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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与信念 :第二十二章

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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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貸款期將滿,金老師從深圳來電話說,所訂的复印机出了問題,他到現在還未向供貨公司提貨,正在交涉,如果交涉無效,可能還要打官司,還款肯定要逾期了。沈天心問他出的是什么問題,金老師說供貨公司實際所發硒鼓、墨粉之類隨机消耗材料大大少于 合同規定數,每台所少材料按价折算要高達五、六千元,他只能拒絕提貨。金老師說詳細情況他到關城來時再談,沈天心問他准備何時來關城,他說至少要到交涉有個結果時。

這個消息就象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災難來到了。

在那個時候,中國有多少貿然登場,對行業和業務并不熟悉的外行在做生意呵!金老師的第二批复印机是向深圳一家進出口公司訂的,這時,日本進口复印机在國內的銷售熱已經形成,有權做進出口貿易的公司開始競爭,有資金實力的公司已放棄有了訂戶再進口的安全做法,改為先進貨后銷售了。日本复印机有兩种基本的銷售方式,一种是每台主机配有大量消耗材料(六只硒鼓,十一盒墨粉,六只廢粉盒,兩支熱棍、五支爆光燈、一只工具箱等等);一种是只配最起碼的消耗材料(一只硒鼓,二盒墨粉),所以同一种主机,因搭配耗材數量不同,价格自然有很大懸殊。深圳那家公司金老師說是部隊辦的,他覺得非常放心,誰知它的業務人員并不了解實情,訂了耗材帶得少的那种机還以為是价格特別便宜。他們銷机時所訂的价格比市場上一般批价低些,但那是以帶耗材多的那种為標准的。金老師在跟他們訂合同時(其時供貨公司本身還未到貨),當然提到了所帶耗材的數量,他們稀里糊涂,一口認定,就是金老師所說的那個數。待日本發過來的机一到,才知道所帶耗材這么少。金老師拒絕提貨,公司方面又補不出所缺的耗材來,于是只好對簿公堂打官司。金老師吃虧吃在合同上少寫“每台”兩字。合同上是這么寫的:100台(帶消耗材料硒鼓六只、墨粉十一盒、廢粉盒六只、熱棍兩支、爆光燈五支、工具一箱)。在庭審時,對方經理原承認括號中所列為每台机所帶材料數,但他們的律師看出了這個可鑽的空子,拖了一段時間之后,對方公司原經理被撤換,新任經理否定括號中所列是每台机所帶材料數,而是100台机所帶材料總數。雙方僵持不下,這個案子拖了一年多時間才由法院作出最后的執中裁決。判決中說:根据合同所定机价,每台机帶這么多消耗材料是不可能的,但一百台机只帶這么一點耗材也不合情理。但不管法院怎樣判,一年多時間拖下來,复印机銷售中心的貸款和借款分文未還,事情已經夠慘了。金老師遭到了巨額損失,喪失了最佳銷售時机,除了沈天心那里的借貸款外,他自己肯定也背著一些債,顧此失彼,焦頭爛額。他親自多次來關城,向農行和麻雀鄉工辦作出還款承諾,但除20万元貸款先被農行逐步扣還外,對麻雀鄉工辦的承諾一再失信,麻雀鄉工辦最終向复印机銷售中心(其時复印机銷售中心已在對各种“中心”的全國性整頓中改名為复印机經營部)起訴,作為鏈鎖反應,复印机經營部也到新昌縣法院對長征复印材料厂提出起訴。
這樣一來,沈天心自然又成了眾矢之的。街道書記在大會上說,有的人工作上稍有進展便忘乎所以,小汽車停在家門口,一停就是半天,上賓館飯店大宴賓客,結果背了上百万的債。誰都知道,說的就是沈天心。檢察院調閱了复印机銷售中心的賬冊,進行查賬。單位里除沈天心本人之外,人人都被檢察院傳喚去了解情況,他們所了解的就是沈天心本人在經濟上有沒有問題。好在沈天心在复印机業務上沒拿過一分錢獎金,當然,就是拿了,也是合法的,算不了什么罪狀。他們通過老金問孫錦璋,沈天心在電爐工程上所付出過的7千元現金,是否自己從中得到過好處。孫錦璋說:“沈經理連一張鈔票邊都沒有摸到過。”

此前,孫知道复印机銷售中心搞砸了复印机業務,所以在完成了電爐購置和裝運任務之后,便有心脫离銷售中心,設法由他個人直接為廣里軋鋼厂進行工程的第二階段工作。但他也不想明顯做個小人,不向沈天心打個招呼便另投新主。他來到關城,滿臉懮慮地對沈天心說:“我真急死了,這第二階段工程怎么干呢?我人都組織好了,厂里也籌好了款子,可我怎么敢叫他們把款打過來呢?銷售中心欠著銀行這么多錢,廣里的款子一過來,不就馬上會被銀行扣住嗎?”

