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六四见闻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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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3年06月05日讯】
躲过一劫

一九八九年,民主运动形势大好之时,人人支持学生,谁都参加游行。后来有了危险,公开支持的干部和教师就少了。一次,我和学生一起游行,路边的一个妇女看我年纪大,喊了一声,“看,还有老师呢!”围观的市民立即鼓起掌来,有人还送来几瓶汽水。再后来,形势更加严竣,广场上的北京本地学生也少了。但是,我仍然坚持每天晚上骑车去天安门广场转一圈。偏偏六月三日晚上,在清华工作的一位朋友约我聚会,半夜才回家,没有去天安门,躲过了六四大劫,至今心中歉然。

儿童尸体

六月四日凌晨,有人用平板车载着一个九岁小孩的尸体在校园里游行,说是那孩子在路边玩被戒严部队开枪打死的。我回家把妻子叫醒,说“快起来,军队开枪,打死人了!”她说:“真的?不是说橡皮子弹吗?!”

在校园门口,有几个破衣烂衫的年轻人从外边回来。其中一个是教师的儿子,衣服上带着血迹,边走边骂:“他妈的法西斯!明天谁要是再上班,就是王八蛋!”

“我们不是中国人”

校园里,一座留学生宿舍大楼上挂着一条横幅:“我们不是中国人!”让人啼笑皆非。我突然想到,楼里住着我的一个学生,便上楼到他的房间,敲门不应,推门,门没锁,走进去,看到满屋子堆着小型电冰箱等高级电器和一些外国学生的物件,收录机和相机为多,我一下意识到这些东西是留学生们逃离时留下的。瓜田李下,我立即退出。

手绢捂枪伤

碰到我的一个中国学生,他正要去我家找我。他向我道歉:“老师,我把你的车子丢了!”原来是,昨天他借我的一辆自行车去天安门广场,停在六部口那里。军队冲过来时,他们几个人跑到人民大会堂西侧。突然,前边一个学生中弹,后脑杓血流如注。他急忙掏手绢为那个学生捂伤口,车钥匙被带出来掉了,找不到了。(后来知道,即使钥匙不丢,也不可以去拿车了。)我说:“你安全回来,命保住了,就是万幸。车子丢了,不值一提。”

“我来指挥撤”

我又回家取上相机,骑上车子,往天安门广场进发。

在学院路的一个十字路口,仍有市民在和军队僵持。市民们拦住了十几辆军车,军车里坐满荷枪的军人。市民们劝说他们不要进城参与屠杀。士兵不说话,搂着枪,静静地坐着。有一两个看起来像是连排级干部在与百姓争论,说人民军队是保护人民的。我也走过去说了两句,意思是进了城就不由自己了,我没想到我的声音在外边是那么微弱无力。人群中有一些会说且声音洪亮的。后来,一个中年军官,宽脸膛,红黑皮肤,从一辆军车上下来,大声说:“来,我来指挥撤!”人群立即爆发了掌声和欢呼声。

学生尸体

在北航附近一个居民院门口,摆了一个大“奠”字(两天后怕追查匆忙撤掉了)。据说,家中有上学的孩子被打死了。

我继续往南骑行到小月河,北京政法学院门口传出哀乐声,我于是进去。在对着校门的一座大楼的门厅里,停着六具尸体,旁边有几个书包。一个精神颓丧的学生坐在那里守护。我和他谈了几句,很难受,没有细看尸体,只是很精心地照了几张相。

军人尸体

拐上长安街,一片战后的战场景象,到处是压碎的隔离墩,摔烂的饮料木箱,横七竖八的自行车,还有烧黑的公共汽车,路边有不少人走动,都不说话,如同幽灵。周围很安静,静得怕人。

在西单,看到了一具军人尸体,很年轻,笔直站着,右前臂弯着,像周恩来的惯用姿势,臂弯上放着一顶军帽。全身赤裸,雪白雪白的皮肤,小鸡鸡直挺挺的。我想他活着的时候一定很帅气。几个市民围着,指指点点。有个妇女向尸体吐唾沫。

下午我返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这具尸体。但是已经有人强迫他跪在地上了。(后来电视上说,又被人残忍地划开了肚子。)我至今不明白,这具尸体离得不远的六部口,有大批军车和士兵,他们为什么不来收尸呢?

