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破柙记 (49)

作者:柳岸

老虎。(雅惠翻摄/大纪元)

font print 人气: 89
【字号】    
   标签: tags: , , ,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欤? ……”《论语.季氏》

“可怜!”李麟叹道:“摊着这号老子。”

“要是碰上我,我就把他宰了!”文陆咬牙切齿。

“说那些大话有什么用?”李麟说:“眼前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是太苦了!”文陆没法回答李麟的问题,只能摇头顿足地叹气。

“我们刚刚有个窝……”李麟掂量着情势:“还不能算是安定了,再添一个不同乡、不同里的女孩子,难免惹人怀疑。……要是结婚呢,你们年纪还小。虽然婚姻法规定十八岁以上可以结婚,可是你们要去登记的话政府还是会找理由不批准的。……”

“谁说要结婚了?”文陆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不能再让她在家再呆下去!否则,一旦她爸把她再卖了,她不死也得疯!那……那好好一个人,不就眼看着葬送了?”他竟流下泪来。

看着义弟如此伤心李麟不忍就此离去,他跟着又走回堂屋。

“先写封信安慰安慰她,让她再等一阵子。只要我们有办法的时候一定接她出来!”李麟安慰地说。

文陆没回答,但意思很明白,这样的信远水不解近渴,安慰减不轻痛苦,不如不写。

李麟没法排解文陆的苦恼,自己也烦躁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打开有线广播又关上;一会隔窗看着院子里王欣与灰虎嬉戏,在雪地上打滚。

“这孩子倒不怕冷!”李麟随便地说

可是一提起这个“冷”字仿佛自己也不太暖和。他走向炉子,把火捅旺,手围着烟桶抱怨说:“这么冷的天,这炉火离不得人。舅舅就是伺候不好这个火才冻得生了病……”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嘴。看看文陆,他的眼也似刚睡醒一般明亮起来。

“舅舅……”李麟咀嚼着这两个字。

“舅舅……”文陆也反复着这两个字。

“舅舅没人照顾,我正打算替她请个‘家庭工’呢!”李麟说。

“把月蕙接来岂不正好?”文陆仿佛发现新大陆。

“把她接来照顾舅舅,女孩子总比我们细心些。我们三天两头点一卯,想照顾也照顾不到好处。再说针线上、衣服鞋帽上,不但舅舅有人照顾,连我们也能跟着沾光。”李麟热烈地说。

“老人上了年纪,总有爬不动的时候。总不能到老来连口热饭也吃不上,有月蕙照顾两得其便。她年轻勤快,舅舅慈祥和善,一定能合得来。我这就写信去!”文陆已经忙不迭了。

“别忙,别忙!”李麟制止:“这只是咱们的打算,舅舅同不同意呢?老人脾气固执,万一顶了牛就不好挽回了。再说,也不是说来就能来,一大堆事要准备,我们这里住着两光棍,总不能在这里挤。舅舅那里倒有房子,虽说是一老一少,可毕竟又是一男一女,人言可畏。这些问题还得好好计划呢!”

“这好办……”文陆一边说一边想:“让她住于大姐家,正好作伴。”

“是个主意!”李麟深深地点着头说:“既克服了困难,又落得个皆大欢喜。就这样定了!”

“好哥,好哥!”文陆感动地恨不得磕头:“你可真是我的亲哥。不但救了月蕙,也等于救了我。我要把你像灶王爷一样供起来,不管我吃什么你都先尝第一口。不…不…不能像灶王爷!成天烟薰火燎地,你该像那画上的菩萨,观世音,救苦救难……”他高兴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算了!……别拿话来甜和人了!”李麟取笑着:“只要将来不嫌我这做哥的碍手碍脚就算烧高香了!”

“哪能,哪能……”文陆顾不得害臊急口辩白:“长兄为父嘛,我怎能忘恩负义呢?”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记住两件事:一,中午给舅舅送饭,到饭馆里叫点清淡可口的,亲自送去。第二,月蕙的事你不要开口,等我去说。要是你沉不住气,办砸了,可别怪我帮不上忙了!”

“当然,当然……我听您的!”文陆恭谨又温顺。

李麟走了。文陆想了想还是要给月蕙写信。先是热情地告诉她与麟哥商量的结果,再劝她耐心等待,最后结语是光明在前。估计到可能的措词不当或错字,硬把与灰虎打得火热的王欣拖进屋来,颇为认真的作了一番修改。五年级的小王欣已经学写作文了,也居然挑得出几个错字。文陆答应中午请他到饭馆吃“爆肚”。

在村子里的小饭馆吃完饭,为祁老人叫了一盘蒜黄炒肉丝,一盘绿豆芽,一个苜蓿汤,把它们装进暖筐里提上。文陆打发王欣回家,自己牵着狗向“重新做人庐”走来。

老人倚在床上满脸堆笑地迎著文陆:“我这辈子没儿没女,自觉着是无依无靠了。想不到得到你们哥儿俩,使我老来得‘济(土话,福气的意思)’”

“何必这么说呢!您老不是已经把我们当儿女了吗?”文陆很会安慰人。

“年青的时候不知愁滋味,到老来就支应不了了!”祁冠三慨叹着:“养儿为防老,有儿子也不过如此。有你们俩,我死了也就不委屈了!”

