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写作 直抵人心的真实力量

沉静:世界没有忽略这位白俄罗斯女作家

——诺奖文学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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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5年10月15日讯】阿列克谢耶维奇不仅是第14个获诺奖殊荣的女作家,更是半个世纪来首位以纪实文学摘下诺奖桂冠的记者。而上一次(1953年)赢得诺奖的非虚构作品是丘吉尔的《二战回忆录》。“她复调式的写作堪称纪念我们时代苦难与勇气的一座丰碑。”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是非虚构写作非凡影响力的胜利,正如前年德国为其颁发书业和平奖时所言,“她创造了一个将在全世界得到回响的文学门类,必将掀起证人与证词涌现的浪潮”。

别具一格的纪实文体

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Svetlana Alexievich)1948年5月31日生于乌克兰,父亲为白俄罗斯人、母亲是乌克兰人,父母都是乡村教师,后来举家迁往白俄罗斯。1972年大学新闻系毕业后,她开始了记者生涯。

在过去的30到40年间,阿列克谢耶维奇用与当事人访谈的方式写纪实文学,记录了二次世界大战、阿富汗战争、苏联解体、切尔诺贝利核灾等人类历史上重大的事件,讲述平民百姓在历史变迁中的集体记忆和个人命运。她的写作手法不同寻常,将无数被忽略的男女老幼的心声如复调音乐般精心编排在一起,呈现出即将掩埋在废墟中的沉默的大多数的血泪,亲历大事件的无名小卒的情感与灵魂。

“我一直在寻找一种最贴近现实生活的文学写作方式,现实总是像吸铁那样吸引我和折磨我,令我着迷,我想把现实写在纸上。”俄罗斯传统的口述故事激发了她的灵感,她在探索中形成了新闻与文学相融合的独特体裁──“文献文学”。阿列克谢耶维奇说:“最后我选择的类型是让真人的声音和忏悔以及目击者的证词证物说话。我就是这样去看、去听这个世界──众人声音的合唱和日常生活的细节汇聚……我必须同时是作家、记者、社会学者、心理学家兼牧师。”

总称为“乌托邦之声”(Voices of Utopia)的系列作品,是由成千上万的声音、命运、生活与存在的碎片组成。每本书她至少花费三四年之久,记录了500—700人的访谈内容。阿列克谢耶维奇的编年史覆盖几代人,从那些目击1917年革命的人开始,贯穿历次战争和斯大林主义的古拉格,一直到普京时代,这个苏俄灵魂的历史,为国际文坛所瞩目。其洗练生动的文笔证明,在抵达真实与冷静描述的层面上,优秀的非虚构写作会带来比小说更大的震撼效果。在面对“时代、战争、灾祸和人性”等宏大叙事时,真实的力量更能直抵人心。

她别具一格的纪实作品多次荣获国际大奖,包括1998年德国莱比锡图书奖、1999年法国国家电台“世界见证人”奖、2006年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等,其中还有瑞典笔会为了表彰作者的勇气与尊严所颁发的奖项。目前她的作品已在19国出版,并创作有21部纪录片脚本和3部戏剧(曾在法国、德国、保加利亚演出)。

被禁被控 流亡十载

阿列克谢耶维奇70年代后期的第一本书《那时我正要离开村庄》就被禁止出版,因为书中批评了苏联的户籍制度,村庄居民不准擅自离开到城市里定居。1981年,她的《战争的非女性面孔》(又名《我是女兵,也是女人》)被大幅删节,她因此还丢了工作,这本书直到戈尔巴乔夫上台才得以出版。

她的独立报导和批判风格,被当局视为眼中钉,屡受压制。揭示苏联入侵阿富汗真相的《锌皮娃娃兵》(The Boys of Zinc),不但被列为禁书,1992年她还多次被控上法庭,后因国际人权组织的抗议而中止。

“令人毛骨悚然的审查制度”,使她的书一直无法在祖国出版。1998年,阿列克谢耶维奇把在德国获得的文学奖金都用来购买自己写的《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并把这些书带进白俄罗斯,结果被指控为美国中情局间谍,家里的电话遭窃听,不能公开露面。2000年她被迫流亡欧洲,2011年后才重回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居住。

