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银波:中国的主人.第十三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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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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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普溪镇的餐饮与住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繁荣过。酒楼的厨师、服务员今天都是双倍工资,旅馆的人更是亲自走上街头,到处拉客:“住店吗?绝对不贵,单人间100,双人间80,三人间60。”五家仅有的酒楼,到处是武警、员警、消防、记者,以及各级政府官员,一些希望能与相关领导有一面之交的小老板也纷纷入内,场面颇为欢快。三家宾馆更是人满为患,只能向邻近的旅馆分配而去。关注真实状况的民间人士同样涌入了普溪镇,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如滚雪球一样来到普溪镇。但那警戒线却拉向了整个双弘村三组,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去,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由于武警及员警数量严重不足,魏邦华只好吩咐下去:雇佣年满18岁的人站岗,每人每小时十元。到执行这一任务的派出所所长邹思坤那里时,已变成每人每小时五元,一些农民工自告奋勇,员警的队伍就此更为强大起来。

1.2009年5月22日。Time:12:34。双弘村三组警戒线某处。

方翠琼:我们要出去!

农民工:我也是奉命办事,不然就没钱了。

方翠琼:我们给你钱,你放走我们一个,我们就给你五块钱。

农民工:万一员警抓我怎么办?

方翠琼:你傻啊,跑啊!现在那批员警都去吃饭了,谁管你?把钱拿好,我们这里有20个人,我给你100块。你快跑!快跑!

(那农民工拿了钱,跑得飞快。20个村民涌出来,走向复印店,复印了500份《双弘村征地 政府惨无人道》的资料,彼此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分散到各处找寻记者,逢着陌生的知识份子模样的人就问:“你是记者吗?”若回答“是”,必是“我有资料”的兴奋一叫。若回答“不是”,也会将资料递给对方,并说:“请你帮帮我们!”)

2.Time:13:29。普溪派出所。

王旭钊:昨晚你逃哪儿去了?

任子鹏:没逃啊,在商店玩,看别人打麻将。

王旭钊:章群力呢?方翠琼呢?

任子鹏:我怎么知道?我就纳闷了,你们到底要抓多少人才放心啊?你是普溪人吗?地皮踩熟没有?

王旭钊:这话什么意思?

任子鹏:该干嘛干嘛,别找不痛快。

王旭钊:你在公共场合威胁政府领导,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拘留你。

任子鹏:政府领导也在公共场合威胁所有双弘村三组的人,你们为什么不拘留政府领导?你搞清楚一点,现在一提当官儿的,人人喊打。政府是人民的奴隶,我们才是国家的主人,不要把常识搞错了。

王旭钊:你了解真相吗?你知道我们员警为你们双弘村的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跑了多少路?

任子鹏:也抓了不少人吧?

王旭钊:那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实在是太愚昧了,守住各家各户的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意思?难道要世世代代当农民吗?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我比你更了解农村,比你更了解农民。你们的眼光必须放长远一点,政府征地,你们现在吃一点亏,但是从长远来看,你们是受益无穷的。

任子鹏: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因为我们村民的要求非常简单,就是依法补偿、依法安置,这个法,是今年的法,是符合省级法律法规的标准。我们并没有一味地反对征地,只是这种要求,到底有什么错?你们政府现在像什么?强盗!土匪!而且比强盗和土匪还要坏100倍!你这不是逼着我们起义造反吗?

王旭钊:你怎么反?你能反得了谁?现在一个排的部队,就能把你们双弘村夷为平地。你有刀,我有枪;你有枪,我有炮;你有炮,我有导弹;你有导弹,我有核武器。任子鹏,别做梦了,大家都让一步,你给我方便,我给你方便,谁也别跟谁过不去,好不好?

