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趙昕:紀念六四 我們一直在抗爭

人氣 49
標籤:

【大紀元6月3日訊】(《自由亞洲電台》世紀漫遊專題記者安妮採訪,忠平文字整理)
安妮:聽眾朋友您好:歡迎收聽自由亞洲電台世紀漫談專題節目, 我是主持人安妮。今天請收聽人物專訪《民運人士——趙昕》。

聽眾朋友,這些年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至少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呈現一片繁榮景象。人們關心的是買房、購車,談論的是股票和時尚。在這樣的氛圍中呢,也有一些不合時宜的人,為追求一種理念而失學、失業甚至坐大牢,甚至在出獄後還多次遭受毆打,連帶他們的家人也飽受驚嚇、擔憂和連累。那麼,這樣的人生活在什麼樣的境況中,他們追求的是什麼樣的理念,他們所從事的活動有沒有意義呢?!

2005年11月17日,中國著名民運人士趙昕,在四川九寨溝旅遊時,遭到身份不明者的毒打,全身多處骨折。隨後被送進成都軍區八一骨科醫院,至今仍在那裡接受治療。在以下的節目中,我們要請趙昕先生談談他的人生經歷和對信念的追求。

將近20年前,趙昕作為一名大學生經歷了1986到1987年的學潮:

趙昕:我是86年的時候考上大學,在東北的一個師範大學讀書,讀中文系。86-87年的時候,從安徽的科技大學方勵之先生當時還在當校長的時候,開始了86-87的學潮,後來蔓延全國各地。那麼我們當時呢,也是看到了大量的、這樣的消息和報道,心理面也是對這個社會的很多不公平、不公正的腐敗的、墮落的現象也很不滿。那時候呢,正好是趕上學校裡面的食堂啊,經常是發生「吃到老鼠尾巴」啊或者「吃到蒼蠅老鼠」啊這樣的一種事情發生。後來忍無可忍,我就寫了一個罷餐的這麼一個倡議書,領著學生就開始了87年的學潮。並且在最後堅持了一個星期之後,跟學校領導他們談了判,最後才達成妥協的解決。那麼在那個時候,我就也得到了一些鍛煉,我同時也很清楚的意識到:世界上沒有任何權利是會白白的賜給你們的,只有我們每個人都起來維護自己的權益,來不斷的努力不斷的抗爭,那麼這個社會才會有改進!87年學潮的時候我就作為學生的一個領頭人,開始參與這樣維護公開權利的事業。那個時候呢,我同時還是我們學校四個社團的發起人,圍棋社啊詩社或者演講學會呀文學社,所以說也是比較活躍的,同時還兼任了學生會的社團部副部長,這樣的一些職務。那時候思想也比較解放,學生社團比較活躍,也看了大量的一些啟蒙的書,就是自由主義的和民主主義的思想啟蒙的一些書。逐漸的開始,就這樣有了一些對社會問題的深入思考

安妮:經過1986-1987年學潮鍛煉的趙昕,1989年又積極投身天安門民主運動,成為學生領袖之一。

趙昕:那麼後來到89年學潮的時候,從北京傳來的種種非常的惡劣的消息,學生們在新華門被打啦,或者是被定性為動亂來啦,四二六社論我們都非常氣憤。所以說我在很早的時候,四月底我就到北京去了一趟。後來我回到學校之後,和其他同學一起共同把學校的學潮和吉林省的學潮搞起來了。五月中旬我又到北京去了,代表吉林省的學生去的。那麼正好是在天安門廣場上,有個外地高校進京學生組織叫外高聯,所以外高聯就正好要選舉一些常設機構,那麼就每個省派一名代表,我作為吉林省的代表就自然成為吉林省的常委,31個省市就31個常委,然後又在這31個省市中分成7個大區。每個大區,比如說我是東北的,黑龍江、吉林省,還有遼寧省,三個省的常委就在歷史博物館那裡即興演講、即興的競選,大家一起來共同投票,最後就把我選舉為東北地區執行常委,這樣就進入了外高聯的七個執委的核心成員之一,擔任了外高聯的糾察總指揮,還代理了三天外高聯的總指揮就這樣的一個職務。

