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鳥的國度─第七幕 終曲(上)

童若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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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27日訊】宇宙比你想像的大。生靈享有不同的命運和各自運轉的世界……

一朵巨雲一般,狂鳥展翅飛越鳥國的土地,看著這改變中的景致,心痛如絞。無論牠的力量多大,也無論牠的權柄多高,對於這些順著滾滾而逝的濁水一一蛻變的子民,牠束手無策。

「你們都對自己做下了什麼?」

狂鳥想問每一頭飛過的鳥。歌聲依舊的白鸛、畫眉鳥、百靈鳥、天鵝、燕隼、聖,牠們看起來依然是如此純潔,惹人憐愛。毫無疑問,牠們是天帝的得意之作。狂鳥想施展君主的權柄,止住牠們朝前飛,緊抓住牠們,望入牠們越來越深邃的黑睛,追問牠們。

「你們砍了森林,蓋起一棟棟醫院、監獄。你們砍了風的樂器,建起一間間商店。你們熄滅了光,把火點燃。把河流攔腰砍斷,讓它慢慢死去。這樣一來,你們的時間也就緩緩死去。」

外表沉穩然而內在熱烈的狂鳥


圖 ◎ 古瑞珍

然而無為而治久了,狂鳥不知道如何介入群鳥的生活。自身嚮往自由的王不知道如何治理一種米養百種鳥的子民。給牠們自由,鳥兒不就各得其所,各得所需?是什麼力量介入,改變了這一切?這難道不是狂鳥的領土?赫赫有名的狂鳥豈是浪得虛名?這一切的變異難道不是對牠的權柄大大的侮辱?狂鳥巨大的心在羽翎下顫抖了。

飛上鳥國的天空,狂鳥立住震懾群鳥的華偉身形,遙遙俯視。那一棟棟白色巨大的醫院多刺眼!那一棟棟刺蝟一般的瘋鳥院、監獄叫牠抓狂。狂鳥意圖讓它們從自己的國土消失。讓一切回到天真和純淨。鳥兒難道不該那樣?難道狂鳥自己不是天真的?雖然牠的身子龐大,牠的飛翔使鳥生懼。雖然牠總是桀然不群。然而鳥兒該知道,牠們的主人沒有改變。

可惜很少鳥理解沉默的必要。為什麼每件事都要說清楚呢?有些事是無法說,也不該說出來的。不可說的事,不可說出來。一說出來就變了味。立在高於牠們視野的地方,狂鳥明白什麼是對牠們好的,然而牠從不把任何東西遞到牠們手上。牠只是讓事情自然發生。

狂鳥如何引導風朝哪個方向吹,把樹冠雕成撫育的形狀;如何打造霜雪的製造器,不叫雪落在雛兒頭上,不叫霜打在鳥巢裏。果實成熟的季節,狂鳥如何讓菩提樹、雨樹的種子落在肥沃的土上,好叫種子發芽生出幼樹,長成一株株鳥兒築巢的好樹——狂鳥不曾把這些告訴牠的子民。

牠如何和天打商量,把噴水的大白鯨喚回穴裏,只叫少少的幾頭羊羔在天穹遊走,好把土地晒熱。狂鳥如何和天一道坐下來,把水龍卷捲到曠無鳥跡的大海上,把世界旋轉的速度降下來,讓更多的天體照耀上鳥國的每一寸土地、每個巢穴。在黑夜,狂鳥甚至打造一枚鵝黃月亮,把她高掛在天上,作為鳥在夜裏飛翔時一盞風吹不滅的燈籠。

狂鳥如何注視鳥的飛行,在必要的時刻阻止危難發生。如何引導鳥兒選擇乾燥又安全的樹冠築巢。如何把牠們引到覓食的好地方,讓牠們遇見該遇見的生命。狂鳥如何把天穹弄開一塊破口,好讓鳥國日漸渾濁的空氣散出去——這些事,牠沒有必要告訴鳥兒。

「王豈是白當的?」獨自在九重天,狂鳥對自己說。然而在表面上,狂鳥恰似一名什麼也不管不顧的,浪漫派的王。

「是因此鳥國才變成今天的模樣?」狂鳥敲擊自己的心,問了一遍又一遍。

到底牠在哪裏犯下了不可彌補的錯?狂鳥想不出來。就牠的能力所及,牠已做了所有能做的。從內到外,牠熟悉每一頭鳥的過去和現在;各鳥族的秉性、特色。閉上眼,狂鳥可以把鳥國的每一粒沙子,眾鳥身上的每一根羽毛,牠們每一回動的念、起的心看得清清楚楚。然而狂鳥沒有阻止牠們的能力。那是鳥自己要的,牠不能干涉。這是這個宇宙的理。狂鳥不能阻止鳥兒去林子裏磨利了刀,把刀刺入誰的胸膛。不能阻止鳥兒的舌頭吐出比刀刃銳利的話來。舌頭生在鳥嘴裏,歸鳥自己管。

