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的妹子:敤手叙事(16)凤凰飞来的大典

童若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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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09月27日讯】为了等一个能交付中原四山部落的人,尧等到了一百多岁。他身后,黑浓卷须的重华举杯向天,他俩把酒祭献上帝、祖宗,又祭四方山神、河神、天下诸神,遍及天上日月星辰。一只一只凤凰飞来,在祭台上旋。

天上羊羔游走,林里一匹匹大花马、金毛马、大黑马食一地肥草,马脖上系铜铃、顶上戴红花,草咋也食不足。大轮车、矮车散林中,车版上画熊、青山丘、大红鸟,也有绘黑犬、蛙。马车奔得远,车版上、大轮上一层厚泥。木筏、竹筏生斑菌躺一地。

林子另一头大白马立树下,鹿乳一般白,脖上串红缨。红车版上绘云纹,云纹淡了色。

“尧的红马车!”人指着嚷。

“指啥?不怕指烂?那是咱日月!”女人赤脚入溪中汲水。

“自他把一双女儿给舜,久不见尧了。”老汉头上缠青布,眼里泛水光。

“中原部落啥没有,人多,头上顶火盆的癞子、赤身子狂人满城跑,骑鹤的仙人满天飞!那话咋说的?‘塘大有枯鱼,人多有半憨’。”

白苣嘴上老挂这话,我算瞅见了。那一日都城内外数里百姓全来了,那景像人忘不了。

四山部落百姓汇集观礼

潮水一般的百姓立祭台下。人身上灰、青麻衣,斑鹿皮、花羊皮,平日瞧不见的全出笼。黄胳膊裸着,束发的、卷乱絮的飞蓬头黑滚滚一大片。女人牵娃儿、老汉拄杖,汉子攀上枝桠,猴一般挂一林。人挤人、背贴胸,一口口混浊气直吹人脖子根,闹得人耳朵疼。要不是那时咱们百姓淳良,能不出乱子?羊羔不知踏坏多少。

“伙计,悠着点。圣人尧在这呢?”众人扯住黑衣汉。“哪个叫你拉鸡蛋上大典?叫乞儿一屁股压扁了咋地?不就是几枚蛋,赔你不行?”说着人朝乞儿瞅。

“兔子逼急了咬人!拿啥赔?命一条,给!”乞儿叉手撑一身破席,脚上疮叮满蝇,钩下脖子朝黑衣汉冲。

“今个遇上无赖了。”人对黑衣汉子说。

“看尧帝面上,哪家没下蛋的母鸡?伙计,要蛋上咱家。”秃头汉子拍胸。“西城门内大柏树下,问编席的秃顶珖,不知道不是都城人。”

祭台石阶下,汉子立一方阵。身穿灰白、天青衣裳,披鹿皮、羊皮袄,腰上系葫芦、磨刀石,也有穿长葛衫、佩玉。文气得发束高了,插根骨簪立顶上。啥也不管的乱发披一肩,风中扬。一人顶秃光,头颅亮光光暴日头下。有人把发辫盘顶上,鸟巢一般。汉子们一脸须,须有灰有黑也有白,密的、稀的,缠颊上左右横出来、帚一般垂胸前、盖嘴上,露一双锐眼,啥都有。这群汉子瞧去和百姓不一般,眼里搁心事似的,井一般深,额上尽是风雨吹打的皱纹。


绘图 ◎ 古瑞珍

“那不是亲娘扔雪地的弃?发灰了。咱食的麦他教种的。卷了裳领咱下地,不摆谱!”

“瞧,鲧他孩,力气大。笑不得,一笑一口坏齿!”人拿手比划,指乱发披一肩,黑衣粗腿大汉。

“这小子比他爹能。”老汉灰辫子编入发顶,眼眸子淡淡瞅出来。

“舜使的二十二个汉子,就龙模样吓人。”妇人腰上系青布带,肩抖嗦一下。

臣子旁立一堆形貌古怪的大汉。发辫垂肩、一头乱絮,顶上插鸟彩羽,也有头上缠红布、黑布,陀螺一般。人人墨青刺青斜颊上,披花鹿皮、豹皮、虎皮,项上一串虎牙、海贝,腰上跨大石刀、挂海螺,铜雕的大黑脚立地上,比林子里的马车、花溜马好瞅。四山部落首领一人一个样,一人便是一小聚落,一身上下披的、刺的、佩的瞅不尽。也有穿彩绘葛衣、束发、佩玉的,深衣风中飘,瞧上去比跨刀的另有一番威风。

四山首领手持画了黄龙、熊、虎图腾的大旗,率老远山川来的部落立一地。汉子身上刺兽纹,裸胳膊、腿直立那儿,瞪大眼啥也不瞧。百姓紧瞅汉子,眼眸子不转一下。

“哪来的瞎包,顶上插花,娘儿一般!”