當然在外高聯期間,其中做的事情最多的就是:我和天安門廣場指揮部糾察總指揮張倫,派出學生糾察隊員,每天到北京火車站去接這些到北京來參加天安門民主運動的同學。把他們接到廣場之後,就把他們編成一個一個的糾察隊,任命些中隊長、小隊長或者大隊長,這樣的,再把他們分配到北京的各個交通要道,比如說東高地啊、木樨地啊,去參加堵截戒嚴部隊進城的活動。在北京期間,我還做了一些事。比如說後來被共產黨作為暴亂依據的那麼一個組織叫義勇軍。他當時定性的暴亂組織有三個:飛虎隊、敢死隊、義勇軍。因為我是雲南人,雲南的蔡鍔將軍領導的護法運動起義,稱之為「雲南義勇軍」。所以,我就在天安門廣場上聯繫了近兩千名雲南省籍的、在天安門參加學運的同學,我們就搞了一個叫「義勇軍」這樣的一個組織,並且在義勇軍的內部有一個核心機構叫「鐵血團」,那時候比較年輕也比較衝動,充滿了一些革命的激情。並且,「鐵血團」裡面還有「鐵血18騎」,就是當時在我們義勇軍裡面的「鐵血團」,有一批非常富有犧牲精神的年輕人,願意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挽救這個國家,促進這個國家的自由和民主事業的發展。

安妮:在1989年天安門民主運動遭到鎮壓後趙昕被官方通緝,到各地流亡,此後又從雲南被押解到北京,期間有很多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

趙昕:89年之後,全國公開通緝的北京的學生有21個,但是我是全國第一批內部通緝的學生。他們主要通緝我的罪名是:1,義勇軍是我組織的; 2,我是外高聯糾察總指揮,指揮了很多學生去堵截軍車,是暴亂指揮者之一。

他們說我「參加暴亂」,主要指在89年5月31號-6月1號,我曾經親自帶著3-4000名學生去所謂「圍攻公安部」,去營救當時被他們綁架的三個工人領袖沈銀漢、錢玉民、白東平。最後在我們的抗爭之下,在6月2日就把他們全都放了。所以他們就以這些所謂的種種罪名,把我作為第一批全國內部通緝的學生。

當然在學校的時候呢,在6月7、8號的時候,本來同學們護送我到火車站,但是長春市公安局派了9輛警車來抓我。結果警察拉我一隻手,同學拉我一隻手,互相就像拔河一樣,這樣強制搶我。後來有同學趕快回到學校去通報,學校就出來了一、兩千還沒有走的同學,最後把我從警察手裡搶了回來,並且還把警車推翻了兩輛,砸了幾輛警車。所以我和同學們回到學校之後,還發表了演講,後來就隱藏下來了。公安和學校還派了很多黨員積極份子,在我們學校的牆頭上,每隔20米就坐著一個黨員積極份子準備抓捕我。但是呢,在同學們的掩護下,我男扮女裝,從學校的地下通道逃跑了。

當時很幼稚。當時逃到南方去,要實施一個很大的願望和想法:就是說一定要組織一個「學生軍」,要和中共的暴政集團幹到底!非常幼稚的想法。所以我就逃到南方,逃到到了武漢也逃到了廣東這些地方。但是,在逃亡的的過程中,跟原來外高聯的同學,或者各省的高自聯同學的充分交流,才遠遠的意識到:組織學生軍和武裝對抗是不可能的,我後來也沒有可行辦法。當時,很多人也勸我,讓我出國,從香港走出國,也有很多人說有很多渠道可以出去。但是後來我都一一拒絕了,因為我主要覺得:「這是我們的國家,這是我們的國土,必須要在這裡站著,必須要在這裡堅持抗爭到底!」

所以捨不得離開,後來我就回到了雲南。回到雲南之後,我的女朋友她的父母親是雲南一個自治州的領導,當初也是鬧革命、打游擊出生的。他的哥哥是州刑偵大隊副大隊長,他們一家人就勸我自首。後來我就想著:反正也無所畏懼,我沒犯什麼罪,我也不想牽連他們,所以我自首就自首好了,然後就自首了。後來我就在雲南被關了幾天,就被長春的警察來接我,接回去了。

