沙塵染成枯黃色的寂靜中的回憶。

這時,袁紅冰看到,陳坡匆匆從遠處走來。陳坡臉色灰白,神情震驚而悲痛。他在袁紅冰面前停下,聲音像布滿乾枯的血鏽似的說:「耀邦去世了,就在今天——我是從國防大學得到這個消息的。」

袁紅冰沒有說一句話,他冷漠地注視了陳坡片刻,便向未名湖邊走去。很長時間中,袁紅冰的意識裏只有一片乾枯、灰色的沉寂。直到殘破的晚霞映在未名湖銀灰色的湖水中時,一聲慘烈的悲號才撕裂了袁紅冰意識中灰色的沉寂:「蒼天呵,你為什麼賜給獨裁者以長壽,卻使高尚的生命過早消失——民主的朝陽將因此而繼續長久地在專制的暗夜中,苦苦尋覓屬於晨光的地平線!」

袁紅冰逼視向天空的眼睛裏有血色的火焰在狂風中搖曳,他似乎想用那焚身之火,燒燬高高在上的命運的蒼穹。在晚霞枯萎時分,袁紅冰好像看到,無數具骷髏撕開長滿野草的墳墓,從陰暗的墓穴中站起來,向著被荒野之風吹裂的深紅岩石般的落日,發出震撼人心的長號。袁紅冰知道,那些骷髏是死於專制政治的生命的殘骸,而那骷髏響徹蒼穹的長號,不僅是獻給胡耀邦的祭品,而且是獻給中國民主命運的悲歌。

「是的,絕不能讓耀邦死後太荒涼——什麼也不為,只為不使落日死於漫天風塵。」袁紅冰離開未名湖時,凝視著枯黃沙塵後的落日,自語道。

四月十五日下午,胡耀邦的死訊通過各種途徑傳到了北京大學。四時左右,「三角地」周圍的牆壁上開始陸續出現一些未署名的悼念胡耀邦的大標語,其中一幅明顯隱喻著對鄧小平的抨擊的大標語——「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卻沒有死」最為怵目。傍晚,「三角地」貼出一張由陳坡、袁紅冰等七人署名的大字報,大字報向當局提出了三項要求:一、按最高規格料理胡耀邦後事;二、盡快出版胡耀邦的著作;三、公開澄清加在胡耀邦身上的不實之詞。同時,大字報還呼籲北京大學師生自主進行追悼胡耀邦的活動。這分由陳坡起草的大字報,是胡耀邦去世後出現的第一份公開署名的大字報。

當晚,為了使民間悼念胡耀邦的活動具有更大規模,袁紅冰起草了許多份未署名的大字報和大標語,派他的學生分別到北京師範大學、人民大學、中國政法大學的校園內,張貼出去。據說,張炳九也不約而同地作了同樣的事。

晚上十時左右,袁紅冰在單身教師宿舍樓十六樓的公用電話室裏,撥通了胡耀邦家中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胡德平。袁紅冰注視著蒼白的牆壁,聲音像鐵鑄成的花環,說:「我代表柴治國和陳坡以及我的學生,向你表示沉痛的哀悼。我們絕不會使胡耀邦死後太荒涼。」
「謝謝……。」電話聽筒裏傳來的血淚迸濺的聲音,彷彿將胡德平痛苦欲絕的容顏刻在了蒼白的牆壁上。放下電話後,袁紅冰久久地逼視著眼前的牆壁,他灼熱的目光似乎要把那牆壁熔鑄成鐵石,他覺得,胡德平痛苦的容顏應該是刻在鐵石之上,因為,只有堅硬的悲痛才配祭奠他那位人格高尚的父親。然而,牆壁卻好像變得越來越蒼白了,蒼白得迫使袁紅冰不得不垂下在遺憾中破裂的目光。

四月十六日、十七日兩天之內,大標語和大字報覆蓋了「三角地」周圍的報欄、布告欄和牆壁。大標語和大字報的內容表明,由大學生從社會各階層帶回大學校園的不滿情緒,怵目地浮雕在哀悼胡耀邦的凝重悲痛上,對權力腐敗和鄧小平「經濟改革」造成的社會不公正的抨擊,成為不滿情緒的主題,而「太子黨」利用專制權力攫取社會財富的現象,則是抨擊的聚焦點。鄧小平的長子鄧樸方、趙紫陽的長子趙大軍等一批「太子黨」的名字作為罪惡的象徵,出現在大字報中。從袁紅冰派往其他院校觀察情況的學生帶回來的信息中,他意識到,悼念胡耀邦正在發展成大學生情緒的普遍趨向。

