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眼前看到的情況尋思了一會兒,就一起使勁大喊了兩三次,想叫他們的同伴聽見。可是毫無結果。接著,他們又圍成一圈,放了一排槍。這起槍聲我們當然聽見了,而且槍聲的回聲把樹林都震響了。可是結果還是一樣。那些關在洞裡的,自然聽不見;那些被我們看守著的,雖然聽得很清楚,卻不敢作任何反應。
這事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使他們萬分驚訝。事後他們告訴我們,他們當時決定回到大船上去,告訴船上的人說,那批人都給殺光了,長艇也給鑿沉了。於是,他們馬上把小船推到水裡,一起上了船。
看到他們的這一舉動,船長非常吃驚,簡直不知怎麼辦好了。他相信,他們一定會回到大船上去,把船開走,因為他們一定認為他們的夥伴都已沒命了。那樣的話,他原來想收復大船的希望就落空了。可是,不久,他看到那批人又有了新的舉動,又一次使他惶恐不安起來。
他們把船划出不遠,我們看到他們又一起重新回到岸上。
這次行動他們採取了新的措施。看來,他們剛才已商量好了。
那就是,留三個人在小船上,其餘的人一齊上岸,深入小島去尋找他們的夥伴。
這使我們大失所望,簡直不知怎麼辦才好。因為如果我們讓小船開跑,即使我們把岸上的七個人通通抓住,那也毫無用處。那三個人必然會把小船划回大船,大船上的人必然會起錨揚帆而去,那我們收復大船的希望同樣會落空。
可是,我們除了靜候事情的發展,別無良策。那七個人上岸了。三個留在船上的人把船划得離岸遠遠的,然後下錨停泊等岸上的人。這樣一來,我們也無法向小船發動攻擊。
那批上岸的人緊緊走在一起,向那小山頭前進。而那小山下,就是我的住所。我們可以把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們根本看不到我們。他們若走近我們,倒是求之不得,因為近了我們就可以向他們開槍。他們若索性走遠點也好,這樣我們可以到外面去。
在小山頂上,他們可以看見那些山谷和森林遠遠地向東北延伸,那是島上地勢最低的地方。他們一上山頂,就一個勁地齊聲大喊大叫,一直喊得喊不動為止。看來他們不想遠離海岸,深入小島腹地冒險,也不願彼此分散。於是,他們就坐在一棵樹下考慮辦法。如果他們也像前一批人那樣,決定先睡一覺,那倒成全了我們的好事。可是,他們卻非常擔心危險,不敢睡覺,儘管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危險。
他們正在那裡聚在一起商量的時候,船長向我提出了一個建議;這建議確實合情合理。那就是,他們或許還會開一排槍,目的是想讓他們的夥伴聽見。我們應趁他們剛開完槍,就一擁而上。那時他們只好束手就擒,我們就可以不流一滴血把他們制服。我對這個建議很滿意。但是,我們必須盡量接近他們,在他們來不及裝上彈藥前就衝上去。
可是,他們並沒有開槍。我們悄悄地在那裡埋伏了很久,不知怎麼辦才好。最後,我告訴他們,在我看來,天黑之前我們不能採取任何行動。但到了晚上,如果他們不回到小船上去,我們也許可以想出什麼辦法包抄到他們和海岸中間,用什麼策略對付那幾個小船上的人,引他們上岸。
我們又等了很久,心裡忐忑不安,巴不得他們離開。只見他們商議了半天,忽然一起跳起來,向海邊走去。這一下,我們心裡真有點慌了。看來,他們很害怕這兒真有什麼危險,並認為他們那些夥伴都已完蛋了,所以決定不再尋找他們,回大船上去繼續他們原定的航行計劃。
我一見他們向海邊走去,馬上猜到他們已放棄搜尋,準備回去了。事實也確實如此。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船長,他也為此十分擔憂,心情沉重極了。可是,我很快想出了一個辦法把他們引回來,後來也真的達到了我的目的。
我命令星期五和那位大副越過小河往西走,一直走到那批野人押著星期五登陸的地方,並叫他們在半英里外的那片高地上,盡量大聲叫喊,一直喊到讓那些水手聽見為止。我又交待他們,在聽到那些水手回答之後,再回叫幾聲,然後不要讓他們看見,兜上一個大圈子,一面叫著,一面應著,盡可能把他們引往小島深處。然後,再按照我指定的路線迂迴到我這邊來。
