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念祖:只有政治、沒有文化的馬克思主義

侯念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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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6日訊】自從馬克思在理論上提出了個「虛假意識」(false consciousness)的概念之後,文化(及思想、習俗、宗教信仰等等)從此就成為被「監視」的對象,革命成功要靠它、政權維繫也要靠它,自此,文化依附政治的存在而為附庸。

眾所周知,馬克思有個極為重要的概念,稱之為「階級意識」(class consciousness),這是馬克思的理論中相當關鍵的概念,這樣一個概念將「社會經濟位置」的物質層面的概念和「意識」這樣一個精神層面的概念連結了起來,同時前者決定後者,換句台灣流行的術語來說,就叫做「屁股決定腦袋」。和大多數馬克思主義的詞彙一般,這個概念的確能夠解釋一些現象–一個人腦袋中所產生的觀念,當然與他的社會位置有所聯繫–但是,這些概念最主要的問題在於,當馬克思及其孝子賢孫們,將這樣的聯繫加以絕對化之後,這個概念的意涵也就開始走樣了。也就是說,社會位置會影響一個人的觀念、意識等等,這是沒有疑問的,但是,如果倒推回去,變成為「一個人腦袋裡的東西完全受到其社會位置的決定」,這可就大異其趣了;換言之,人的腦袋中的東西,不再有所謂的「自主性」,完全是受到自己所在的社會位置之形塑,後者不再只是來源之一、而是全部。

因此,當一個人、或一個階級,其腦袋裡存在的東西「不應該」是屬於他所據有的社會位置所應具有的那種內容時,這就被馬克思稱之為「虛假意識」。虛假意識對於馬克思和其後一干跟隨者們,有著極大的威脅,因為它將讓「無產階級革命」無法成功的展開。
那什麼又是無產階級所「應該」據有的階級意識呢?簡單來說,就是符合其所屬階級之「利益」的那一套觀念、思維–總的來說,文化,這對於馬克思來說才是正常的。這樣一個概念內涵所意味的是什麼呢?我們如果將其以一個簡單化的陳述來表示,那就是:處於特定社會經濟關係位置上的階級,將會具備在這個特定位置上的特定利益,從而,在意識中認識到自我所屬階級的利益,才能說他具有「正確的」階級意識,而當一個階級產生了真正的階級意識之後,這個階級才能從「自在階級」(class-in-itself)而蛻變成為「自為階級」(class-for-itself),後者,才是真正的階級的誕生,而前者則僅是徒具其形罷了。

那麼,以上這種論述的問題又在哪裡呢?首先,它將「意識」(文化等)極狹隘地等同於對於作為物質存在範疇的「利益」的知覺–文化成為利益的馬前卒,大大的斲傷了文化的自主性與豐富內涵;第二,由於「階級形成」(class formation)的前提乃在於「階級意識」的形成,而無產階級只有在具有階級意識之後才能成為「具備革命意識」的一個階級,因此,如果要形成一個能進行革命奪權的主體,那就必須一方面消極的防止「虛假意識」的干擾,另一方面積極的創造真正的階級意識,因此,無論從消極面或積極面來說,「意識」(文化等「上層建築」)就具有了高度的政治意涵,也就因此成為被密切監看的對象。

走文至此,讓我們總的來檢視一下馬克思理論中關於「階級意識」的各個疑點:1.意識(文化)和個人(團體)所處的社會經濟位置被絕對化的等同了,同時,前者臣服於後者而無其自主性;2.和上一個疑點相關的後果是,人類社會便不再具有具普遍性的文化,而僅剩不同群體(階級)的不同文化(意識)這樣一種特殊性的文化(與此相關的,普遍的「人性」將被分裂為不同的「階級性」);3.文化被等同於對於「利益」的反映;4.文化(意識)是階級形成的重要要素,而階級形成又攸關於無產階級革命行動能否展開,因此,前者便被要求服務於、有利於後者,文化於是成為了政治的附庸或工具。