沈天心說:“你就讓廣里直接支付吧,我這里你不必有什么顧慮的。”

孫說:“我想也只好這樣了。可我能不來向你沈經理說一聲嗎?明人不做暗事嘛。”

街道田主任和街道工辦李主任非常害怕這件事會搞到他們頭上,因為麻雀鄉工辦的借款街道是作了擔保的,負有連帶責任。他們對沈天心的責怪和催逼就更加厲害了,好象這一切都是沈天心的錯,只要逼著他事情就會得到解決似的。有次兩個主任一起到沈天

心家,言語激烈,態度非常不好,嚇得母親在中間堂屋不敢進房。

華靜文在樓上越听越气憤,就下樓到房里說:“田主任,你們是來商量如何解決問題,還是來追究沈天心責任的?我認為現在大家應該一致對外,商量出解決辦法來,而不是急于追究某個人的責任。這件事情沈天心是負有責任的,但那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嗎?銀行并不是開在沈天心口袋里的,要是只有他一個人,他能搞到這么多錢嗎?你們不要以為沈天心不作辯解就可以把事情一古腦儿全推在他身上,他好說話,我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如果要追究責任,我看其他該負責任的人哪個能逃得了!”

兩個主任看到華靜文動了气,而且言之有理,連忙齊聲說:“呵,不,不,華老師,我們不是追究他的責任,我們只是怪他太相信金老師,業務上的事全交給他一個人,我們什么都插不上手。”
華靜文說:“說老實話,我陪沈天心去上海拿第一張70万元匯票時,我就對沈天心說這种生意責任太大,太危險,以后還是不要做了。可是,第一次做成后,大家熱情都很高。”

他們走后,靜文對沈天心說:“他們看你不為自己辯解,真以為你沒話好說了。對這种人,就得講几句給他們听听!我實在听不下去了。”

母親說:“幸虧靜文下來。看天心一聲不響,我心里都急死了。天心,你太老實,靜文就比你能干多了,靜文一出場,他們只好賊癟癟地走了。”

沈天心在被封為“辦厂能人”時,心里完全不予接受;但在出事之后,他倒絲毫不想逃避責任。他是單位的法人代表,對失敗負主要責任那是理所當然,所以他根本不想用其他人也負有責任的想法來為自己開脫。他對華靜文說:“如果在西方,或在香港、台灣,出了這种事,那确實是得傾家蕩產坐班房的。”

不過,如果街道領導逼人太甚,沈天心也會忍無可忍,予以回擊的。86年新年前夕,單位正准備放假過年,田主任赶來問沈天心:“向金老師討債的事你准備怎樣?”

沈天心說:“新年后再說。”
田說:“那怎么行?你明天就到金老師那儿去,天天盯住他。”
沈天心馬上說:“我不會去的。”
田說:“這么大的款子在外面,你還有心思在家里過新年?要是收不回來,這是要坐牢的!”
沈天心干干脆脆地說:“坐牢我去!”

田听了一惊,悻悻地走了。他是文化大革命前的干部,是用下級服從上級的精神培養出來的,他或許還從未遇到過一個敢于如此跟上級說話的下級呢。

沈天心將這事給華靜文講后,靜文說:“坐牢也用不到怕!你要是坐牢我就天天給你送飯,几年后出來,孩子已經長大了!”

沈天心后來常說,要是這件事情落在別的女人身上,那就要擔心死了。但華靜文自始至終心里几乎連擔心的影子都沒有。不管沈天心在外面日子多不好過,他只要一回家,心頭的一切壓力和陰影就完全被驅散了。華靜文給他豎起了一道能夠使他与外界的侵擾隔絕開來,安享家庭的融和与歡樂的保護性屏障。

85年夏天,孩子已經超過一周歲了,一天,華靜文給他們父子倆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鋪了席子,讓他們呆在上面,這樣比床上涼些。沈天心仰面躺著,雙手捧著孩子,讓他坐在自己胸前,孩子那圓滾滾的雙腿叉開著,那只肉嘟嘟的小鳥鳥正對著他父親的面孔。孩子在沈天心不知不覺間發了一下呆,突然屁股底下啵的一聲,一泡稀屎全拉在沈天心胸口上了,惹得華靜文笑彎了腰。

“那是黃金噯,不給爸爸給誰啊?”她邊笑邊說。

又一天,沈天心側身躺在地板席子上,孩子則面對他坐著,兩人玩了一會,沈天心發覺孩子用兩只手撐在爸爸大腿上,然后很認真地突然發了一下力,兩條腿就站直了。那是孩子第一次用自己的雙腿站立,沈天心非常惊奇,輕聲喊道:“靜文,你來看呀,輝輝自己會站起來了!”