在6月21號22號左右的時候,在北京的時候、在轉車的時候,還發生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他們在北京換火車的時候把我帶到東交民巷,公安部信訪局。早上他們的戒嚴部隊把槍指著我看著我,他們對我還是比較客氣的。結果下午就來了一個戒嚴部隊戰士,他前天晚上剛經過跟市民發生槍戰,據說他還有一個表弟被打傷了。他就用血淋淋的眼睛看著我,不讓我睡覺不讓我動。後來我不由自主的不注意打瞌睡,腦袋就垂下去了。他突然大喊我一聲,嚇得我一跳,我一下就驚得直了起來。結果這傢伙一提擺在我桌子面前的槍,這槍裡面有一顆子彈,一下子一槍就從我耳邊打過去,真是從左耳邊打過去,把我坐的那個又高又厚的橡皮椅打爆了一個角,打在牆上,打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整個小屋裡,硝煙瀰漫!後來把那個戒嚴部隊戰士嚇哭了,很多人,從指導員、連長都過來了,到處找子彈,都沒找到,倒是我找到彈頭藏起來,後來被他們要回去了。最後北京市公安局有一個姓馬的一個副局長也來信訪辦了,對我說:「小伙子,你真夠命大的!幸好這槍裡面只有一顆子彈,要是有一梭子彈的話,就把你掃成個馬蜂窩,死了也白死。暴徒嘛,打死你也活該!」

奇妙的是,戰士站起來提槍,子彈應該往下打,可是竟然從上面,就從我肩上打過去了!所以我就這麼很有意思的,逃過了一命吧,感謝神!最後回到長春後,把我關押在鐵北看守所一個月,極其殘忍地暴打一頓之後,在八一建軍節的時候,就給我轉移到了北京的秦城監獄了。

安妮:趙昕在北京被關進了大名鼎鼎的秦城監獄,他回顧了這一時期的鐵窗生涯:
在秦城監獄的204號樓。剛開始放3樓,後來就把我放到了1樓的第6號監捨,把我關的是小號。他們為什麼把我關在一個非常小的小號呢?王丹是12號,跟我是正對面的,他也是關小號。為什麼把我特殊關在小號呢,因為我在流亡的過程中、逃亡的過程中,我寫了一篇歷數共產黨罪惡歷史的這樣的一篇「反動的文章」,講了他種種的殘暴和不人道,殺戮了多少人民,迫害了多少人。我就捨不得扔,我就一直把它藏在最貼身內褲的兜裡,最後被他們抄出來了。所以他們後來就把我關在小號裡,覺得我比較反動。當然在秦城監獄還發生了很多故事了,但是那時候確確實實是比較年輕,充滿了正氣,充滿了鬥志,也非常的堅決!但同時呢,也是很焦慮也是非常著急上火的。我是在90年的4月時,給學校領導從秦城監獄領回學校的,免於起訴,繼續觀察。

安妮:出獄後,趙昕繼續從事民運。他介紹了這段時間所從事的活動:

在學校聽候處理了半年多,後來看我還是非常反動,就正式的給我「勒令退學、開除團籍」了。這樣我就很高興地,跑到北京來了。那時候就想著,一心一意地想著「繼續干革命」。 當時想幹的革命,肯定是民主革命了。所以這樣我就一直到了北京,從90年底到今年吧,這十六年以來,我幾乎都是在北京,其中有那麼2年多在外地。到了北京以後,我就直接找到了北大,找到了張抗抗老師和周舵老師,和北大的那些老師同學,還有在監獄裡面的難友,也包括清華,也包括人民大學,很多同學朋友就在一塊了。很快的,通過在秦城監獄的難友,我就認識了很多很多的、這樣的一些,有共同理想的和共同身份的這些難友們。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呢,北京這些高校的同學也好,老師也好,就開始策劃要成立各種綱領的地下黨和地下組織了,繼續開展自由民主的鬥爭。

那麼,那個時候,最早在90年11月份,清華大學的同學張亞非就和北京外國語學院的陳晏彬,還有北交大的一些朋友們,他們十幾個人成立了一個「中國民主革命聯合陣線」,這樣一個組織。他們還辦了《鐵流雜誌》,辦了3期,很快就被破獲了。後來他們很快就被抓起來了,最後陳晏彬判了15年,去年才剛出來。張亞非也判了12年,也是前些年才出來。我們當時一直在營救他們,也決心契而不捨地,要繼續的把自由民主的運動進行下去!