任子鹏:还要怎么让?我们都已经到了悬崖了,都已经忍到极点,忍无可忍,你还要让我们后退,这跟当亡国奴有什么区别?你们是不是把双弘村当成殖民地了?我把话搁这儿,要推地,可以,马上依法办事,满足我们提出的要求。可是我很怀疑,你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力,你说话根本不靠谱。跟你谈这些,完全是废口舌。

王旭钊:你真要当英雄,那我就成全你,关到你服为止。我告诉你,章群力、方翠琼现在已经成为区公安局重点盯防的人,你们再怎么跋跋扈,也跳不起来。

任子鹏:你们这些员警总有运气背的时候,把我们整惨了,我绝不放过你们。只要你们整不死我,我就会让你们尝尝普溪人的厉害。

王旭钊:你都被抓了,还逞什么能?像你这种烂人,我见得多了。好好想想吧,我也是为了你好。

任子鹏:难怪中国的黑社会那么多,原来都是被你们这种狗杂种逼出来的。

3.Time:14:32。省政府。

(章群力已经连续几次都未能进去,被警卫挡住。他无奈地在政府外面踱来踱去。新华社的车辆开来,他赶紧跑过去,一名女记者下车,高昂地抬起头颅,仿佛未听见章群力“记者同志,记者同志”的喊声,证件向警卫一亮,警卫致礼,两名记者径直而去。那男记者回头看了一眼章群力,章群力给了一个微笑,男记者面无表情,跟随女记者往里面走。这时,一辆计程车赶到,下车的人是秦建勋的秘书曾兴国)

章群力:曾秘书!你也要进去吗?

曾兴国:章群力,你来找谁?

章群力:省长唐景尧。我们双弘村来武警了,要强行推地、拆迁。鸿兴公司油库爆炸了,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接着推?

曾兴国:你跟我来。

(曾兴国走向警卫,警卫敬礼。曾兴国拿出自己的证件,警卫检查证件,把证件交给曾兴国,挥个手)

警卫(望着曾兴国):你可以进去,他不行。

章群力:我有身份证、退伍军人证。

警卫:不行。

曾兴国(打电话给吴丹慈):吴副省长,我是秦建勋市长的秘书曾兴国,我现在在省政府门口。有个农民朋友想进来,可是警卫不让进。

吴丹慈:有什么事?

曾兴国:关于荆宁一个村庄的征地案,这个农民就是那个村的人。

吴丹慈:这样,到“富云山庄”C栋1楼103房等我。

曾兴国:你是吴副省长吗?

吴丹慈:奇怪,我就是吴丹慈啊。

曾兴国:吴副省长,你别误会啊,我已经在“富云山庄”你说的那个房间被绑架过一次了,刚刚逃出来。

吴丹慈:我知道了。我亲自出来吧。

(吴丹慈从副省长办公室走向政府大门,向警卫点个头,那警卫迅速放行)

吴丹慈:不要到我的办公室,肯定监控了。到招待所去。

(三人走入省政府招待所)

4.Time:14:45。荆宁市一间普通旅馆。

(柯远生走向303房间的门前,柯远生敲了五下门)

杜智学:朝霞艳。

柯远生:国旗升。

杜智学:凝眸立。

柯远生:添豪情。

(门开了。柯远生入内,杜智学将包递给柯远生,一言不发,离开房间。柯远生出来后,环顾左右,从另一边离去)

杜智学(拨电话):陶局,给了。给你备了一张。

陶如高:好,留着。

5.Time:14:50。省政府招待所。

曾兴国:我们去过双弘村,从普溪镇离开,就被绑架了。

吴丹慈:绑架的事就不要说了。

曾兴国:是为了我拍摄的那些光碟,司机也跑了,光碟和DV机都没了。

吴丹慈:在我手里,我都看了。

曾兴国:我本来就是要来送给你的。

吴丹慈:是秦建勋托人给我的。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柯远生非常狡猾,我们拿他也没办法,只能养案。

章群力:有没有搞错?如果不制止柯远生,我们的土地就被推定了。而且补偿的款项七扣八扣、七贪八贪,我们就只能吃泥巴了。

吴丹慈:这些我都懂,但是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我想听听你们的打算。

章群力:绝对反抗到底,除非政府答应我们的要求。这是《我们的强烈要求》,是当着秦市长的面,双弘村村民的集体签名。

吴丹慈:我这里也有。

章群力:那为什么你们还不行动?我们的要求难道不合理吗?

吴丹慈:合理。

章群力: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怕党内斗争,引起动荡?像89年那样?