華靜文過來看了一會,就在孩子面前俯下身,伸出雙手說:“輝輝,到媽媽這儿來,過來,過來。”孩子看了看媽媽,勇敢地向媽媽跨出了一步,又是一步,又是一步,爾后咯咯笑著扑在媽媽的雙手間。

“呵,輝輝會走路了!”夫妻倆情不自禁地高興得喊了起來。

那年小易放暑假從复旦大學回家,第二天就把帥帥抱到街上玩。他在街上轉了一圈后,把輝輝抱到沈天心工作的地方說:“啊爸爸,輝輝已經會背英語字母表了。”

沈天心惊奇地說:“真的?我從沒听見他背過。”

小易說:“我也沒有叫他背,是他自己順口背起來的,從ABCD一直到最后,一字不錯。”

沈天心回家告訴華靜文,靜文就說:“我有時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就教他念A、B、C、D,是念著玩的,并沒有叫他背過,可他就記住了。”

孩子自出生以來,身體一直很棒,到四個月大,華靜文已經給他吃水炖蛋、魚和蔬菜湯了,身上結結實實,顯出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他喝奶和吃東西時,少吃一口也不行,可肚子飽了,他也不會多吃一口。他晚上睡覺從來不哭,鄰居說安靜得就象沒有孩子的人家似的,白天卻喜歡被人抱著上街玩。
本書開頭提到過,沈天心有個有病的舅舅,是一直与他們家一起生活的,沈天心被隔离審查時,餐餐給他送飯的就是舅舅。舅舅患的是精神病,据說是在日寇侵華時受轟炸惊嚇得病的,后來時好時發,喪失了工作能力,只好長期呆在家里。在家里,他也基本上處于孤獨狀態,除了少量的簡單應答之外,從不參与家人們的活動与談話。他的時間大多是默默躺在床上度過的,叫他吃飯他就起來一個人盛了吃,吃好后往往呆坐桌邊良久,然后再去床上躺著,有時到外面去兜上一圈。中年之后,他的病症漸漸變為躺在床上面部与身體不時發出抽搐,抽搐激烈時渾身顫動,床架為之戛戛作響,而且鼻中因噴出強气流而發出“啃啃”的聲音,好象滿腔悶气非用強力不能泄出似的。小易幼小時,舅舅并未對孩子表現出興趣,家里人也不會要他去照管孩子,所以,他從來沒有抱過小易。輝輝出生時舅舅已經六十多歲,說來奇怪,他從一開始就顯出對孩子的喜愛,他竟然几次主動跑到樓上,饒有興趣地笑看著孩子。華靜文一向對舅舅很親切的,她看他這么喜歡孩子,就問:“舅舅,你要抱抱輝輝嗎?”

舅舅不好意思地笑笑問:“給我抱抱嗎?”就象抱抱孩子是种优待似的。

華靜文當即把孩子遞給舅舅,口里還高興地說:“呵,給舅公抱抱,給舅公抱抱。”

舅舅非常當心地抱起孩子,滿臉笑著,邊晃孩子嘴里邊說;“呵,呵,小輝,小輝。”

輝輝盡管對誰都不會怕生,但他一般是不喜歡老年人來抱他的。可他与舅公特別有緣,非但沒有絲毫不喜歡的表示,而且還一個勁沖舅公笑著。

“呵,舅舅,輝輝喜歡舅公抱噯。”華靜文高興地說。
“看上去是有點喜歡。”舅舅不無幽默地說。
從此,舅舅有了一件自己很高興做的事了。華靜文對舅舅也越來越信任,不僅敢于讓他抱,不久還能放心地讓他抱輝輝到街上去玩了。華靜文從未讓舅舅感覺到,她把輝輝給他抱心里是存有畏懼的。

華靜文產假結束后,舅舅好象自己負有責任似地對她說:“你去上課好了,輝輝我會照管的。”華靜文每次上完兩級課回來,輝輝要么是在舅舅看守下睡覺,要么就是他在抱著。平時,華靜文需要舅舅幫什么忙時,只要她喊一聲“舅舅”,他就會邊答應邊馬上快步走上樓來。

