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福羅:沒有公義 沒有平安

文福羅(美國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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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25日訊】老教授直了直身子,半瞇著雙眼,手持激光教鞭朗聲對大家說:「這就是今天的講題。」他身後的幻燈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大字——康德的國家哲學與基本公民權學說。這,是我昨天聆聽的哲學講座的開頭一幕。

一直以來,康德那體大思精的哲學體系就是我的夢魘,他的三大批判對我來說宛若天書般難懂。於是,昨天這場講座我期待了很久,希望經由教授的講解能讓我領會到一個更加真實、容易理解的康德。近一個小時的講座結束後,回來的路上,同伴問我:「今天講座給你留下印象最深的是甚麼?」「羽毛筆的自由。」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沒錯,羽毛筆的自由。當教授吐出這個略帶詩意的詞彙時,我發覺許多聽眾和我一樣眼睛一亮,為這一提法的形象傳神。康德用「羽毛筆的自由」,來指代人民的言論自由,或者說,公民的表達權。

沒有表達就沒有尊嚴

一七八四年十二月,為了闡述「人性的權利」,康德經長期思考之後發表了〈《答覆這個問題:何謂啟蒙運動?〉一文。康德說:「羽毛筆的自由,應看作是人民權利的唯一守護神。只有保障言論自由,亦即讓每個人都把自己內心對公共事務的見解公開講出來、寫出來,這樣才能形成一個公開討論問題的情境。如此一來,社會就能逐漸從封閉走向開放。一個開放的社會,就是講理的社會,是非對錯取決於公理,而不再取決於權勢、甚或暴力。」

立足於維護「人的自由」,康德替國家機器劃定了界線,他警告國家不要制止這種「羽毛筆的自由」,相反要讓人民說出來和寫出來。康德更進一步說,若不讓人民表達自己的意願,那無異自認為是全知全能,永不可能犯錯,這乃是對上帝的褻瀆,也剝奪了國民天賦的自由,則原來國民對國家的服從義務應該馬上中止。

作為一位同時浸淫自然科學與古典哲學的嚴謹學者,康德的學術著作向來以艱深的語句甚至晦澀難懂著稱,他似乎很少像這次那樣把話說得如此直接,如此激烈。可見在康德心中,表達權對於人的自由、人類的文明是何等的重要。

確實如此,一部人類的文明史,就是一部表達權的艱難成長史。沒有表達就沒有人的尊嚴,沒有表達就沒有政風的清明。每當表達權橫遭壓制,人民就無處說理,社會危機就開始醞釀。而一旦表達權受到保護,有了對話與講理的平臺,則能緩解社會矛盾使社會走向進步。就像大禹治水給後世帶來的啟示:用堵截的方法,則成禍患;惟有疏導,方能成功。

康德在世紀初去世後,兩百年來,他竭力捍衛的「羽毛筆的自由」在眾多國家的立法與實踐中得到落實,特別在二戰後,表達權的興起成為歷史的潮流。這方面最典型的無疑是具有全球示範效應的美國。

美國立國的基石:公民權

一七九一年十二月,美國國會正式通過了有關公民權的權利法案,成為聯邦憲法中的第十條權利法案。其中就有著名的第一修正案,正是關於言論、宗教、和平集會自由的公民表達權的條款,其條文內容是:「國會不得制定關於下列事項的法律:確立國教或者禁止信教自由;限制言論自由或者出版自由;或剝奪人民和平集會和向政府請願申冤的權利。」這第一修正案的「第一」本身就表明了它在公民權利序列中居於首要地位,與其他的權利法案一道成為美國的立國基石。

一九六三年八月二十八日,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組織了歷史性的爭取黑人自由權的「華盛頓大遊行」,來自全國各地的二十多萬人來到首都,從華盛頓紀念碑遊行到林肯紀念堂,舉行和平遊行示威集會。面對黑壓壓的人群,總統肯尼迪在白宮聲稱自己「由衷地被金牧師的講話所打動」,用「我夢想有一天」來迎接此次遊行集會的領導人金牧師,並建議國會通過民權法案,後在繼任總統約翰遜任內予以通過。

