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故道──以足为度的旅程(3)

The Old Ways
作者:罗伯特·麦克法伦

《故道:以足为度的旅程》(大家出版社 提供)

font print 人气: 21
【字号】    
   标签: tags: , , ,

朝圣

人布伦登(Edmund 诗Blunden)于一九四二年写道:“我们愈来愈常踏上朝圣之旅。”

如今我们又再度愈来愈常踏上朝圣之旅。

在西班牙,前往圣雅各伯的沿途有许多关闭了数百年之久的中世纪旅店,如今又重新开张来接待巡礼路上的大量新访客。欧洲正在经历一场复兴运动,虽然上教堂的人不断减少,朝圣者的人数却稳定增加。

我从巴勒斯坦回来后不久,无意间读到一篇捷克作家西列克(Václav Cilek)所写的优美论文,题名为〈看不见的蜜蜂〉,文章开篇写道:“默默前去朝圣的人愈来愈多,朝圣的地点开始改变。在石头上,在森林里,都会看到小型的献祭——用小麦编织的花束、一束石楠上插着一枝羽毛、用蜗牛壳排成的圆圈等。”

我认得路边的这些装饰,那是微小的、对世界所做的重新布置,当作暂时性的路标,我在步行的过程当中经常遇到。确实,我每个月走在古道上,几乎都会看到或听说有人踏上徒步之旅,他们的目的超越了单纯的运输或娱乐,终点则多少具有一些神圣性。

成千上万这样自创的朝圣活动正在发生,通常与世界上的主要宗教无甚关联,其严肃性和神圣性也参差不齐。各个偏僻地区都有这样特立独行的人从事他们的信仰之旅,相信某些向外出走的行旅,终将成为返回内心的旅程。

泥炭之地

我正在寻找的那条小路就通向这条岩道,就在格利欧马巴峰的脚下。这些我都知道,但就是找不到那条路。

之前别人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需要找到根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那不是绵延的小径,只有一些石头标示出路线。但我走过的地面上,可能是路标的石头成千上万。各形各样的岩石从沼泽地现身,有加农炮、鲑鱼、列方廷教徒帽、主教冠、僧侣袍、蘑菇和鱼鳍。

我在路面上来来回回走之字形,想要找到那条石头标记的路线。徒劳无功。

我趴在地上,看是否能找到那条线。一无所获。

那条路线仿佛一道破解不了的谜题:怎么可能在满是石头的小径上找到石头?怎么能在符号遍布的荒野中找到符号?

我开始想,这条小路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我离开赫布里底海,上到赫布里底荒原,目的是要找出一条已经部分湮没的小路。我之所以知道这条路,并不是因为它出现在地图上,而是因为听说了一系列相互矛盾的传闻和回忆。

这条路起于路易斯岛西部,向东南方曲折蜿蜒直抵哈里斯岛,人们指路找路时,都是用皮克族那种连连看的方式,从一个牧羊人棚屋走到另一个棚屋。

但这不对,其实这条路是从名为小艾德半岛(Aird Bheag)的海岸线出发,翻过高高的垭口,然后一路下到西海岸一座荒废的小村庄米拉斯塔(Mealasta)。

这条路是以一块块竖立的石头标记出来。不对,是用堆叠在巨砾上的古梅索不达米亚式金字塔状叠石

不对,是三脚塔,也就是三块窄长的石头,一端在地面上,另一端相互斜靠而形成的叠石,这种叠石的构造源自赫布里底人,他们用这种方法安放新砌的泥炭砖,这样泥炭砖就能在风吹日晒之下迅速干燥。

据传这条路最初修筑于一八五○年代。不对,建造年份不可能早于一九二○年代。建造者是个小农,靠自学精通希腊语,而且一九五○年代还在日志中记下英国海军船队如何行经这段显无人居的海岸。

不对,他只会说盖尔语,但是某个乌伊格的妇女竟然有一张他的照片……

没错,这条路在存在于大地之前,已经先存在于民间口传,而我在踏足其上之前,应该先将之当作故事来追索,就像从一堆叠石走到另一堆叠石,我得从一个线索追踪到下一个线索。像一支民歌,一首口传的诗歌,一条伊恩的海上航线,每次叙述都带来一些微妙的变化。