在這樣的運籌過程中,先先後後成立了很多組織。其中包括中國自由民主黨,包括中華進步同盟,中華民主團結聯盟,自由工會籌備委員會,等等很多這樣的組織。後來,經過大家幾次的開會協商,就認為:太分散了,力量也有限。那麼,當時就決定互相參加對方的組織,同時就合併為一個大的中國自由民主黨。這個自由民主黨,據我當時瞭解的情況,因為當初都採取單線聯繫,一條線都是個人和個人之間單線聯繫,哪怕朋友之間,互相是好朋友,但是也不太清楚對方到底加入沒加入中國自由民主黨。據我瞭解的情況是:當初有250人左右,而且,在全國各地大概在10多個地方的建立了分部。比如說,我知道的是:河南、上海、新疆,還有很多地方就建立了分部。當然啦,共產黨對我們是無孔不入的,跟蹤、盯梢、派特務,派一些被收買的叛徒,打入我們的組織內部。所以說,我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們很快的就察覺了,就知道了。

安妮:聽眾朋友,這裡是自由亞洲電台,從美國首都華盛頓播出的《世紀漫談專題節目》。我是主持人安妮,您正在收聽的是對中國大陸著名民運人士趙昕的專訪。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趙昕先生,回顧了多年來參加民主運動的經歷。1992年2月28日,為紀念六、四 1000天忌日,趙昕和兩位朋友在北京與警察發生了衝突,結果被又打成重傷:

趙昕:那麼在92年的2月28日,那正好是六、四 1000天忌日的時候,我們在地質大學搞了一個十幾個參加的六、四1000天的忌日紀念活動。在那天晚上,由於警察一直非常緊的盯著我們,我們其中有一個朋友,就叫王國齊,人稱「不銹鋼骨頭」的北京硬漢子,他就和他們發生了一些爭吵。最後他們就調來了7-8輛警車,來了20多個警察,就來抓王國齊。當然我就堅決的反抗了,不讓他們抓。他們暴打王國旗,我就阻止他們:「別打了別打了!」 結果他們把我一塊打了。當時被打的人除了王國齊之外,還有另外一個76年的四、五運動的領袖,那時候有個很著名的叫「小平頭劉迪」,他和我們也一塊被打了。但他們兩個沒有還手,那時候我血氣方剛,就我一個人還手了,還把一個警察的眼睛打傷了,一個警察的下身打傷了。最後他們就把我們抓到了車上,在車上還用電棍打我們,用手來掐我們的大腿,很橫的。把我們拉到東昇派出所的時候,下車之後,門一關燈也不開,黑咕隆冬就開打我們15分鐘左右,沒有任何聲音,只聽到我們的呻呤聲,和他們那種喘氣,像野獸般的聲音。就這樣,把我們幾個打成重傷,非常嚴重。那麼後來呢,他們就我把送到郊區的一個賓館,看了我十幾天,也沒給我治病,他們審我連夜的審,什麼都審不出來,他們就把我遣送回雲南老家去了。 我就在雲南中醫學院,有一天突然摔倒在地,就爬不起來了,就相當於腰椎被打損傷了,躺在我一個高中同學寢室裡面,同學們天天給我按摩。這樣的慘況,過了一個月之後,我才能夠慢慢爬起來,才能夠又站起來了。

安妮:與北京警察發生衝突之後,趙昕被遣送回雲南老家,隨後又在武漢參加了自由民主黨的活動。為此又失去了工作,四處流浪,還曾經賣血為生:

後來我回到了我的老家雲南昭通。後來又在朋友的介紹下,躲到了武漢,在武漢的一家公司工作,化名趙子軒,然後在那邊工作。在北京呢,他們也加緊了偵破。最後在北京的這些中國自由民主黨的朋友,在胡石根、劉京生、王國齊、王天成、陳衛、康玉春等等這些朋友的組織下,印刷了大量的傳單,然後我們也往全國各地投遞,到各個大學去張貼,和郵箱裡投放。結果就在5月28日的時候,中國自由民主黨的主要的領袖之一胡石根先生就被抓捕了。前前後後,全國各地被抓的有30多個人,那麼最後判決的,北京市16個人,河南,江蘇,還有其他地方,新疆也判了一些。總共被判決了20多個人,就把我們整個組織就破獲了。胡石根先生和王國齊、陳衛、王天成先生他們,在監獄裡面採取了非常堅決的一種不合作態度,也不出賣朋友,有什麼事情,有什麼機密,他們就自己扛著,承認是自己做的。最後呢,他們就保護了大量的中國自由民主黨的,在外面的一些同仁。他們自己承受了很大的傷害、監禁和迫害。我們在外面呢,也是大事化小 、小事化無,就躲過去了,也是非常感激他們的。當然啦,國安他是非常清楚的知道,我是在其中,也是比較重要的一個角色。所以他們曾經通過王軍濤先生的太太,就是侯曉天女士,他們知道我跟侯曉天女士關係很好,然後跟我打電話,說是要我到北京投案自首,否則的話,就要全國通緝我。後來沒有辦法,我就回到了北京,我就準備再一次去投案自首。因為知道沒什麼,共產黨的牢底坐穿我也不怕,我也不願意再逃跑,或者逃到國外去。始終覺得還是要堅守,還要在自己的土地上抗爭。結果回到北京之後呢,侯曉天女士就跟我說:「他們最近一個多月,已經不找你了。他們來找我的時候,我替你向他們送了兩條煙,然後替你說了很多好話,他們現在也不怎麼找你了。」她就勸說我繼續再流亡,繼續在躲吧!

