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與弒桓公,武后滅唐子孫,更其國廟,此二婦者,皆國賊也,而祔葬於墓,祔祭於廟,禮法安在?此千古未反一大案也。
眾惡必察,是仁者之心。不仁者聞人之惡,喜談樂道。疏薄者聞人之惡,深信不疑。
觀人括以五品:高、正、雜、庸、下。獨行奇識曰高品,賢智者流。擇中有執曰正品,聖賢者流。有善有過曰雜品,勸懲可用。無短無長曰庸品,無益世用。邪偽二種曰下品,慎無用之。
聖人不示人以難法,其所行者,天下萬世之可能者也;其所言者,天下萬世之可知者也。非聖人貶以徇人也,聖人雖欲行其所不能,言其所不知,而不可得也。道本如是,其易知易從也。
夫子豈真欲如此?只見吾道有起死回生之力,天下有垂死欲生之民,必得君而後術可施也。譬之他人孺子入井與已無干,既在井畔,又知救法,豈忍袖手?
伊尹看天下人無一個不是可憐的,伯夷看天下人無一個不是可惡的,柳下惠看天下人無個不是可與的。浩然之氣孔子非無,但用的妙耳。
之;世人棄愚,而君子取之;世人恥貧,而高士清之;世人厭淡,而智者味之;世人惡冷,而幽人寶之;世人薄素,而有道者尚之。
形生於氣。氣化沒有底,天地定然沒有;天地沒有底,萬物定然沒有。
先天立命處,是萬物自具的,天地只是個生息培養。只如草木原無個生理,天地好生亦無如之何。天地間萬物,都是陰陽兩個共成的。
舟中失火,須思救法。象箸夾冰丸,須要夾得起。相嫌之敬慎,不若相忘之怒詈。士君子之相與也,必求協諸禮義,將世俗計較一切脫盡。
善用明者,用之於暗;善用密者,用之於疏。你說底是我便從,我不是從你,我自從是,仍私之有?你說底不是我便不從,不是不從你,我自不從不是,何嫌之有?
聖人處小人不露形跡,中間自有得已,處高崖陡塹,直氣壯頄皆偏也,即不論取禍,近小文夫矣。孟子見樂正子從王驩,何等深惡!
居鄉而囿於數十里之見,硜硜然守之也,百攻不破,及游大都,見千里之事,茫然自失矣。居今而囿於千萬人之見,硜硜然守之也,百攻不破,及觀墳典,見千萬年之事,茫然自失矣。是故囿見不可狃,狃則狹,狹則不足以善天下之事。
聖人處事,有變易無方底,有執極不變底,有一事而所處不同底,有殊事而所處一致底,惟其可而已。
因之一字妙不可言。因利者無一錢之費,因害者無一力之勞,因情者無一念之拂,因言者無一語之爭。
或問:「仁、義、禮、智發而為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便是天則否?」曰,「聖人發出來便是天則,眾人發出來都落氣質,不免有太過不及之病。只如好生一念,豈非惻隱?至以面為犧牲,便非天則。」
若乎日不遇事時,盡算好人,一遇個小小題目,便考出本態,假遇著難者、大者,知成個甚麼人?所以古人不可輕易笑,恐我當此未便在渠上也。
學者只是氣盈,便不長進。含六合如一粒,覓之不見;吐一粒於六合,出之不窮,可謂大人矣。
稠眾中一言一動,大家環向而視之,口雖不言,而是非之公自在。果善也,大家同萌愛敬之念;果不善也,大家同萌厭惡之念,雖小言動,不可不謹。
要得富貴福澤,天主張,由不得我;要做賢人君子,我主張,由不得天。為惡再沒個勉強底,為善再沒個自然底。學者勘破此念頭,寧不愧奮?
今人苦不肯謙,只要拿得架子定,以為存體。夫子告子張從政,以無小大、無眾寡、無敢慢為不驕,而周公為相,吐握下白屋甚者。
吾輩終日不長進處,只是個怨尤兩字,全不反己。聖賢學問,只是個自責自盡,自責自盡之道原無邊界,亦無盡頭。
士君子澡心浴德,要使咳唾為玉,便溺皆香,才見工夫圓滿。若靈台中有一點污濁,便如瓜蒂藜蘆,入胃不嘔吐盡不止,豈可使一刻容留此中耶?夫如是,然後圂涵廁可沉,緇泥可入。
富以能施為德,貧以無求為德,貴以下人為德,賤以忘勢為德。入廟不期敬而自敬,入朝不期肅而自肅,是以君子慎所入也。見嚴師則收斂,見狎友則放恣,是以君子慎所接也。
萬事都要個本意;宮室之設,只為安居;衣之設,只為蔽體;食之設,只為充饑;器之設,只為利用;妻之設,只為有後。推此類不可盡窮。苟知其本意,只在本意上求,分外的都是多了。
余二十年前曾有心跡雙清之志,十年來有四語云:「行欲清,名欲濁;道欲進,身欲退;利欲後,害欲前;人欲豐,己欲約。」
古之人勤勵,今之人惰慢。勤勵故精明,而德日修;惰慢故昏蔽,而欲日肆。是以聖人貴憂勤惕勵。
無責人,自修之第一要道;能體人,養量之第一要法。予不好走貴公之門,雖情義所關,每以無謂而止。
有德之容,深沉凝重,內充然有餘,外闃然無跡。若面目都是精神,即不出諸口,而漏泄已多矣。
或問:「孔子緇衣羔裘,素衣麑裘,黃衣狐裘,無乃非位素之義與?」曰:「公此問甚好。慎修君子,寧失之儉素不妨。若論大中至正之道,得之為,有財卻儉不中禮,與無財不得為而侈然自奉者相去雖遠,而失中則均。聖賢不諱奢之名,不貪儉之美,只要道理上恰好耳。」寡恩曰薄,傷恩曰刻,盡事曰切,過事曰激。此四者,寬厚之所深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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