美國人民這種「羽毛筆的自由」得到令人振奮的伸張與保護,用康德的語言來說,就是人不能只被當作工具來利用,而是始終必須被看作目的來對待。

兩百年後的羽毛筆正面臨考驗

今天的早餐桌上,報紙上的兩則新聞標題吸引了我的目光。一條是美國新聞:要求加薪,加大校工罷工五天;一條是大陸新聞:開展「平安奧運」行動,北京全面清理上訪村。

內容大致是:加州大學逾八千五百名校工和一萬一千名醫療中心員工,為了爭取薪酬和福利的增加,包括門警、校巴司機、廚師、停車管理員、醫療中心的員工等,由週一早上開始進行為期五天的罷工。校工們認為待遇不合理,比如薪酬過低。

代表他們的工會自從去年八月開始與加大管理層談判雇員的新合約,包括薪酬福利等,但因校方的強硬致使談判流產。在加大總校長辦公室外,警方封鎖了一個街區的交通供加大員工示威,多名州參、眾議院與民選官員到場支持工人,史瓦辛格州長發表聲明,呼籲工會返回談判桌。

另一條,隨著奧運會的臨近,北京進行立體式部署,在全市開展「平安奧運」行動。北京警方近日再度掃蕩位於市南二環的「上訪村」,抓捕、驅逐、遣返上訪人士。警方連續多日在早晚分別採取行動,各大小路口都布滿警力,昨晚約有一兩百名上訪者被抓往馬家樓(北京專門收留遣送外地上訪者中心)。

兩則新聞,剛好是「羽毛筆的自由」在現實社會中受到截然相反對待的最鮮活的實例,更像是昨天講座留下的一道課後思考題:人民的表達權為甚麼必須得到保障?帶著這道思考題,我匆匆走出家門。

在沙城見證公民行使表達自由

沙城的夏日清晨較為涼爽,微風吹拂著城市上空,很平靜的星期三早晨。我走到戴維斯加大醫療中心前的停車場,準備搭乘校際鐘點巴士。剛到候車點,眼看著一輛巴士剛剛疾塵而去,有點懊惱,下一班要等上一個小時了,無奈只好留在月臺台上等候。應該提早幾分鐘來的,我正懊悔著,不遠處的喧鬧沸騰聲傳入我的耳畔。尋聲望去,兩百米開外的草坪上,聚集著人聲鼎沸、正高呼口號的一大群人,眾多手臂向天空揮舞,許多人手上舉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大號字體「加大服務工人正在罷工」。

這不正是我今早在報上看到的新聞嗎?我的好奇心陡起,乘等候車的時間,走上前去瞧瞧。

眼前約莫有不到兩百人在聚集,男女老少、各種膚色都有。其中四、五十人左右在沿著路邊做約五十米左右的來回循環遊行,大家在輪流接替著遊行,遊行人群跟著一位手持麥克風的黑人女士高喊著口號。草坪上有個很大的音響,播放著動感的音樂。其他人在草坪上或站著,或坐著,或聊天,或隨著音樂的節拍搖擺身體。草坪上還有幾張長桌,上面擺著簽名冊,以及筆、食物、礦泉水等,不遠處有 三個流動廁所。

我看到那位黑人女士的體恤衫上印著「AFSCME」的字樣,也就是代表校工的罷工組織者:美國州、縣、市聯合會及和本地3299工會的英文首字母簡稱。顯然她是工會人士,罷工領導者。

只見黑人女士對著麥克風大聲面朝人群喊道:「我的朋友們,我們再也忍受不了不合理、不公正的待遇。」「Yes!」眾人齊聲高呼。有人鼓掌,有人歡呼,「是的」之聲形成聲浪,朝四周傳播開去。那聲浪震天動地,一浪推動一浪,似乎無法停息下來。