馬克思的這個理論上的扭曲論述,自然有其政治上的追隨與實踐,例如在史達林主義時期所推動的「日丹諾夫主義」(Zhdanovshchina)就是這種理論論述下必然導致的一種實踐。日丹諾夫主義是一種鎮壓性的文化與思想檢查與控制制度,要求清除蘇聯文化中的「西方奴性」的成分,而所謂的「西方奴性」,不外乎就是那些所謂的「資產階級性」、「個人主義色彩」、「非政治的」這一類的「資產階級文化(意識)」。同時,這個惡名昭彰的日丹諾夫主義也有其「中國版本」,那也就是毛澤東在1942年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在這場談話(會議)中,確認了文藝作為為政治服務的工具性質(其實,嚴格說來,日丹諾夫主義還應該是毛澤東這項關於文藝的工具性質的談話指示的「蘇聯版本」,因為前者是於1946年8月於蘇共中央委員會通過的決議,而後者則比前者更早4年提出)。

當然,或許有部分支持「左派」立場的論者會不以為然的認為,上述的兩項政治控制只是少數極端的例子,而且,他們可能反駁,這種赤裸裸的政治控制或對於文化的鎮壓,其實也引起不少西方左派或新左派的嚴厲批評,因此,並不能據此而論為馬克思主義的本質所致。
對於這樣一種可能的反駁,我們僅需做以下這樣一個區分即可:毛的「文藝談話」或蘇聯的日丹諾夫主義,是一種最不經修飾的赤裸裸的表達;而一些西方左派在這一方面的建構與論述,則是一種經過哲學或社會學潤飾所包裝而成的「西方版本」,因為不經如此包裝,這類思想根本無法在文化、思想、科學等等學術發展上較共產蘇聯與中國遠為多元與豐富的西方社會中受到青睞。同時,這些西方左派大多為學院中人,其自然不可能像毛或史那樣的獨裁統治者以如此粗暴的方式來建構其論述。

以不滿於史達林主義的殘酷的義大利馬克思主義者葛蘭西(A. Gramsci)而論,他的「文化霸權」(hegemony)概念的建構,主要目地也是在於尋求一條無產階級革命成功的可行道路;而受到史達林主義直接或間接鎮壓的匈牙利馬克思主義者盧卡奇(Georg Lucács)或法國馬克思主義者阿圖塞(Louis Althusser),他們對於文化的或意識型態的極為哲學性質的探討,也脫不了「階級意識」、「階級形成」這樣的一些問題意識與關切;甚至連可能最不「教條」的英國馬克思主義史學家湯普森(E. P. Thompson),其對於工人文化的著名論著,最主要的關懷也是在於各種傳統文化、風俗、信仰、道德、價值觀等等,對於階級形成具有何等之重要性。

因此,我們可以說,從馬克思以來所建立的「階級與文化」這樣一個命題,其實如同幽靈般的支配了後來的馬克思主義者在文化這一主題上的研究,這使得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或社會主義國家中,文化幾乎永遠只能作為一種政治的附庸地位而存在。

同時,「革命奪權」需要文化作為工具–在革命中或奪權後對於固有文化的摧毀是出自「破除虛假意識」的需要;維持政權當然就更少不了文化的配合–以建立「真正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文化為表面理由。這樣就使得一切腦袋裡的東西在社會主義國家裡,莫不圍繞著政治的需要而被選擇性的建構、解釋、利用與「發揚光大」,在那樣的國度中,文化永遠與政治脫不了關係。正如同在《九評共產黨》一書的〈九評之六:評中國共產黨破壞民族文化〉中所提到的「黨文化」,其之所以會成為中共統治下的一個極為顯著、嚴重的後果,正和馬克思以來所建立的這個理論命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職是之故,若有人真的相信和中國共產黨打交道,可以「政治與文化」分離,那麼,這樣的人若不是睜眼說瞎話,就是受到了中共的謊言或表面功夫所欺。為了營造「作為中華文化的代表」的假象,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中共不但大肆利用在其破壞之後僅存的、新修繕的、或新創發的「傳統文化」以為號召,迷惑世人,甚至連在歷史上從未真正建成的秦朝阿房宮也都能平地建起。這種種的舉措,在在都能說明為了政治的目地,文化這樣一種民族及其精神的構成要素,是可以被任意支配而用的:要砸、要毀,抑或要捧、要建,無一不具有其政治上的考量。

已經將文化工具化得登峰造極的中共,是不可能真正尊重文化所具備的價值的,在他們那兒–包含許許多多的馬克思主義者,所關切的只有政治目標、而非文化價值。因此,妄圖在中共統治之下進行「單純文化交流」的人們,除非是因為被利益所驅而懵了心智,否則,認清這樣一個道理應該不算是件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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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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