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要深思:一個中國記者的日本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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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的一個中午,日本中部長野縣的一座小城,陽光猛烈,當地中小學生在著名的音樂指揮家小澤征爾指揮下,舉行了一場銅管樂合奏表演。成百上千名日本人眯著眼睛,黑壓壓地圍成一片。

  也許是看孩子表演的心情殷切,家長們進入露天的演出場地時,難免有些擁擠,卻禮貌而克制,決無混亂。演出開始后,在小澤征爾指揮下,家長們自發地与孩子們唱起同一首歌,表情虔敬,而歌聲之整齊一致,猶如事先排練。記者置身其中,望著不遠處的一座日式古堡,產生了一种超現實的感覺。

  表演結束后,人們本來已經站起來,正准備四散离去,突然有一位攝影師站在梯子上,號召大家重新蹲下,照一張全景照。他沒用大喇叭,就這么喊了一嗓子,眾多的男女老少居然回到原來的位置,擺好姿勢,微笑著等待快門按下。

  個情景令記者惊异。

  本尼.迪克特在其著名的《菊花与刀》里說,每個民族都有一幅觀察生活的透鏡,一個民族的焦距和透視法使該民族獲得一种全民的人生觀,而透過這一透鏡看到的景色是上帝安排就緒的。在那個時刻,記者真的感到了因為焦距和透視法的切換而帶來的驟然眩暈。記者同時也相信,“上帝”給日本的透鏡或許是特制的。

  這個國家有著最為頑固的頻頻參拜靖國神社的軍國主義份子,也有大江健三郎那樣為和平奮斗的讓人肅然起敬的知識分子。在表面上,這里看不出富人和窮人的差別,到處整洁干淨,人們工作勤奮,极其講究秩序和細節。快到上班時間,西裝革履提著公文包赶地鐵的男人低頭疾步行走,但是轉眼之間,他們就可能在遍布大街小巷的電子游戲廳的喧囂中大肆發泄,或者蜷縮街角,成為穿戴整齊的醉酒者。明治神宮,穿著老式日本鞋的工人打掃落葉時動作快得好像背后有人鞭打,讓記者感到這是一個极為刻板机械的人群;但离這里沒多遠的原宿,打扮夸張的新新人類又把這种感覺完全掉了個儿。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可以在電梯里當著眾多女性的面,翻閱色情雜志。而那些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端庄單純教養良好的女性,也可能是成人雜志的讀者……

  据說很多人到日本后,都會陷入迷惑當中,如在電影《迷失東京》里,那位美國過气明星面對一身正裝闖入他房間、突然倒在地上大叫大嚷的日本婦女,大致也處于同樣的困惑中。

  大江健三郎在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講詞中說:現代日本無論作為國家或是個人的現狀,都孕育著兩重性。他在名為《我在曖昧的日本》的演講中說,把國家和國人撕裂開來的“強大而銳利的曖昧”,正在日本和日本人之間以多种形式表面化。而他所理解的這种曖昧的根源在于,日本現代化方式不被西方也不被亞洲理解的孤立處境。

  這真是個矛盾重重的國度,這种內在的分裂往往讓人覺得無法將之壓縮到一個時空中去。在日本采訪期間,記者曾兩次得到日本陌生人的傾力相助,一次是買錯了車票,地鐵站里分發廣告的一個人帶領記者去退車票,然后幫記者買了新的車票,直接送到乘車的檢票口;一次是記者迷了路,求助的那位警察一聲不吭地走了很遠,把記者帶到住處門口。

  “為什么日本人這么熱情?”當我向一位在日本工作多年的中國同行感慨時,他說他也問過日本朋友類似的問題,對方的回答讓他惊訝。那位朋友說,事實上,日本人對這樣的事情未必真的熱情,或者心甘情愿幫你。但是只要你找到他,他就認為這是“他的事情”了,要承擔責任,因此要做到最好,即使他很厭惡。

  可以印證這一觀點的是,在日本的地鐵里面,几乎沒有人主動為老年人讓座。据一位正在日本留學的中國女生說,她當初扛著巨大沉重的箱子來到日本,發現沒有任何人愿意地幫上一把。那時候她不知道,其實只要她一開口,最冷漠的日本人就能變成最熱情最負責任的日本人。

  因此,在中國人和日本人看似同樣的行為后面,可能是兩套完全不同的邏輯思維方式。

  在日本的初次近距离觀察,都會讓我們极不平靜。記者在日本的強烈感受,往往遠胜于造訪其他國家,首先可能是因為兩國未結清的曆史恩怨,另外就是雖然具有同一膚色但內在差异巨大。踏上日本國土,意味著一切有關日本的認知碎片:鐵臂阿童木、731部隊、本田轎車、佳能相机、山口百惠、靖國神社、幫助中國民間索賠者的日本律師、寅次郎……与現實中日本的各种圖景迅速擠壓疊合進這片狹窄的時空。

  這种強烈的刺激會導致兩种完全不同的認知。

  一群樂于被攝影師指揮的和善禮貌的男女老少,一群在高樓大廈的窗戶后面徹夜不眠如同工蜂般勤奮的上班族,与在二戰期間屠殺別國民眾時毫無人性的士兵,与至今仍屢屢參拜靖國神社的軍國主義分子,居然同屬一個民族。本尼.迪克特給我們的的示也許是,描述日本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想一個形容詞,同時在字典里找出一個反義詞來作為補充。她在《菊花与刀》中對此种矛盾性的表述就极為經典:“日本人既好斗又和善,既尚武又愛美,既蠻橫又文雅,既刻板又富有适應性,既順從又不甘任人擺布,既忠誠不二又會背信棄義,既勇敢又膽怯,既保守又善于接受新事物,而且這一切相互矛盾的气質都是在最高的程度上表現出來的。”

  記者遇到的一位資深的中國同行認為,樂于被攝影師擺布的民眾和毫無人性的戰犯,事實上有著极強的邏輯聯系。日本人太“乖”,強調集体觀念,認同等級制度,情義大于是非善惡的判斷,而戰爭中的殺人行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執行上級命令而已,因此很難有很深的負疚感。特別是因為遵守秩序,他們的性格處于長期壓抑之中,這种能量在戰爭中就可能被變態釋放,一如在和平時期他們沉溺于電子游戲中的暴力。

  一位日本左翼知識分子亦對日本人的這一點表示憂慮,因為中國的傳統觀念是“和而不同”,而日本人秉持的“和為貴”卻意味著,如果大多數人同意一個東西,反對者往往會自動選擇妥協。這使日本社會更容易高度同質化,因而也更具危險性。

  中國人在日本最痛苦的是,日本人炫耀的近現代化過程中的赫赫奇跡,大多与中國曆史上的屈辱有關,如記者來到櫻花爛漫的上野公園時,感到宁靜而祥和,但回國查資料,卻發現那里是中日海戰之后日本狂歡的重要場所。1895年的《紐約時報》記錄了當時的場景:“各式各樣的花車上挂著用竹竿挑著紙糊的或用柳條編成的人頭,表示被斬首的清國人,搖搖晃晃地開過來,引起人們的哄笑。”

在情感上,日本大概永遠會是令中國人情感复雜的國家,在訪問日本十日之后,竟然使并不新鮮的一句話重新在心中涌動,而且變得格外強烈:國人當自強。

  作者: 在南周混過 轉自驛釗傳媒學習小組 文章來源:中國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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