儘管學校的共產黨組織運用各種方法,試圖弱化悼念胡耀邦的活動,但是,在一大批中青年教師的支持和保護下,當局已經難以有效壓抑學生因胡耀邦之死產生的悲憤。北京大學如同一座陡峭的人性的懸崖,而胡耀邦的去世則宛似驟起的狂風,把社會上的不滿情緒吹向那人性的懸崖,並開始發出使歷史屏息傾聽的民主回聲。

十七日的《人民日報》刊登出一幅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的照片,紀念碑下有幾個花圈。這幅照片觸發了學生向天安門廣場送花圈,以悼念胡耀邦的靈感。下午,政法大學和北京大學等少數院校的學生送花圈的隊伍出現在天安門廣場上,不過,由於學校當局的威嚇和阻撓,隊伍的規模很小,只有幾百人。

十七日晚,為了商討在北京大學內設立胡耀邦的靈堂和發動更大規模的向天安門廣場送花圈的活動,袁紅冰和陳坡來到張炳九的宿舍。宿舍裏除了張炳九、張來武和另外幾位教師外,還有國務院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所長陳一咨的秘書楊曉。楊曉也是北京大學本科的畢業生,上次袁紅冰、陳坡同陳一咨會面,就是通過楊曉安排的。房間裏的人顯然正在研究什麼問題。袁紅冰和陳坡走進房間後,他們立刻停止了談話,並且露出尷尬的笑意,望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楊曉的在場,使袁紅冰直覺到,趙紫陽的智囊團一定是為大字報中抨擊趙紫陽和他的兒子趙大軍的內容感到不安,而想要通過張炳九這個「新權威主義」者,把悼念胡耀邦的活動引導到有利於趙紫陽的政治方向上來。然而,袁紅冰對此卻極為反感。因為,他還沉陷於對胡耀邦去世的悲哀中,他覺得,這種悲哀必須是純潔的,不應該被哪怕一絲政治權術的陰影弄髒,否則,胡耀邦死去的眼睛裏也會滴落下血紅的淚珠。

「每個人作為個體,靈魂中可能都會有陰暗的東西,可是,通過自主意志表達出的情緒一旦形成公意之後,就是純真的。這也許就是人類良知的力量之所在。現在,學生表達出的公意,本質上是激情。而激情不可能被政治權術扭曲,不可能被冷靜的理性說服——激情只會被激情感動。所以,一個政治家要想取得公意的支持,他就必須表現出與公意一致的情感來。」袁紅冰聲調冷峻地說。他雖然沒有說出趙紫陽的名字,不過,人們都清楚他話中的「政治家」指的是誰。

「別的問題以後再說,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才能衝破當局的阻撓,使學生大規模走上街頭。」陳坡情緒激動地說:「今天,學校的大門都鎖起來了,學生們往天安門廣場送花圈只能跳牆頭。這就難以形成浩大的遊行隊伍——好多女學生都穿裙子了,跳牆頭就會把屁股露出來,你讓她們怎麼辦?只有聚集足夠的學生才能衝開校門,可是,那就必須事先通知學生遊行的時間,那樣一來,也就等於通知了當局,到時候一定會有大批警察堵在校門口。」

張炳九因為陳坡的問題而興奮起來,火炭似的眼睛在厚得給人以朦朧感的眼鏡後面閃爍了片刻,忽然像一頭就要開始兇猛衝擊的野豬,把身體傾向前來,低吼般地說:「我們可以製作一幅巨大的輓聯——用白布,越大越好,上面只寫『中國魂』三個字。明天晚飯後,學生都待在宿舍裏的那個時候,先讓我們的一些『鐵桿』學生,拉著輓聯在宿舍區遊行,等聚集了大批的學生之後,再突然向校門衝擊!」

張炳九這個天才的設想,立刻得到袁紅冰和陳坡的支持。接著,他們又同張來武商討了在北京大學校園設立靈堂,供學生憑弔的問題。在張來武表示他有把握說服校方設立靈堂之後,為了不影響楊曉同張炳九、張來武的秘密會談,袁紅冰和陳坡便離開了。