吞咽苦难 扛起重负

那一脸的沧桑忧思,深入骨髓的坚毅与悲悯,是阿列克谢耶维奇最显着的特质。长期采访这么多可怕得连男人都望而却步的悲惨事件,吞咽消化苦难,还原残酷的真相,对女性的神经和心灵是怎样的折磨、如何的不堪重负。写南京大屠杀的张纯如崩溃自杀,但天保佑,阿列克谢耶维奇没有疯掉,咬牙扛过来了。她也常常痛苦得难以承受,筋疲力尽,打算不再写了。可是一桩桩大事件接踵而至,身为记者和作家的敏感、良知、责任又被唤醒了,她要记载见证这一切,为那些充当“炮灰”的人、为最弱势的群体发声。发掘隐藏的真相,催人省思。

她在自传中写道:“如果你回头看看我们整个的历史,无论是苏联还是俄罗斯时代,都是尸骨遍地、鲜血横流,是一个刽子手和受害者之间的永恒对话。被诅咒了的俄罗斯问题是:要做什么,是谁的错。革命、集中营、二战、秘而不宣的阿富汗战争,伟大帝国的垮台,社会主义、尘世乌托邦的崩溃,直到现在,一个宇宙维度的挑战──切尔诺贝利事件的出现。这是地球上所有生物的挑战。这是我一系列著作的主题。也是我的命途,亦是我的地狱,无人能逃脱。”

她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使命。独自冲到第一线,既全身心地投入,又有超然干练的气度,好像完全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人。她引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句“真理高于俄罗斯”来应对沆瀣一气的教条和愚蛮。

唯真求实 震撼人心

阿列克谢耶维奇孜孜不倦地寻求真实,她选择了最繁重艰难的写作方式,从被官媒遮蔽的部分、机密档案挖掘,寻找海量的当事人深度访谈。很多人不愿再度撕开伤疤回顾不堪的过去,她常遭到拒绝、恐吓和辱骂,但这位经验丰富的女记者锲而不舍、精诚所至,受访者慢慢打开了心门,讲着讲着,就已是在哭喊了,最后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她说:“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采访的越多,了解得越多,她才能更准确地把握那个时代的气息脉搏。这些录音和笔记经过整理筛选、剪辑编排,成书的只是一小部分,内在的精髓却贯穿始终。一叶知秋,她要保证是从那个秋天无数落叶中精选的,那一瓢饮,也是从三千弱水中提取的。阿列克谢耶维奇抽离的叙述方式,冷静克制,不煽情,不拔高,却如此地震撼人心,众多的细节还原,真实到不忍卒读。

“真实,除了真实之外,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打消我们当奴隶的愿望。”《锌皮娃娃兵》中,那些被洗脑的20岁左右的大男孩躺在锌皮棺材里从阿富汗归来,母亲们在墓地里讲述儿子的事,就好像他们还活着……

1986年4月26日,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反应堆发生连续爆炸。这次灾难所释放出的辐射线剂量是二战时期爆炸于广岛的原子弹的400倍以上。邻近的白俄罗斯居民瞬间失去了一切。一些人当场死亡,更多的人被迫远离家乡,成千上万亩土地被污染,成千上万的人因20吨高辐射核燃料泄漏而感染各种疾病。前苏联政府全面封锁消息,蓄意掩盖事实,蒙蔽群众,造成对辐射杀伤力一无所知的消防员、士兵、儿童、母亲、胎儿更多的死亡。

阿列克谢耶维奇和父母都生活在被污染地区。她的母亲因此双目失明,在这个地区长大的孩子中有250—300人得了甲状腺癌。

为了收集到第一线证人们的珍贵笔录,阿列克谢耶维奇将自身健康安危抛之脑后,采访了500多位幸存者:有救援人员的妻子、教师、医生、农夫、官员、科学家、历史学家、核能研究所的总工程师……写成了迄今唯一的核灾难口述史,直抒心中痛苦、惶恐、愤怒和不安,为数十万核辐射受难者留下历史的祭奠。此书的切入角度很巧妙,以遗孀的独白呈现普通人的真情实感,钜细靡遗的写实描绘,让人身历其境,感同身受,并籍此期盼同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Voices from Chernobyl,繁体版:《车诺比的悲鸣》),已公认为纪实文学的经典。