輝輝牙牙學語時不會叫“舅公”,他是把舅公叫做“大爹爹”的,只要樓上一聲“大爹爹”,舅舅便會響亮應聲“噯”,赶快匆匆上樓。“小輝,想要到街上去玩了,是不是?”舅舅說。

那年夏天,白天睡足了覺的孩子,到晚上很遲的時候還會在樓上忽然喊聲“大爹爹”,舅舅照樣不厭其煩上樓把他抱下來,到外面路燈下看飛虫,看牆上的壁虎。

輝輝會走會跑之后,他們倆的活動范圍就更加廣了,有次甚至到青年公園池塘邊,回來時提著半塑料袋癩蛤蟆。華靜文吃惊道:“啊呀,舅舅,這是癩蛤蟆,抓來做什么呀?”

舅舅笑笑說:“喏,小輝要抓呀。”

家人們和鄰居們都發現,自從有了輝輝之后,舅舅發生了奇跡般的變化。他不是一天到晚獨自躺在床上,抽筋縮脈“啃啃啃”了,也不久久呆坐在飯桌旁了,他臉上有了生气,有了喜悅,寡淡的心里滋生出愛与感情,動作利索了,衣著也比以前干淨整洁了。總之,他好象遠离了纏身四十多年的病患,在向著健康与正常回歸。

在金老師已從深圳提貨,但麻雀鄉工辦還未對一街复印机經營部起訴這段時間里,金老師要沈天心去了趟西安,看看發到那儿銷售的一批复印机。西安是處于黃土高原東部的古都。中國腹地遼闊的黃土高原,是這個國家整體自然條件的一大決定因素,沈天心要親睹黃土高原之心,遠遠要比看一看舉世聞名的秦王朝所遺留下來的兵馬俑坑更為急切。因為黃土高原不僅与漢民族古代生活方式的形成密切相關,而且對中國人民的現代和未來生活仍將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西行的火車一出潼關,連綿無盡的黃土山、黃土坡便扑面而至。令沈天心揪心的是,眼前不見一小汪水、一小片綠色。沈天心扑在車窗邊,縱目眺望,四處尋覓,但即使在兩座黃土山所形成的山谷里,也見不到一條小溪,一枝隨風搖擺的水草。只要仔細看看眼前那厚不見底的黃土層,你就會明白,所有的水都已經被吸干了,即使下雨也沒有用,黃土高原是不蓄水的!那黃土看上去極

為細膩,沈天心覺得它缺的就是水!如果有水,黃土高原的蕭索不毛之狀是可以改變的吧?但它需要多大的資金,多么先進的技術呵!當沈天心在西安附近看到窯洞,看到蹲在窯洞口那些衣衫襤褸、臉容烏黑、神情木然的農人時,他的心在泣血!盡管他對黃土高原上的窯洞居民并非一無所知。那可是西安附近啊!在西安,他和金老師、金師母去看了兵馬俑坑,他還一個人去看了碑林和博物館,那些中國古代封建文明的遺跡和遺物并不能激起他的熱烈贊嘆。因為在他心里,一幅世世代代中國勞苦大眾的凄慘生活圖景始終与此并列在一起,而且占据著更為突出的位置。

离開西安那天,金老師要請沈天心上館子,金問他想吃什么?他說去吃點最具有西安當地特色的東西就行了,于是有人提議上西安泡饃館。一只只藍花大海碗被端到客人們面前,每只碗里都放著一個厚厚的圓形烤面餅。每個客人都親自動手,把自己碗里的面餅搿碎,爾后服務員上來,再將碗拿到廚房,盛滿濃濃的雜有碎羊肉的湯。那塊面餅很硬,不澆上湯是沒法吃的。沈天心向服務員又要了這樣一塊餅,他對金老師說,他要把面餅帶回家去讓華靜文見識見識。
沈天心在蘇州火車站下車,他想要給孩子買些什么回家,就到几家商店看了看。結果,他給孩子買了一輛三輪小腳踏車,那輛小車子使輝輝歡喜异常。孩子的腳力已經非常不錯,不久他就能踩著車子到外面小街上去到處轉了,害得舅公赶在他屁股后面一個勁地追。