第二天,北京大學校園裏出現了一些抨擊「老人政治」以及要求楊尚昆、薄一波等人退出政治舞台的大標語。大標語都沒有署名,但是,袁紅冰仍然意識到,這是昨晚楊曉同張炳九秘談的結果。顯然,他們是想通過對「老人政治」的抨擊,使人們瞭解,趙紫陽並沒有掌握真正的權力,所以不應當對權力的腐敗現象負責。望著那些沒有署名的標語,袁紅冰不禁為趙紫陽感到了一陣悲哀,因為,在重大的歷史事件前,趙紫陽的「智囊團」只能以這種缺乏太陽金色風格的政治小動作,體現對他的支持,卻不能對他提出具有深沉歷史感和偉大命運感的銳利建議。

當天晚上,一個二十多米長的巨幅輓聯出現在北京大學學生宿舍區,輓聯上用雄渾、蒼涼的墨跡寫出「中國魂」字樣。四十幾位神情肅穆的學生托起這幅輓聯緩緩行進在宿舍區的道路上。在深藍、凝重的夜色中,白布製成的輓聯猶如慘白的火焰燒灼著人們的良知,輓聯上的「中國魂」三個字宛似被熾烈的悲痛燒焦的傷痕。

不斷有學生從宿舍中湧出來,加入到輓聯後面的隊伍中,半個小時後,就達到了數千人。在凝結著暗紫色悲哀的沉默中,學生的隊伍湧向校門。經過短暫的交涉,警衛被迫打開了緊閉的銀灰色鐵柵門。袁紅冰佇立在校門旁一座宿舍樓的陽台上,俯視著漸漸消失在黑藍夜霧中的慘白輓聯和輓聯後面的數千名學生,而他的眼睛裏閃爍起破碎的星光。袁紅冰知道,從這一刻起,胡耀邦的死亡已經遠遠超出了個人悲劇的範疇,而成為中國民主命運之路上一個深深的足跡。

「耀邦,你的死終於可以不再荒涼了,怒放的悲愴將使你生命的終點永遠繁富如霞……。」袁紅冰無聲地自語了一句,可是,卻沒有感到一絲寬慰。就在極力想要弄清楚這是為什麼時,他覺得,沉沉的夜色好像突然被藍白色的火焰照亮了,在火焰中,無數學生的身體以瘋狂痛苦的情態,扭曲宛轉著,那從少年男女被火焰燒裂的翠綠生命中迸濺出的血,似乎要把黑色的太陽都染成了殷紅。與之同時,王震那句時時被彷彿乾裂岩石發出的艱難喘息打斷的、兇殘話語,又越過幾個月的時間,逼近地瞪視著袁紅冰的心——「告訴那些教師,讓他們的學生留在學校裏……再上街,我就用機槍掃射……張積慧說,他要駕直升飛機,用火箭轟擊搗亂的學生……。」

袁紅冰冷峻如雷電的目光同蹲踞在他意識中王震那猩紅、猙獰的話語,久久地對視著,而他的心卻戰慄起來——那並不是為他自己而恐懼,作為英雄人格哲學的創造者,作為「殷紅虛無」的欣賞者,他早已沒有恐懼的概念;他是為他摯愛的學生,為那些美麗的少年男女的命運而憂慮。於是,他向王震那句兇殘的話語說:「此時,我不會尋求同專制政治決戰,決戰將在時間把你生命的痕跡從現實中抹去之後。我知道,這不是一種勇敢的選擇,但就讓我怯懦一次吧——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不使我的學生在翠綠的春天死去。」

四月十九日,袁紅冰和陳坡騎自行車,前往胡耀邦家中,去表示哀悼。路上,不時可以看到一隊隊胸戴白花的學生,抬著花圈向天安門廣場行進。昨天晚上北京大學規模空前的大遊行在北京所有高等院校中激起了情感的狂瀾,各個學校大門上的專制之鎖都已經封閉不住學生追求民主的精神。從許多大、中城市傳來的信息表明,悼念胡耀邦和反對專制交織在一起的學生運動,似乎有發展成全國規模的抗議活動的可能。

(節自《文殤》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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