因为所在之处地形的关系,这条路的性格难以捉摸。黑色的泥炭和灰白的片麻岩是西部诸岛两种主要的地表物质,而这两者都对造路不怀好意,且方式各不相同。泥炭吞噬道路,片麻岩排斥道路。

片麻岩非常坚固,经受得起数百万年的地质变迁,很难在上面留下足迹。而泥炭多水有如海绵,除非反复践踏,不然路径很快就会被吞没。

因此,是成千上万人的足迹将西部诸岛结合起来,但那不是陆地上绵延的路线,而是一块又一块能够彼此相望的叠石或立石所构筑的小径。◇(节录完)

——节录自《故道:以足为度的旅程》/大家出版社

责任编辑:李昀

点阅【故道──以足为度的旅程】系列文章。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让平住在我家,却又不信任他,显然一点道理都没有。我这人脾气很坏,孤僻独居,疑神疑鬼,而这也是我能活这么多年的原因。除了我之外,最后一个住在这屋檐下的是查洛,但那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 韦纳八岁了,有天他在储藏室后面的废物堆寻宝,找到一大卷看起来像是线轴的东西。这件宝贝包括一个裹着电线的圆筒,圆筒夹在两个木头圆盘之间,上面冒出三条磨出须边的电导线,其中一条的末端悬挂着一个小小的耳机。
  • 一双双腿忧愁地四处摆荡,来回擦撞荷妮;在这纷乱之中,唯有荷妮异常镇静。人们大都步行离家,他们的家当与老小,不是背在身上,就是放在推车里。 父亲与荷妮抵达广场。他们冲上神父家门前的台阶,父亲摇响门铃,大门几乎应声开启,神父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招呼两人进客厅,壁炉里的火光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化作墙板上的移动黑影。
  • 不过,由于他的一位恩师退休住到圣布里厄来,便找了个机会前来探访他。就这样他便决定前来看看这位不曾相识死去的亲人,而且甚至执意先看坟墓,如此一来才能感到轻松自在些,然后再去与那位挚友相聚
  • 母亲不提这些,反而不停地提起在布拉格发生的事,提到伊莲娜同母异父的弟弟(母亲和她刚过世不久的第二任丈夫生的),也提到其他人,有的伊莲娜还记得,有的她连名字都没听过。她几次试着要把她在法国生活的话题插进去,可母亲用话语砌成的壁垒毫无间隙,伊莲娜想说的话根本钻不进去。
  • 当时为什么会选择紫、黑、白这三种颜色?制作玻璃彩珠的新手只要挑选三种不同颜色的玻璃棒,用瓦斯喷灯加热的同时,好像在卷麦芽糖一样卷在不锈钢细棒上,做成圆形。总共有二十种不同颜色的玻璃棒,可以挑选各自喜欢的颜色。
  • 离开英国才一年左右,我几乎快认不出眼前这位回望着我、双颊消瘦的年轻女子。微咸的海风带走了双颊的柔软圆润,我也晒黑了——至少比普遍英国人的肤色还深。
  • 但是打从我们相识开始,我就本能地知道他的厨艺绝不限于料理的前置作业上。他教我的是耐性的好处,放慢脚步好好想想我做的每一件事。
  • 虽然把他叫醒算是为他好,但梦境也是回到过去的秘密通道,是和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无法见到的人交谈的时间,即使再怎么悲伤和痛苦,也不想受到任何人的干扰。国政之前因为曾经有过亲身体会,了解这件事,所以不敢贸然把源二郎从梦中叫醒。
  • 后来我发现,处理掉那些东西以前,再花点时间感受一下它们,心情能得到抚慰。每件物品都有它的历史,回味那些消逝的时光,总是乐趣无穷。年轻的时候我总是太忙,没能坐下来好好思索某件物品在我人生中的意义,没能想想它来自何方,或何时又如何来到我手上。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