吴丹慈:倒没有那么严重,我无法向你作出承诺,懂吗?这需要省委省政府集体讨论才行得通。但是现在的政治环境就是这样,难度恐怕很大。

章群力:你是副省长,还有什么难度?

吴丹慈:即使我是胡锦涛,也是有难度的。曾兴国,你有什么打算?你要清楚,现在柯远生已经对所有异己进行清算,而且省里也有人在活动。你回去以后,肯定被高度边缘化,你作何选择?

曾兴国:吴副省长,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到荆宁吗?

吴丹慈:具体谁下来,要省党委会议以后才能作出决定。

曾兴国:什么时候?

吴丹慈:我需要请示庞书记。

章群力:太麻烦了!怎么反腐败就那么难?电视上的什么法治剧啊、刑侦剧啊,都是骗人的,总以为
越到高层就越有希望,看来你们还是死水一潭。

曾兴国:章群力!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吴丹慈:不,他说得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山高皇帝远啊。人治制度的改变,是极其艰巨的难题。越到高层,就越是如履薄冰,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当这个副省长。

章群力:如果连吴副省长都是这样的人,那我们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盼头?唐省长和庞书记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吴丹慈:高层的决策,个人意志的作用微乎其微。中国的制度是两极,一极是民间的边缘化,一极是官场的唯我化,社会特别分裂,中间的整合力非常柔弱。

章群力:可你是副省长啊!这不是一个小权力。

吴丹慈:你知道李鸿章是怎么支撑晚清的吗?今天的政治人物,几乎还找不到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他那样铁腕和开明的程度。不过,我会尽我的能力,争取能够在省政府成立调查组,直接接手荆宁这个非常复杂的案件。这里面的水肯定非常深。农民的朴素表达,我们都认同,只是不要过激,否则我们也会有难题,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章群力:那我们该怎么做?我们没有时间了,今天很可能要推的。

吴丹慈:我说了,我只能尽力。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很钦佩你这种新式农民,你们是最直接地推动中国法治的基石。但是从副省长的角度来说,我又很担心你陷入一味的抗争,而丧失了整体大局的思考。一两句话我也说不清楚。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对吧?

章群力:谢谢吴副省长。

吴丹慈:你不用谢我。如果你想骂我,那你尽管骂,因为力有不逮,这是高难度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体谅我,只希望你能在更高的层面成熟起来,因为今后的历史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只有这样,这个国家才会有希望,有前途。

6.Time:15:17。省城秦建勋家。

(植物人程丽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反应。秦建勋母亲梁钰桦的双鬓已有些白发。省委组织部的两名官员坐下)

省组织部官员:我们是省委组织部的。

梁钰桦:我老了,就不倒开水了。

省组织部官员:不用。梁老太太,你眼睛真好,写什么呢?

梁钰桦:回忆录。

省组织部官员:我们可以看看吗?

梁钰桦:这是写给我自己的,我死了以后就把它放在我的棺材里,谁也不能看。你们来有什么事?

省组织部官员:我们想了解一下秦建勋的成长史。

梁钰桦:他有档案嘛,也发表过一些文章,你们可以去查。

省组织部官员:省委组织部认为,秦建勋这个人非常优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我们还是要慎重,了解他的全部,优缺点都要各占一些。

梁钰桦:一定是秦建勋又惹有些人不高兴了吧?是我以前那个亲家让你们过来的吗?

省组织部官员:秦建勋的性格随他父亲吗?

梁钰桦:不要提这个事情好不好?

省组织部官员:有什么关系呢?

梁钰桦:我呆会儿还要去买东西。我儿子的事,他自己有主见。我的生活很平静,不喜欢被打扰。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出门了。

省组织部官员(看着墙上的秦文贤遗像):梁老太太,你还有秦文贤先生的遗稿吗?

梁钰桦:年轻人,你们是来找茬的。你们没有半点资格称呼我丈夫为先生,请你们离开这里,这里是伤心之地。请。

(省组织部官员只能起身,回头看植物人程丽颖)

省组织部官员:梁老太太照顾儿媳一定很辛苦吧?

(梁钰桦沉默。省组织部官员自知无趣,唯有离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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