相關三方的兩場官司打下來,結果是長征厂在法院判還天心的复印机經營部的貨款中,有32万元無力償付,由于雙方合同是在新昌縣簽訂的,而新昌縣屬蘇州市,故蘇州市中院明顯偏袒當地的被告,對這32万元根本沒有采取什么追討措施。后來,沈天心又為這32万元再次起訴,但蘇州市中院收了訴狀后,既不簽發受理通知,又不明确表示不予受理,就讓此案象石沉大海一般,寂寂而終。天心的复印机經營部則在法院判還麻雀鄉工辦的借款中,有28万元無力償付,關城市中院對此作了分期償付的規定。不過,關城中院對复印机經營部還是十分照顧的,規定每年償付4万元,付清28万元共需七年時間,這就使沈天心獲得了將經營部維持下去的可能。麻雀鄉工辦是最倒霉的,法院判定他們出借的70万元為不受保護的非法借款,利息不計,被告只還本金。其實,每年所還的4万元還不夠70万元一年應得的利息數。在經濟案件中,如遇負債方缺乏償付能力,債權方往往只好以吃虧告終,在中國大陸改革開放時期,這或許已成通例。許多人開玩笑說:“過去是王世仁狠,現在是楊白勞狠。”王世仁是共產党早期戲劇《白毛女》中的地主兼債主,楊白勞則是農民兼負債人。狡詐之徒肆意借款(向國家借或向私人借),還不出看你對他有什么辦法!當然,沈天心對麻雀鄉几個討債的經辦人一向是非常客气的,他們對沈天心也從來沒有不客气過(大概公家款子与私帳又有不同),但他們吃了虧沒辦法卻是事實。

就沈天心個人而言,雖然在搞經營上慘遭失敗,但他從此把車木和竹工行業拋開了,轉到了對外開展复印、打印服務和進行复印机、复印机消耗材料等方面的小規模經營上來。上長鋼厂的業務又始終沒有放棄。他要求街道將原來車木厂的人員划出几人,利用原有厂房辦了個小旅館,讓他們自己管自己。車木厂原部分厂房因街道拓寬被拆,后來由此分配到一間店面,所以在街道主持下他的經營部又一分為二,由沈天心負責一個店面,王師傅負責另一店面,債務也雙方平分。這樣一來,沈天心手下只剩下兩名正式職工,他的擔子大為減輕,這為保證他的經濟收入,以及日后向翻譯轉移精力創造了條件,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吧。

80年代后期,關城地區使用進口复印机的單位廖廖無几,沈天心的經營部是全市最早開展對外复印服務的單位。每天上午,需要复印的顧客是必須排隊的,机器運轉不停。不久又添置兩台電腦,對外搞打印,業務也相當不錯。沈天心雇用臨時工,讓他們學會打字后上机服務。當然,他自己也由此學會了電腦打字,這對他從事翻譯工作大有裨益。說起他學習電腦打字,還有這么一件趣事。電腦買來后,華靜文請學校物理系一位老師來給他們教漢字輸入和操作。華靜文知道沈天心是個連電視机都不會調的人,她笑著問他:“你能學得好?”誰知到第三天,沈天心就對店里一個与他一起學電腦的青工說:“小王,我們明天開始接業務了。”沈天心第一次接的是一篇兩千多字的小稿子,那天,他從早上九點開始打,中飯后打了整整一個下午,到晚飯時,華靜文從家里打電話來問:“怎么還不回家吃晚飯?”沈天心說:“我手上這篇東西打完后回來。”他一直打到晚上8點鐘才把那篇東西打完拉出。但一星期后,打字速度明顯加快,一個月后就打得蠻不錯了。

開始時,复印机銷售也是有點生意可做的,鄭家三表弟的單位就向他買過一台。三表弟虎虎原是下鄉青年,姨母從鄭泰祥食品厂退休時,他上來頂職。但他不愿進鄭泰祥,因為誰都知道他們原是鄭泰祥老板,他不想鑽到這個陰影圈中去。他最后和別人對調,進了關城市農業生產資料公司做倉庫保管員。他當然不甘心于久居此職,所以考進電大,利用業內和業余的空閑時間讀書,几年后獲電大文科畢業文憑。80年代后期,單位里選拔干部,他被選中,調任公司副經理。一天,他打電話給沈天心說:“天心哥,我們公司要買台复印机,你給我送一台來罷。”事畢之后,沈天心給姨母家送了一條蔡師傅特地請烏山山里的細竹工編制的細竹席。

總之,自辦复印机經營部以來,沈天心的經濟收入不錯,要比華靜文學校里外語系主任的收入高得多。在華靜文家五兄妹中,他們家成了經濟狀況最好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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