「我們要甚麼?」黑人女士大聲問。

「公義。」眾人高舉手臂朗聲回答。

「我們還要甚麼?」「合約。」;「我們甚麼時候要?」「現在。」;「團結是甚麼?」「力量。」;「Go away??」「No way.」;「No Justice.」「No Peace.」遊行的口號聲響徹大地,直入雲霄。這期間,路過的車輛不時有人按喇叭長鳴表示聲援,也有人從車窗內伸出「V」的手勢表示支持。

表達權利深入民眾心中

一位較胖的捲髮白人中年婦女離開遊行隊伍到一旁站著休息,一個小男孩拿著一瓶礦泉水跑過去遞給她喝,看起來是她的兒子。

我走上前去搭訕,「你兒子看起來很聰明。」這是我對捲髮媽媽的第一句問候。

「謝謝,這是我的二兒子,叫布萊恩,他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你有孩子嗎?」捲髮媽媽看來對我的問候挺高興。

「哦,還沒有。您罷工提出來的要求是甚麼?」看到捲髮媽媽願意和我交談,我接著問。

「主要是增加薪水,還有其他的福利待遇。另外要求訂一份新合同,長期的。」捲髮媽媽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能告訴我您現在從事的工作嗎?薪酬有多少?」我小心翼翼地探詢。在美國,薪酬是個人的重要隱私權,但願她不要認為我不夠禮貌。

「我要清潔病人房間、洗手間、樓道和其他地方,在清潔過程中還會接觸血液和其他醫療廢物,可時薪只有十六元,這真的不夠,外面這種工作能拿到三十五元。你知道,我和丈夫要養活三個孩子。」提到孩子,捲髮媽媽顯露出愁悶的表情。

「的確不容易,您覺得校方會答應你們的要求嗎?」我看了一眼她的兒子,有著明亮的大眼睛,很健康可愛的小男孩。

「我覺得我們的要求是合理的,你知道工會有經驗,工會會幫我們據理力爭。如果校方真的處罰罷工者,我們也不會屈服,一定抗爭到底,舊金山的工友們已準備罷工兩個星期甚至更久,直到爭取到較合理的薪金合約為止。而且,整個加大的校工加起來有上萬人,我們團結,力量就大。」捲髮媽媽一臉自信從容的神態。

「您說的沒錯,只要堅持講道理,總會有個說法的。祝您好運。」車子快來了,我得趕緊提早去等車。

我向捲髮媽媽和健康可愛的小男孩揮揮手道別,身後,黑人女士帶領人群發出的嘹亮口號聲響徹雲霄:「沒有公義,沒有平安。」

鐵腕政策支撐不起文明國家

坐上車子,腦海中回味著剛才親眼看到聽到的場景,心中思索著那道課後思考題:人民的表達權為甚麼必須得到保障?

在黑人女士的講話聲中,在罷工人群的口號聲中,在捲髮媽媽的滿面愁容和小男孩清澈明亮的眼睛裏,我知道了答案。

可是,這樣的和平集會場景,在我日夜牽掛著的北京城裏卻是緣慳一面,甚至在萌芽之際就早被當作病毒給清除掉了。為了藉奧運之機展現文明古國的盛世和諧景象,為了實現所謂的「平安奧運」目標,全副武裝的國家機器正高效地隆隆開動,把那些不同的聲音當作惡意攪擾無情地碾過,將全國各地來到首都求助的同胞們阻隔在自由的陽光之外。以「平安」的名義,叫他們有理無處講,有冤無處伸。

然而,沒有公義的制度,沒有人性的權利,沒有人的自由,甚麼樣的鐵腕政策都支撐不起一個文明的國家,一個平安的社會。這樣的文明最終會枯萎,如此營造的平安,其表象底下必定醞釀著社會動盪的危機。因為啊,沒有公義,就沒有平安。

有這種想法的可不是甚麼不懷好意的國際敵對勢力,而是兩百多年前就寫文章論述「羽毛筆的自由」的德國哲學家康德,還有今天這些普普通通的、希望孩子們健康成長的加州大學和平集會校工們。

正這樣漫想著,車已經到站了,我拎起背包邁著沉重的腳步下了車。

本文轉自第87期<<新紀元週刊>>自由評論
http://mag.epochtimes.com/089/5309.htm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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