“别想这么多,舅舅!您这是小感冒一场,过两天就好了。您先吃饭吧!在哪里吃?是到桌子上,还是在床上?”

祁冠三想起床,可是刚蹬上棉裤就冷得“嘘嘘”连声。文陆赶紧又扶他退回被窝:“算了,算了!您别勉强,就在床上吃吧!”说着拉过一把椅子把把饭菜摆上:“趁热,您慢慢吃!”

文陆觉得这屋子仍然很冷,打开炉子一看,又灭了!这次不是封火不善而是忘了加煤……

“我说这么冷呢!”文陆又张罗着生火。

“一到冬天我就犯愁,侍弄不好这炉子,连口热水也喝不上!”祁冠三抱怨着。

有心的文陆一想,这不正是说话的好机会?于是不顾啰唆信口道来:“这家里没个勤快人照顾就是不行!添煤加炭哪,热茶热水呀,柴米油盐啦……再往大里说,一年四季的洗衣服、拆被子,收拾屋子、打扫院子,不都得有人操心?”他口似推倒了的核桃车“哗啦、哗啦”不停。

祁冠三却怎么也想不到文陆的心思上,只一个劲的自我满足:“有你和麟子我就十分知足了,再想那么多你们为难,我也为难。过日子就像小孩子玩气球,想得是越大越好。可是气太足了就撑破了,还是凑合着过好,知足长乐嘛!”

文陆觉得文不对题,便细心的“启发”:“我和麟子哥都是男孩子,有心孝顺却想不到细处。拿今冬来说,您的棉大衣都洗白了,棉花都团成了疙瘩,我们谁也想不到给您换件新的。说不定您这次病就是冻的!要是个细心人早想着给您换件羽绒的,鸟枪换炮,您也就冻不着了!”

“这也怪我,没想到冬天来的这么快,早知道到曲秃子的时装店里随便挑一件也不值什么。”老人还以为文陆是在自我检讨,觉得很不过意,便安慰地说。

“我是说我们男人都是粗心大意。要是个女的就疏忽不了!”文陆觉得这是迈出重要一步的时候。

“哪里去讨女人去?”老人笑了。

事情说到这一步,只要再说一句“我给您介绍个家庭工”,这层窗户纸就算捅破了。可是,文陆临到嘴边又犹豫起来。麟子哥说过老人脾气倔,万一拒绝了就难以挽回了。因此话到嘴边的最后一句反而不敢说出来,不得不模模糊糊的封口:“我小人家见识,只是说您身边该有个人来照顾。……”

谁知,这一来老人更误会,还以为是在劝他找个“老伴”。他接连摇头地说:“我老了!谁肯来伺候一个行将入土的人?害人害己,断然使不得!”

文陆这才发觉:自己平日自恃嘴刁舌乖,能天花乱坠。殊不知到了这尴尬难以直言的场合,竟是如此之笨,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

“我说的……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想想越说越不得明白,索性不说了,留待麟子来转圜或许好些。于是他打开炉子,一铲一铲的加煤。@#

责任编辑:魏春雨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李麟捏了一把汗。想不到二道坝的骚乱引起这样后果,一个新的“六四”俨然成形。军靴所到之处倒下去的会是谁?于喜莲,王欣,不安份的文陆,老“反革命”的舅舅?
  • 看了这幕大官训小官,李麟十分开心。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位“乘客”变得可爱起来,便主动扶他下车。
  • 尽管祈冠三料定会有大规模的“秋后算账”,但却没想到是如此之快。
  • 原来这执法者竟是教唆者,为什么?
  • “是这样……”李麟谦恭有加:“我们哥儿俩欠这院的于大姐一点‘活(手工缝纫)钱’。趁她在家,我们来还她,不知方便不方便?”
  • 站在蓬门桥上再也不走的王欣跺脚大喊:“妈妈,妈妈!我要为你报仇!”
  • “清楚了!”张万庆有把握地说:“把你私访二道坝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是你的司机,小赵!”
  • “怕杀人灭口?”罗国夫皱起眉头。
  • 风流情书竟是一汪泪水!
  • 洗手间里,我在洗脸池前磨磨蹭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镜子里,一个戴黑墨镜的在向我微笑!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明,这儿没监控。”这熟悉的声音让我心惊肉跳!他摘下了墨镜——My God!是他!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