那些人剛要上小船,星期五和大副就大聲喊叫起來。他們馬上聽見了,就一面回答,一面沿海岸往西跑。他們朝著喊話的方向跑去。跑了一陣,他們就被小河擋住了去路。當時小河正值漲水,他們沒法過河,只好把那隻小船叫過來,渡他們過去。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他們渡過河後,我發現小船已向上游駛了一段路程,進入了一個好像內河港口的地方。他們從船上叫下一個人來跟他們一塊走,所以現在船上只留下兩個人了,小船就拴在一根小樹樁上。
這一切正合我的心願。我讓星期五和大副繼續幹他們的事,自己馬上帶其餘的人偷偷渡過小河,出其不意地向那兩個人撲過去。當時,一個人正躺在岸上,一個人還在船裡呆著。那岸上的人半睡半醒,正想爬起來,走在頭裡的船長一下衝到他跟前,把他打倒在地。然後,船長又向船上的人大喝一聲,叫他趕快投降,否則就要他的命。
當一個人看到五個人向他撲來,而他的同伴又已被打倒,叫他投降是用不著多費什麼口舌的。而且,他又是被迫參加叛亂的三個水手之一,所以,他不但一下子就被我們降服了,而且後來還忠心耿耿地參加到我們這邊來。
與此同時,星期五和大副也把對付其餘幾個人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他們一邊喊,一邊應,把他們從一座小山引向另一座小山,從一片樹林引向另一片樹林,不但把那批人搞得筋疲力竭,而且把他們引得很遠很遠,不到天黑他們是絕不可能回到小船上來的。不用說,就是星期五他們自己,回來時也已勞累不堪了。
我們現在已無事可做,只有在暗中監視他們,準備隨時向他們進攻,堅決把他們打敗。
星期五他們回來好幾小時後,那批人才回到了他們小船停泊的地方。我們老遠就能聽到走在頭裡的幾個向掉在後面的幾個大聲呼喚著,要他們快點跟上。又聽到那後面的幾個人一面答應著,一面叫苦不迭,說他們又累又腳痛,實在走不快了。這對於我們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最後,他們總算走到了小船跟前。當時潮水已退,小船擱淺在小河裡,那兩個人又不知去向,他們那種驚慌失措的樣子,簡直無法形容。我們聽見他們互相你呼我喚,聲音十分淒慘。他們都說是上了一個魔島,島上不是有人,就是有妖怪。如果有人,他們必然會被殺得一個不剩;如果有妖怪,他們也必然會被妖怪抓走,吃個精光。
他們又開始大聲呼喚,不斷地喊著他們那兩個夥伴的名字,可是毫無回音。又過了一會兒,我們從傍晚暗淡的光線下看見他們惶惶然地跑來跑去,雙手扭來扭去,一副絕望的樣子。他們一會兒跑到小船上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又跑到岸上,奔來奔去。如此上上下下,反覆不已。
這時,我手下的人恨不得我允許他們趁著夜色立即向他們撲上去。可是我想找一個更有利的機會向他們進攻,給他們留一條生路,盡可能少殺死幾個。我尤其不願意我們自己人有傷亡,因為我知道對方也都是全副武裝的。我決定等待著,看看他們是否會散開。因此,為了更有把握制服他們,我命令手下人再向前推進埋伏起來,並讓星期五和船長盡可能貼著地面匍匐前進,盡量隱蔽,並在他們動手開槍之前,爬得離他們越近越好。
他們向前爬了不多一會兒,那水手長就帶著另外兩個水手朝他們走來。這水手長是這次叛亂的主要頭目,現在比其他人更垂頭喪氣。船長急不可耐,不等他走近看清楚,就同星期五一起跳起來向他們開了槍。他們只是憑對方的聲音行動的。
那水手長當場給打死了。另一個身上中彈受傷,倒在水手長身旁,過了一兩小時也死了。第三個人拔腿就跑。
我一聽見槍響,立即帶領全軍前進。我這支軍隊現在一共有八個人,那就是:我,總司令;星期五,我的副司令。另外是船長和他的兩個部下。還有三個我們信得過的俘虜,我們也發給了他們槍。(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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