“吓,石矛也不搁下,野人!”纹一身刺青的部落裸身子持矛立地下,吓坏娃儿,人人又怕又爱,眼溜转着直瞅。

“没瞅过这浓的发,三人发拢一人头上似!戏戏趟趟生指甲、食肉喝酒长头发。这部落野山猪食多了!”

凤凰图腾后立玄鸟、丹鸟、青鸟图腾,鸟部落来的汉子身上、头上插青、赤鸟羽,颊上斜一道道兽血。

“丹鸟部落汉子生得好看。眉黑、鼻子直、嘴红似朵花,深眼瞅得人羞,不似咱西山汉子鼻子浅,眼眸子灰鼠一般溜。”女娃又羞又大胆,立一圈偷睇汉子。“部落汉子属鸟部落的好看!”

尧帝把舜荐给天

祭台阶下,乐师手拿竹箫、笙簧、短荻、骨笛,二音孔埙、叫不出名的铜,有人手握石块、大龟骨。人人长发垂肩,顶上束个髻,青衣胸前画一方块。琴横地下,兽皮鼓架上立一列,皮鼓有人高。

“瘦伯夷!”人嚷起来。

大骨架汉子一身白衣,大鸟一般跨上阶。发束顶上,宽袖风中飘,似要飞去。白衣汉子阶上立直了,拿木槌敲响架上的铜。铜声荡四方,雷公舞天火棒一般,皮鼓炸了开。

“来啰!”百姓嚷一片。

祭台上,一身素葛,白发白须披肩的尧走至坛前,重华立他身旁,一身黄葛,黑发、浓卷须垂肩上。他俩宽大的深衣风中飘,似骑大鸟背上的仙人,瞧了叫人心花怒放。

“圣人尧!”百姓嚷。

“圣人不死。谁都传尧没了,呶,这不是!”

“瞧尧,一株白杨!”

“活似朵云彩吆,咱尧帝!”妇人发上缠一枝桂,说话似唱歌。

“舜黑须卷的海龙王似!天生帝王像。”老人头上缠白巾,笑着点头。

“这东蛮子是黄帝九世孙?死了又活的颛顼他先祖?”汉子赤脚攀上树叉。

“早败了,穷得没双草鞋。他大大瞎的!娘亲死得早,后娘养大。”腰上围青布的汉子早蹲枝上,瞥赤脚汉一眼。“后娘么,能咋样?”

“舜眼里四枚瞳子!”眼尖的人嚷一声。

尧一百多岁了,为了等一个能交付中原四山部落的人,尧等到了一百多岁。他身子和东巡时一般挺,须、发白透。他身后,黑浓卷须的重华举杯向天,把祭酒洒地下。他俩把酒祭献上帝、祖宗,又祭四方山神、河神、天下诸神,遍及天上日月星辰。尧、重华立祭台上,把臂举高,腰久久弓着,身后是广大的天。

“尧帝作啥呢?”娃儿耐不住。

“嘘,乖娃包闹,尧帝把舜荐给天哩。”青衣裳妇人晃怀里的娃。

“荐给天作啥?”

“说给天:舜这人地道,作咱王咱不饿肚子。天答应了,往后这黑面叔便是咱王啦。”

“娘,面上有须能作王?咱日后也长须。”娃踢腿、蹦身子闹。

“长了须,二不愣娃孩能顶事?”妇人在娃屁股上狠捏一把。

天上,老天牲口圈放出一头头白羊羔、白象,圆头凑一处瞅人里的新王、老王祭遍四方大老爷,一个不落下。祭坛上,顶上戴红果子的大黄乳牛、脖上系红布的白羊羔静卧。

石阶下,长几上搁一琴。瞎老爹立琴前,肩歪一边朝天瞅,凝那儿,似是听什么,等什么瞧不见的人。大典中,瞎老爹一人呆立那儿。

瘦伯夷又一回敲响铜,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重华跪地下,尧把垂坠子的高冠戴他头上,青带子颔下打个结。百姓一阵欢呼,波涛般一波波传上天。