同理,牠不能阻止懲罰降臨鳥兒的頭頂。那無處逃避的,終極來說對牠們有好處的,如同暴雨洗滌森林,雷電洗滌天穹一般的懲罰。對於一無所知的鳥兒來說,那不啻於大禍臨頭。有一條不可逾越的界線決定了狂鳥的權限。就像是無論多麼高、多麼猛,海浪必得在岸上停止,狂鳥的權柄受到了絕對的束縛。

作為狂鳥的互補 鶴十分冷靜

狂鳥思念起鶴來。似乎是作為狂鳥的互補,鶴十分冷靜;這是外表沉穩然而內在熱烈的狂鳥所不及的。狂鳥有一個哲學家的腦子,一顆詩人的狂熱的心。而鶴的沉靜是貫穿了牠的靈魂的。沒有誰能想像鶴會發狂,或者流淚。鶴是鳥界的仙人。是修煉得道的鳥。至少狂鳥一直是這樣看的。

牠喜歡看鶴低下頭來沉思。鶴是個民間思想家,沒有一絲學院派的臭架子。鶴收緊下巴把長喙平行收束在脖子邊,小圓眼誠摯地,小媳婦兒一樣害羞地朝上望,默默提出牠的探問。在那樣的時候狂鳥心想:「這鶴,虧牠那麼赫赫有名,竟還是個老實的。」低下頭去老老實實思索起來的鶴和牠在空中翱翔時的飄逸,有不小的差距。然而大智若愚,鶴是這句老話妙不可言的實例。

關於鶴超常的智慧有一個上好的證據。特立獨行的狂鳥不常和鶴見面。然而每當狂鳥想念鶴時,不消多久,鶴就會出現在牠面前。就像現在:正當狂鳥思念起仙風道骨,不為形役的鶴,鶴已翩翩然盤旋在牠頭頂,且飛且鳴地發出那著名的鶴鳴。在九重天,鶴鳴的回音更形浩大而曠遠。那一雙薄得透明的大白翅,翅上歷歷可數的長羽翎,那修長的脖子、修長善舞的腿,一望而知是舉世無雙的仙鶴。

鶴住在鳥國的北疆,離企鵝的家鄉不遠。只有在越冬的季節,牠們南下到鳥國溫暖的地方。


圖 ◎ 古瑞珍

很少鳥見過鶴。久了,鳥把溪邊、原野上常見的鷺鷥和鶴混淆了,以為那清的鷺鷥便是卓爾不群的鶴。和狂鳥一樣,鶴喜歡來廣大的九重天翱翔。在這裏,牠自在地在無色的風中伸展一雙棱角分明的大翅,把長腿舒坦地伸直了一圈又一圈翱翔,直到牠謙遜的心滿意為止。

狂鳥凝望鶴。卸去了重量,鶴無所懼,無所求地翱翔在天的最高處,比任何鳥都輕盈。牠的巨翅並不拍擊空氣,卻是一下下愛撫、安慰著它。狂鳥從不否認:鶴的飛翔比自己輕盈許多。凝視鶴盤旋的身形,狂鳥若有所思。在牠們之間,鶴從不直接對狂鳥說什麼。牠只是縱身躍入天穹,展開那沉靜的,無與倫比的翱翔,再一次把無邊的天穹展示給狂鳥,讓牠看見。

和以往一樣,狂鳥凝視鶴碩大如神的身形,諦聽風穿過鶴的大翅發出來的,難以描述的聲音。風是有形的,鳥知道。風穿過鳥的飛羽,形成沉默的話語,對鳥訴說不在時間中消逝的事物。鶴翼起伏上下,和往日一樣充滿了奧祕,然而有一些說不出的微妙變化,是狂鳥所無法掌握的。又一次,鶴凌過了牠的頭頂,讓牠往上尋索。

鶴啟迪好學而不知檢束的狂鳥

狂鳥縱身飛上天穹,加入鶴的翱翔。像是和聲對位的一雙音符,兩頭大鳥在九重天旋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知停止。在彼此交錯起伏的翱翔中,狂鳥和鶴交換了腦海中奔越而過的思想。幻麗的,超越語言的,形象思維的思想。以整個宇宙為背景的思想。因此,這思想是龐大、沒有邊際的。在這孕藏奧義的翱翔中,鶴再度啟迪好學而不知檢束的狂鳥,把牠從最深處打開來。

「可能,你得把重擔放下。」
「現在?我放不下。」

「你求什麼呢?」
「為自己,我什麼也不求。」

「牠們早把你忘了。」
「我只能管我所認定的真理。」

「好為鳥王——這是騺鳥的通病。」
「你一點兒不擔心?」

「擔心這世道?可它碰不到我。」
「不,很快,它會碰觸到你。所有的生靈都逃不掉。」

「宇宙比你想像的大。生靈享有不同的命運和各自運轉的世界。」
「三千世界的道路到了合而為一的時刻。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安排的。」

「不錯,這宇宙有一個藍圖。」
「我們得確定這藍圖得以成就。」

「那麼你要如何呢?你以為你可以改變一切?為了你的不認你的子民?」
「不,我獨自什麼也做不了。我需要你的力量。鶴,我需要你。」◇

本文轉載自新紀元周刊第127期【創造】欄目 (2009/06/25刊)

本文連結: http://mag.epochtimes.com/129/6567.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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