机枪瞄我

从西单往六部口方向看去,有很多坦克和装甲车,在北侧顺街竖排着,车头冲西。下边站着黑压压的军人,持枪待发。

我把自行车放好以后,混在几百人的一个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向六部口靠近。等我们和军人离得不太远了,觉得看清他们的举动了,便举起相机对着那个方向拍照。没想到,闪光灯一闪,装甲车上的机枪立即调转枪口向我瞄准。我心头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前边的一个男人和右边的一个女人互相靠拢起来,把我挡了个严实。枪声未响。有人说,夜里就是,闪光灯一亮,立即开枪。我不敢再照。

催泪弹

人群中有人喊:“刽子手!打倒法西斯!|”我们也跟着喊了起来。突然一颗催泪弹弹跳过来,人群立即后撤。有被水泥块绊倒的。烟雾散后,人群又向前移动。然后,又是催泪弹,又是向后逃散。来来回回几次,我知道这边是过不不去了。

歌声和枪声

我以前在劳动文化宫讲过课,经常走东华门到午门的一条小道,所以希望从午门走到天安门,正好又有朋友住在那边,我便从北海、沙滩绕到了东华门。

在朋友家小憩时,我说了照相差点遭机枪扫射一事。朋友说,昨天夜里,他们在家里不敢出去,但听得很清楚,只要学生们一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就有机枪扫射的哒哒哒。他们说,以前只在电影上见过,这回是亲身经历了。

东华门的战壕

我的估计完全错误。在东华门偏南一点的护城河边,已经有军人挖了战壕,堆了沙袋,拉了铁丝网,根本过不到午门那边去。铁丝网旁边,站着几个年轻军官,有说有笑,对旁边围观的老百姓很和善,我说了我想过去的愿望之后,他们不但不生气,还和我开起玩笑来,我估计他们心中也不认可这场战争。

砸坏的自行车

我又试着从别的路口往南去,都不成功。我看到在靠近长安街的几条胡同里,都有大片的自行车,大概是去天安门的学生和市民存放的,像我的那位学生那样。它们东倒西歪,有的车铃粉碎,有的车梁歪斜。一位老人告诉我:军警抓不到学生发脾气,就用警棍梆梆地砸自行车大梁。(其实,砸烂倒好。因为当时自行车上有锤砸的号码,人们担心从车查人。)

奔驰的装甲车

我只好又返到西单,在长安街开始向西。越往西,更像战后的战场,遍地狼藉,还有冒烟的公共汽车,掉在河沟里的自行车和衣物。但我觉得军队既然在天安门那边,这边就应该是安全的,所以十分放松,边骑边看。于是发现,路北的几座大楼的墙上,均匀地分布着弹孔,说明军人是在行驶中无目的地开着枪。

在木樨地附近,正在松弛之时,突然听到了马达的轰鸣声,有人喊“装甲车”,人们四散奔逃,趴在草丛里。一对青年男女带着个男孩子,男人迅速把孩子摁倒在地。我扔下车子,弯腰跑向路边树丛。回头一看,有一辆装甲车开了过来,绕了一个圈又开走了,车上一个年轻人挥舞着一块红绸子,绸子上有纠察字样。有人喊道,不是军人是纠察队。大家便都站了起来。虚惊一场。我对那对夫妇说,快带着孩子回家吧。

枪声又起

我赶紧骑车奔万寿路我弟弟家。在军事博物馆附近,看到一个大院里有很多军人,安安静静地列队站着,也不敢停车了。到他家后,仍惊魂未定。他们看到我虽然高兴,也只严肃地说,大家安全就好。弟妹赶紧做饭。谁料想,刚刚拿起筷子,外边就又辟里啪啦地响起了枪声。我们举着筷子,屏息谛听,直到枪声停止。为什么又有枪声,至今不明。

遗憾

可惜得很,我沿途拍摄的胶片,托一个学生带到外地冲洗,被照相馆销毁了。但是,那被碾压过的街道,布满弹孔的墙壁,僵冷的尸体,路上的血迹,人们的咒骂,至今历历在目!

凤凰 回忆于2013年六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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