後來我聽從了她的勸,就繼續在全國各地流亡。這樣過了兩年之後,94年,我又回到北京的時候,在王丹先生的生日晚會上,就見到了北京市國安的、國保的,當時來抓我們的警員。最後一個張處長說:「趙昕你回來啦!沒事了沒事了,以後可千萬別在參加這些事了!」就這樣,我92年參加中國自由民主黨的事,就這樣給了掉了。當然流亡的過程中,也有很多酸甜苦辣。比如說,讓我記憶憂新的就是:我曾經實在是沒有錢、沒有辦法,曾經在武漢的街頭還賣過大約400CC的血。因為沒錢,因為肚子很餓。

安妮:1998年,趙昕又和其他民運人士一起籌備成立中國民主黨:

趙昕:在97年、98年年初的時候,我和王有才,還有全國其他89學運的一些領袖,我們就做了很多研究和商討,分析中國國內的形勢,認為秘密組黨已經行不通了,但是還是不能就這樣一盤散沙,就要通過一種「和平、理性、公開、合法的組黨運動」,來衝擊他的黨禁。所以,王有才先生在98年的5月份就到北京來,我們已經取得了一些共識。後來在98年的6月25日,克林頓總統訪華的時候,浙江的王有才、吳義龍、祝正明,他們幾個就開會商量決定:就在6月25日那天,由王東海先生、王有才先生,還有另外一個年輕的一個朋友,叫林輝 ,他們三人到浙江的民政局去申請籌組中國民主黨浙江委員會。由此就揭開了中國 98年的公開組黨運動的大潮。他們接下來又派出了一個非常處理優秀的骨幹力量叫吳義龍 。吳義龍先生先後三次的神行中國,他在很短很短的時間內,就跑遍了全中國的每一個省,跟每個省的當地的民運朋友,進行廣泛的交流、接觸。很多人是拒絕,很多人是反對,很多人是害怕。那麼,最後還是在每個地方,幾乎都找到了能夠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商議:每半個月一個省,公開的申請籌組中國民主黨的每個省的委員會,以這樣的形式去衝擊黨禁,掀起中國民主運動的一個新的高潮 。那麼我們北京呢,商定了之後在1998年9月16號,要去民政局申請籌組中國民主黨北京委員會。當然啦,後來由於警察把我們抄家了,把我們的材料資料都搜查走了,後來沒辦法,我們就在9月18日,通過郵寄的方式,遞交了中國民主黨北京委員會組黨的申請。全國各地,包括山東、東北、湖北、四川,全國各地風起雲湧的,先後在短短的半年多時間內,就有17個省市, 後來就達到23個省市,去公開在當地申請組黨,籌組中國民主黨每個省的委員會,掀起了一個中國民主黨98公開組黨運動的高潮。

安妮:趙昕在籌建中國民主黨的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為此連他的妻子和孩子一道被官方,趕出北京:

