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润玉:父爱

海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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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2年06月20日讯】父亲节,是我从来忽视的一个日子,至少在父亲还在的时候。记忆的起点,就是暖暖灯光下父亲的笑脸, 那情景,是我人生历程的最初惬意。因为父母的怜爱一直陪伴,太小的时候,不知什么叫失去。所以,相应的,也不懂得珍惜。今年的父亲节,却给了我再也没有终点的牵念一个落脚,落回到过去,找寻已经离去的父亲可能的踪迹。

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按照时下的说法,很酷的样子。母亲嘴里表述之一是:“年轻时,喜穿花衬衫,裤管从来熨烫笔直;生活艰难时没有熨斗,是拿搪瓷杯底烫的。”我颇为吃惊。因为稍小时候,街上穿彩衫的男子都鲜见。在父辈生活的那个特殊年代,父亲穿带花色的衬衫!?似乎比现在的我还“时尚”啊。

父亲善良,眼睛细小,所以笑起来就眯成两道缝。幼时童语,问父母:“爸爸笑的时候,眼睛看不见了,眼睛去哪了?” 妈妈就抱我放到父亲身上,让我等着看父亲笑。我真会用小手去摸父亲的眼睛,看看眼睛去哪儿了。然后一家人笑成一团。

笑语充盈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999年。

99年初,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承受不住打击,倒下了。医院诊断为心肌炎,说是长期照顾母亲的辛劳和亲人离去伤痛太大所致。

几个月之后,因为当局对修炼人的镇压,我被关入看守所。

看守所,对于我这个被家长、老师,长辈们公认的好学生、好孩子来说,是在我的人生中本不可能与它有任何交结的地方。面对狭小空间里的20多位形形色色吸毒、卖淫、偷盗、暴力杀人和挪用公款的刑事犯、经济犯,面对必须睡在厕所的“优厚”待遇,面对房顶上面只有一扇小窗的不见天日,和安装在完全敞开的卫生间正对面24小时监控的摄像头,我甚至惊讶于自己超出年龄的淡然。

一天,有人送进一张收条给我,是父亲!父亲送来了被褥、衣服和钱。看着父亲的字,我第一次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水泥格子里哭了。我不知父亲那颗硬吞下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撒手人寰的割舍之痛、并饱受病痛折磨的心,还怎么能再装得下用心守护的宝贝小女儿被抓走的打击?当时都在传言:说我们这批被关押的法轮功修炼者,最短刑期将是3年,有可能高达十几年;还有可能被送到专门为关押炼功人盖的集中营。最爱我的父亲,能受得了吗?父亲将如何渡过这样的日夜?

没想到,一个月后,我们一起被抓的这十几个人,被放出来了。

哥哥接我回家。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食物,老父亲脖子上系着围裙,满脸挂汗的在厨房忙着,一会儿端出两盘我喜欢的炸耦盒儿。还是一如既往看到我就合不拢的嘴和笑到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抑制不住满脸欢喜地说:“这是你最爱吃的炸耦盒,脸这么苍白,瘦的这么厉害,多吃些,快把肉给我长回来。”

后来我哥告诉我,父亲拖着刚出院还没恢复的病体,打起精神,跑遍了整个北京城,找遍了他几十年上上下下所有大大小小的关系。就得到一句话:“我们想帮你,要是其他事,都能把人给你弄出来。可就法轮功这件事,现在没人动得了啊。”哥哥的叙述很笼统,没有说父亲如何的辛苦、心痛。

再后来,知道正是父亲过去尽力相助过的一个人,直接管这个案子。父亲阴差阳错地找到了他。父亲正是通过我的被抓捕,开始怀疑中共对法轮功的抹黑宣传。因为我一直是他完美的女儿。哥哥最后说,“老爸为了你,忘了自己的病,满世界找人救你,撑起的精神竟然连病态都驱跑了。”

其实,母亲刚刚去世不到一个月,医生就对我和我哥说:“做好准备,你们的父亲随时会走。他的心脏很可能会随时骤停。他的病,在两年前就得了,这样的病人一般只有5年的时间。”

丈夫出国,父亲、我、公公婆婆到机场送行。父亲心脏不好,医生不让提重物。因为他很喜欢我的先生,我们手忙脚乱的又没看住,他热心起来,竟去搬行李,结果牵动病处,脸色大变。我哥至今对此微词,责怪我没照顾好父亲。

为了我的安全,父亲坚持让我追随先生出国。那时父亲已知道些他自己身体的情况。为了我,在母亲无奈撒手离去之后,他竟选择主动让心爱的宝贝女儿远走。难道他不知道,这很可能是永别!?

列车拉响汽笛,就要出站,父亲没留泪,想对我微笑,嘴角咧了咧,但眼睛却无法再眯成缝了。父亲笑不出来。而我,则开始大哭。列车动了,父亲和哥哥在站台上看着我,强笑着向我挥手。我昏天黑地地哭了起来,已经全然不顾场合……人虽然还近在咫尺,却好像开始什么也抓不住,一切都在疾速离我而去。就像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拉得住她的手,却拉不住她的人。

我从北京一路哭到上海。

后来许多年,每个星期,我都会打电话给父亲,一说就很久,希望他觉得女儿就在他身边,和他调皮、向他撒娇撅嘴,坐在他膝下。有一次我们相约,待我下一个带薪假期,一家人到日本团聚。欢欣鼓舞放下电话,想像着再把父亲拢到身边,如何把他照顾成一个小婴儿,一如他从来对我的呵护。第二天,电话响,嫂子说:“爸不行了……”他们说,父亲走得很突然,就是医生说的心脏骤停,可也没受什么苦。我哥大喊他的名字,父亲极力地微笑了一下,笑容还没出来,便走了。

家,就像一幢房子,母亲走了,还有三个柱子支撑住;倒掉两个,就坍塌得什么也不是了。

因为镇压迫害还在继续,我终究无法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只有在想像中和他告别:拉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蹭他高高的鼻子,像小时候那样;亲亲他的额,好像睡着之前的晚安……然后泪流满面。哥哥一人在极度悲痛中独自支撑办完所有的后事,和我说:“爸的追悼会录了像,怕你受不了,不寄给你了。等你以后回来再说……”

过去,我总是问自己: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能回自己的家,见自己的亲人?但现在我确信,这一天不会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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