切尔诺贝利不只释放了辐射能,也释放了紧抱着共产主义空壳的苏联。没有人像她那样细心地记录了苏联极权的崩溃,并检视其垮台20年后留下的心理余毒。阿列克谢耶维奇2013年的新书《二手时代》(Second-hand Time)是“乌托邦之声”系列的最后一部作品。

不屈服于极权体制

得知获诺奖后,阿列克谢耶维奇百感交集,能加入蒲宁、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这样伟大的作家行列,她深感荣幸。“虽然在我们这个时代诚实做人很难,”这位67岁的女作家强调,“但也没必要屈服于极权体制经常仰赖的妥协。”谈及如何花800万克朗的奖金时,她笑称,只做一件事,为自己买下自由,可以长时间专心写书。

这位在苏联成长起来的作家一直用俄语写作,她的题材从未离开过那个逐渐远逝的苏联时代。她表示,她爱俄罗斯的芭蕾与文学,但不爱贝利亚、斯大林、普京的统治,“他们让俄国沉沦。”她又直言俄罗斯在乌克兰的行动是“侵略”。

中国同行的评价

阿列克谢耶维奇得诺奖,在两岸三地的文学、新闻界反响也很大。

《锌皮娃娃兵》的译者、《世界文学》杂志原主编高莽说,这个奖是她应得的,自己一点都不意外。他回忆80年代中期来中国的阿列克谢耶维奇,文如其人,特别朴实,真诚坦率。高莽说:“她的获奖会让更多人开始关心世界大事,开始关注人类道德观念的本质。”

在台湾,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核灾著作是反核人士必读的。曾有作家拿来改写,呈现于舞台。前文化部长龙应台认为,20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是对一个作家的勇敢和坚持的鼓励,特别的是对纪实文学的高度认可。

《我是女兵,也是女人》的译者、凤凰卫视资讯台执行总编辑吕宁思表示,诺贝尔文学奖不是给畅销书颁奖,而是一向注重概念上的创新:创作手法上,精神内核上,现实批判上。阿列克谢耶维奇开创了一种独特的文学体裁:政治音律的长篇忏悔录。小人物在其中亲身讲述自己的命运,从小历史中构建出大历史。同时又有一个作家的良知和正义。她的非虚构作品获得肯定,是顺理成章的。

吕宁思还透露,阿列克谢耶维奇很想知道中国读者阅读她作品后的感想和反馈如何,并且表示希望有机会与中国读者交流。

“她的作品里记录的历史,对于中国人来说有着现实意义。”磨铁图书编辑陈亮讲,关注阿列克谢耶维奇笔下的重大事件,以免我们成为重大灾难中最弱势的群体和最大的受害者。

作家徐则臣说:“非虚构的这种实证的、田野调查式的创作,在这个时代更是一种重要的文学精神。”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谢有顺表示,“太需要有像阿列克谢耶维奇一样具有现实感的作家了!”

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认为,阿列克西耶维奇获奖是对文学和书写的基本责任的确认:追求和呈现那被遮蔽和被遗忘的真实。他预言:“真正好的非虚构写作会在记者中产生,她的获奖将激励中国许多心怀壮志的记者。使他们对新闻有一种更宽阔、更具文化深度的理解。她将使记者们认识到,如何由新闻抵达不朽。”

中国大陆的真人真事,远比小说丰富离奇,比好莱坞大片出彩,更具震撼力,永远不缺素材,缺的是作者的道德勇气和写作能力。多少年来,绕过禁区、装聋卖哑,写些穿越辫子戏,拿封口费,涂脂抹粉。中共60多年的暴政欠下的累累血债比俄共更甚,反右、文革、饿死3000万的大饥荒、六四屠城,更惨绝人寰的活体摘除器官──人类星球上从未有过的邪恶,天怒人怨,该警醒了!这超过18万的控江大潮,每一份诉状都是斑斑血泪。神州大戏台,跌宕起伏,举世聚焦。斩赤龙,华夏兴,还真到了涌现中国的“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时候。#
责任编辑: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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