事實上,當初真正的中國民主黨的這些創始和發起人,我們在一起開的一些小型會議上,決定的我的工作是幹什麼呢? 1.是把我當初所在那公司我做總經理,我把那個公司的職務辭掉了,就不幹了; 2.我是到武漢去籌備「中國民主黨全國籌委會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我是去肩負著這樣一個重任,和外界切斷一切的聯繫,然後呢,悄悄的去準備在廬山,或者是武漢,或者是三峽,借吳義龍先生和單稱峰小姐他們倆結婚的名義,我去籌備「中國民主黨一大會議」去了。當時對我的要求是:對外界切斷一切聯繫,不發聲、不說話,也不跟外界聯繫。只跟一些特定的、安全的人聯繫,通過他們來轉話。就這樣的,在98年的9月份他們就到我們家去抄家,那時正好我出差到外地。說白了,我就是去籌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不在北京。抄完家了之後,一定要讓我回去,不然又要抓我。 我就回到北京,回到北京他們就傳訊我、審查我,最後呢就是:要把我全家驅逐出北京。當時我租住的房子呢,是趙紫陽先生的高級智囊——高山先生家的房子,已住了5年多了。最後後來,他們就把我們全家在中秋節的時候,趕出北京,把高山先生家的門也全部用封條封了,甚至要沒收高山先生的房子。而且警告我,不管在任何朋友家住,或者是去租誰的房子,他們就要去趕這家人,去沒收這家人的房子。迫不得已,沒有辦法,所以我就帶著太太孩子,離開了北京。然後我就到了武漢去了,那麼在武漢,當然也同時正好繼續籌備民主黨一大了。98年的11月以後全國開始到處抓人的時候,我在武漢,也是一直在那個地方,非常低調的生存。

安妮:在講述多年來投身民主運動的過程,趙昕談到他思想上的根本變化:即從主張暴力反抗到奉行非暴力抗爭:

趙昕:事實上我在長期的探索和求索中非常痛苦。因我當初作為北京外高聯的糾察總指揮,我派了很多同學去當糾察隊員,到北京的各個地方去堵截軍車。後來我得到的消息是:我派去的兄弟們,可能有七八個人被打死了!對我來說,心裡面的傷害就非常大,內心深處也非常痛苦,一直覺得我有責任,必須為他們的鮮活的生命犧牲這件事負責任!所以一定要想方設法,探索出一條通向自由民主的大道來,以推動中國,成為一個自由民主人權法治憲政的一個國家。所以,不管是在監獄裡還是在監獄外,我都買了大量的書,或者是借了大量的書長期的閱讀。

後來我在九四年末的時候,接觸到了甘地,讀到了甘地的一些傳記,他當初如何領導個印度人大會,做非暴力的鬥爭。後來又如何領導印度人民,進行非暴力抗爭。這對我的影響震撼就非常大,但後來同時也讀到了很多,比如說,美國的馬丁、路德、金領導的民權革新運動、公民不合作運動的等等文章,也是非常受感動。正好當時南非正在搞真相與和解運動 ,曼德拉後來也放出來,也做了總統了,白人與黑人和解了,在追索一切真相的同時,進行大赦,進行民族的大和解。這些事件,給我的衝擊非常大,影響非常深刻!基本上,曼德拉當總統那一天,全球直播,我特意的去買了一台好電視,然後準備來收看。當然,也有意識、有目的地,看了國外的,美國、英國、波蘭、捷克,很多學者寫的關於「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公民不服從運動」的一些書籍。

逐漸的我開始認識到,目的和手段必須要協調一致。目的再崇高在純粹,如果你手段是不擇手段,甚至採取這種暴力手段的話,在實現目的過程中,你自己也被扭曲也會被異化,也會被這種暴力也好,權力也好,所扭曲異化,最後也會墮落成暴力的奴隸,仇恨的奴隸,黑暗的奴僕,撒旦的奴僕,成為自己當初所堅決反對和抵抗的暴君。所以在逐漸的求索、逐漸的探索、逐漸的苦苦思索中間,我們終於找到了甘地,找到了圖圖大主教,找到了馬丁、路德、金,找到了非暴力不合作運動,找到了非暴力公民權利運動。所以,我在96年左右的時候,已經變得相對比較純粹了,從一個暴力革命者轉變為一個非常堅定而溫和的非暴力主義者,從主張暴力反抗到積極倡導中國非暴力公民權利運動,並全身心地投身其中,身體力行中國式的民權運動了。

安妮:然而,不幸的是,摒去了暴力原則的趙昕,卻擺脫不了暴力的陰影。2005年11月,趙昕在九寨溝旅遊時,被一群身份不明者,無故打至重傷。當地公安指認對方是黑社會,做為一般民間糾紛處理。但是趙昕認為,打人者是受人指使的。身負重傷的趙昕,至今還在治療當中,我們感謝他在病房中接受我們的電話採訪。
(http://www.dajiyuan.com)

相關新聞
文革四十年專題(五):文革與六四
香港支聯會關切中國首度發放六四死者補助金
高瑜:見官矮一級的中國記者現狀
高智晟:胡溫與六四屠殺罪責的關係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