乐师中走出一人,独腿,肚子圆滚滚,皮鼓一般,古怪得叫人愁。这人卧下把手扣肚皮,猛击掌中一对大石,叩出锵锵声。青衫乐师吹响口中笙黄、箫,奏起琴,弦乐有如深青潮水左右晃,上下扬,箫一只只呜鸣,百鸟歌唤一般。瞎老爹得了令似,危颤颤坐琴前挥起手。

“舜乐师咋弄的?瘸、瞎,瞅得人闷得慌!”

“瞧那独脚汉,要跌个倒栽葱,你话话,是好兆头么?”

“那是夔!包瞧他丑怪,作的曲上乘,一击石头百兽、鸟儿起舞,可好看咧。”汉子粗辫挂两肩,耳夹荻管,瞅上去是个爱吹的。

“弹琴的瞎老汉是舜他大大!东山部落老琴师、造琴的好手。呶,那不是他为今日大典造的瑟?”说话汉子黄发披肩,一脸落腮胡。

“咳,一把老骨头枯的!”

“瑟比琴不一般。宽些。”百姓左瞧右瞧,琢磨几上的瑟。“听不出啥名堂。”

天上羊羔游走,老爹低下头,双手挥弦上。爹发稀了,头歪一边的模样和从前一丝没变。低沉、游弋的瑟音传来,身边娘颤了颤。瑟音缓而浮移,如大海晃。十五根弦和音上扬,浮在夔谱的大曲上,弦乐、箫声交错如山川溪水流淌,一波波托起瞎老爹,他把头伏得更深。

祭台下百姓静立,风吹褐衫、灰衫、羊皮袄,发絮风中翻。瞎老爹伏瑟上,发乱了,手在弦上来回疾拂。我没见过他这般弹琴。瑟音一忽儿沉,一忽儿高亢,如大风吹松林,又如碎浪打岩上。

凤凰飞来天上鸣

天上一声唳鸣。一只大鸟远远飞来,在祭台上旋。大鸟彩尾巴拖身后,一身耀眼的赤红、青、绿,头上顶珠冠。大鸟飞近,尾巴上闪一只只金眼。

“孔雀!”“鹳!”“珠鸡!”一阵叫嚷。

“瞎了眼的白丁,这是凤凰!”青布衫汉子朝天上大鸟喊。

凤凰收翅栖梧桐上。百姓一阵骚动。

“瞧,凤凰头上有纹!”“背上也有!”“翅上也有!”“足上踏啥来着?”

“这凤不一般,羽上刻纹!”

“瞧凤鸟胸上纹!娘快学来,给俺画兜上!”娃儿抓娘亲脸,手指凤凰嚷。

“丹鸟也来听大曲哩。”

“宝贝扔面前不识,一地的憨人咋办哪?”白发老汉额上生一对眼,在那儿拍胸顿足。“凤凰送字给咱来呦!”

“哪来的疯老汉?活宝一个!”人斜眼瞅老汉,笑成一堆。

凤凰天上旋。喜鹊、玄鸟扑翅大鸣,迎传说中的鸟王。凤凰升上、降下,彩羽落一阵花雨,唳鸣声风中穿透八方。

“舜有老天爷送的大礼,往后咱日子可好过咧!”戴黄巾老汉把手背身后,仰面朝天瞅。

“瞧那雄凤凰雄赳赳,鸣的也响。作人要作汉子,作凤凰也得作雄的!”浓眉、牛眼壮汉嚷道。

“那是雌凰!凤凰要雌的美。要不咋说凤凰、凤凰?粗田汉懂啥?”头上包红布的妇人手插腰上喊回去。

尧抬头瞧天上凤凰,日头射上他雪地里果子般的脸,射上他银白发须。一只又一只凤凰飞来天上鸣,瞎老爹俯琴上弹得专神。他的尖耳朵听见了凤凰天上唳鸣,听见了百姓赞叹。我猜,他瞧见了重华戴一顶大冠立尧身旁。大冠下,两双瞳子黑日头般兜转,转得人心惊。◇

本文转载自《新纪元周刊》第191期【创造】栏目(2010/09/23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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