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生活随想:飞鸟的尊严

叶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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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欧洲的土地,首先让我感到吃惊的是: 这里的鸟儿不怕人。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是大约五年前,在巴塞罗那的凯旋门公园里,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面包,不小心我把面包渣掉在了地上。这时竟有成群的鸽子、绿鹦鹉和麻雀飞到我面前,在离我大约一米的地方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我被它们从容的举动惊呆了。
随着鸟儿越聚越多,那些新加入的已经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东西了。有的鸟儿边看着我手里的面包,边静静等待我的施舍。它们显得很有礼貌,不会到我手里抢食,与我始终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赏过鸟类。在我的记忆中,它们总是怯生生的,对人类充满恐惧。我喜欢美丽的小鸟,羡慕它们飞翔的自由。但遗憾的是,每次当我看见它们,还不等靠近,它们已经一溜烟儿地飞走了。仿佛它们那美丽的翅膀是专门用来逃避伤害的。在我眼前争食的这些鸟儿却与我以往见过的不同。看得出它们把自己也当成了这块土地上的主人了。它们在忙着吃食的时候,偶尔也会抬头看看我,我几乎可以触摸到它们那美丽的羽毛,它们竟然没有恐惧!

当时眼前的一切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位朋友讲过的一个故事。这位朋友家住中国内蒙北部与蒙古国交界的地带,在这一地区的山里有很多野鸡、野鸭、飞龙(当地的一种鸟类)等飞禽。奇怪的是在蒙古境内你就会看到很多这些飞禽,但是在中国境内就非常稀少。很多中国人会想各种办法越境去猎杀这些飞鸟,按照他们的说法外国的飞鸟数量多而且非常傻,很好抓。朋友和我讲当地还有一个跨越两国的湖也是如此,到了湖水在蒙古境内的部分鱼就非常多,在中国就很少。想起这个故事再看看眼前这些乖巧的飞鸟内心感慨良多。

去年夏天,我在巴塞罗那的奥林匹克村海滩散步时,忽然几只美丽的海鸥在眼前滑翔,轻盈地着陆,开始是一只,接着几只排成一队,在离我大约一米之外,迈着悠闲的脚步与我并行,俨然这里是它们的领地。海鸥光洁的羽毛和高挑的身材绝对可以与天鹅媲美,堪称自然界最美丽的造化。但更让我动容的是它们那优雅的神态,透着生命原始的气息,看不出被人类戕害过的痕迹。我在感叹自然界的优美造化之余,也对这里的人们对鸟类的呵护充满敬意。能够欣赏到海鸟在身边悠然漫步的美景也许是大自然对人们善待生灵的最好回报吧?

前不久,有幸与朋友们到位于巴塞罗那Hospitalet de llobregat动物保护区去游览。因为该保护区建在入海口与两条河流的交汇处,每年都有大量的候鸟在这里栖息,所以这里成为了著名的旅游胜地。自然保护区保留了原始的地貌,是鸟儿们栖息的乐园。人们可以透过河边的一座小木屋的栅栏缝隙观赏到各种鸟类。在小木屋里人们被禁止大声说话,以免惊扰了这里的生灵。人们在小小飞鸟前的自律再次让我感慨不已。

在与不同地区的鸟儿打过照面之后,我终于相信,既然造物主赋予鸟儿翱翔蓝天的自由,也一定同样赋予了它们与生俱来的生命尊严。而鸟类对人类的远近亲疏也是人类自身是否受到尊重的风向标,在弱小生命不被尊重的地区,人类的尊严往往也受到侵犯。人类也只有真正尊重自然、尊重生命才能真正获得人类自身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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