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地母(7)

作者:宋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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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嘎子很快便来了,老远老远就嬉皮笑脸地。三嘎子也是这地方上的一条好汉,可是平生最服气的人,就是鸭母。他从前是小青年的时候,是鸭母男人手下的喽啰,如今混成气候了,却最怕鸭母。他涎皮地笑着,凑到鸭母旁边,叫道:“这不是个稀客么,这不是干娘么?”

然而鸭母双眼瞪得牛眼大,称他为“拿刀跺的,短阳寿的”。三嘎子嘻笑着说:“干娘,你不要骂得这么恐怖,好不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来,弹出一支,恭恭敬敬地敬到鸭母面前,鸭母伸手就给他打掉了。三嘎子蹲到地上去拣,依然仰起头来望着鸭母笑。他是唇红齿白的一个人,只是一脸的蛮气,但笑起来依然是动人的。

三嘎子将弹出来的那支夹到自己耳朵上,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双手呈上前来,他的儿子也在鸭母身边挨挨擦擦地劝道:“鸭婆婆,你就接起呀。”

鸭母眼睛里漾起了笑意,严肃地叼在唇间。任三嘎子掏出火机来,为她点火。鸭母又毫不留情,噗地一口,吹灭了他手上的火。

于是三嘎子本已心虚的良心就得到了安稳,他潇洒地敬了一圈的烟,请妇女们自己抽,自己不抽的就带回去给自己的老公抽。轮到他自己那伤痕累累,抽抽咽咽的堂客时,他将烟盒举到她鼻子前,脸凑到她脸上,笑问道:“这位女子,你也来一支,好么?”

三嘎子的堂客本还含着泪,就掌不住自己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害羞地埋下脸去。

这堂客便跟着三嘎子和孩子,一家三口回去了,三嘎子的儿子嘴里依然含着一只完整的雪糕。这群妇女们却觉得悒郁了,她们怏怏不乐地,静静坐了一会儿,手上来回搓着三嘎子敬的烟。只有鸭母一个人鼻子嘴巴里都冒着青烟,兀自吸着,看得起劲得很,好半天,她才弹弹烟灰:“真是,骨头只有三两重。”

妇女们晓得她说的是谁,便撇着高傲的嘴角,纷纷说话了:“你看,都把她打成那个样子了,就像打畜生一样。”

“就这么哄了一下,她就跟着回家了。嘁—-”

“要是我,我就直接跑回娘家,叫我兄弟来为我伸冤。”

“哼,她要是想回娘家,还跑到我们这里来找鸭母干什么?她就是这么贱巴巴的。”“她贱巴巴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说的是,她心里拿准了鸭母会替她伸冤的,让她有台阶顺着下。”

“等着吧,别看这时候一家人都上馆子去了。过几天照打不误!”

“鸭母,到时候你何止有烟抽?还要坐酒席的。”妇女们唧唧地笑,高瞻远瞩地预计伤患下回的伤情一定远远超过今日。

鸭母的脸上着黑霜,呸地吐出香烟末子来,恼火地道:“下次再唱这台戏,我们不必劝得如此勤苦了。她?是好日子过得发酥了。”这句话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个挨打的妇女,她的日子太令人嫉妒了。(待续)#

责任编辑: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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