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

陳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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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一位老朋友娶媳婦,與父親交情深厚,母親為感念老朋友的情深意重,儘管設席遠在台灣另一方的台南,母親排除萬難也要蒞臨分享喜悅。父親的一群朋友浩浩蕩蕩從花蓮出發,邊玩邊向台南前進,一群將近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在遊覽車上絲毫不無聊,輪唱著一首接著一首的歌曲,完全不感到疲憊。

母親因為不習慣與陌生人同寢,硬是遊說我與她同行,拗不過母親的要求,打算一上車倒頭大睡,趁機補眠,這群老人家輪番接唱,我在環繞的歌聲中時醒時睡,偶而長輩還要我獻唱幾首。不好意思拒絕長輩的要求,只好照實托出我是個音痴,最拿手的歌曲是國歌,怎好意思在長輩面前現醜?

有幾次被他們歡唱的歌聲喚醒,看著這群長輩歡喜地說說唱唱,與老朋友出遊,享受歡聚一堂的快樂,我好不羨慕。心裡不只一次感到惋惜,如果再早個幾年,可能不是我陪著母親,陪在母親身邊的人是父親,不過這也是我陪母親去台南的原因之一,不想讓母親孤單,形單影隻。如果早幾年,喜歡高歌一曲的父親,不曉得要高歌幾回,喜歡熱鬧的父親,對於這趟台南行不知會有多期待?如果時光回溯,父親為了要參加老朋友的喜事,可能興奮地好幾晚不成眠。

我看著父親的老朋友們,一方面很高興他們玩得盡興愉快,另一方面感傷這歡欣的場合少了父親,總顯得冷清!我默默看著母親,她心中是不是約莫感覺我的感覺?她身處於快樂的氣氛中是否或多或少感覺孤單感傷?我不敢開口問母親,不想勾起她傷心的記憶,不想加重她感傷的心情。人生不應該在緬懷後悔中度過,可是為什麼當你感覺時,你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當你驚覺時,你已經開始愧悔;當你發覺時,你已經開始懊悔;為什麼當你警覺時,你已經開始懺悔。我不想活在悔恨中,看著坐在身旁的母親,我不後悔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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