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帅去世 “小学生事件”折射时代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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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7年12月14日讯】(大纪元记者夏墨竹报导)文化大革命期间“小学生事件”的主角黄帅于12月10日病逝的消息引起人们的关注。在40多年前,做为被《人民日报》肯定的“反潮流革命小闯将”,黄帅的名字曾家喻户晓。

“黄帅事件”

1973年,12岁的黄帅在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第一小学上五年级。9月7日,黄帅应语文老师的要求,写了一篇日记。她在日记里给老师提了意见,本想得到表扬,不想却被老师粗暴批评,由此师生产生了矛盾。

黄帅的语文老师齐鸿儒,也是班主班,当时是20多岁的小伙子,刚从北京第三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中关村一小工作没几年。在他看来,当年的黄帅是个开朗的学生,在学生中并不特别惹眼。

“她后来给报社写信,可能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其实我并不是在‘报复’她。”齐鸿儒说,自己当时年轻气盛,“批评方式简单粗暴了一些”。

“如果用今天的眼光来看,那件事只是发生在师生中的一个小风波。”他说。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风波”很快就演变成打砸毁的政治运动。

黄帅的父母介入了女儿同老师的争执。黄帅父亲还找了学校和海淀区教育局,希望给女儿调班,但未能成功。

接着由黄帅签名的信被发给包括《北京日报》 在内的首都多家报纸,信中称“老师上课的主要任务就是鼓动同学训斥我,我去上课就事先准备挨整。”

在教育界树立一个“横扫资产阶级复辟势力”、“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典型,正是当时中共所需要的。于是,黄帅这封六百字左右的信就成为了一个突破口。

时任中共北京市委书记、中国共青团北京市委书记、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的谢静宜给黄帅的批复是:“(这)不是你和你老师之间的关系问题,这是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大事”。

《北京日报》按中共指示,于1973年12月12日发表了黄帅来信以及日记节选,并加了编者按语,将该问题上升到“肃清教育战线修正主义流毒”的路线斗争的高度,赞黄帅是“反潮流英雄”。

12月28日,《人民日报》又在头版头条位置全文转载,并另加编者按语。报导称像黄帅一样的青少年有成千上万,并呼吁他们加入这场教育斗争。

《北京日报》评论则进一步提醒所有的“反潮流小将”不要把斗争局限太窄,指出虽然“黄帅事件”是始于批评老师的态度,但“教育界修正主义路线的毒害”远远超出这些。

在党媒的造势下,几天之内,12岁的小黄帅就成了中国家喻户晓的“敢于反潮流的革命小闯将”。据黄帅后来讲,信寄出后,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原本有错,而且那位语文老师平时对我们挺不错的”。

然而事态的发展已由不得这位小学生和她的班主任了。

半个月后的1974年1月18日,中共发动批林批孔运动。全国各中小学迅速掀起了“打倒师道尊严”“横扫资产阶级复辟势力”“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运动。有的地方还树立了本地“黄帅式反潮流英雄”。

小黄帅吓病了

这一下,刚刚复课的学校又炸开了锅。因为“黄帅事件”,本来被整得极为混乱的教育系统犹如火上浇油,短短几个月内,北京学校的玻璃几乎被砸个精光,教室的桌椅板凳也被砸坏不少。“革命小将”们竟然往教师椅子上抹粪。正常的教学秩序被破坏,老师再次成为被打击对象。小学生们连夜写大字报,糊满整堵墙。所有的老师们都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怎样管理,都有被上纲为“复辟师道尊严”的风险。

当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大字报铺天盖地卷土重来时,齐鸿儒精神压力非常大,学生们骂他 “气葫芦”或者“气糊涂”。刚开始他很接受不了,“我觉得我是为学生好,怎么就变成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了呢?”他见人就说。

“一开始怎么也想不通,但后来还是认错了,因为如果再顶下去,可能就得离开教师队伍了。”他说。

所幸,在“认错”后,齐鸿儒没有受到太大冲击。他虽然想不通自己的行为会被上纲上线到那种程度,但他心里明白,这也不能怪一个12岁的孩子。类似的事情已经在几个月前出现过一次,那个叫张铁生的“白卷英雄”已经红得发紫,可是被捧红的小黄帅却被吓病了。齐鸿儒因此还到她家里去看了她。

几乎一夜之间,小学生黄帅成了大人物。这名“革命小闯将”在中共的力捧下成了一个政治符号,树立的典型。她做过报告,上过新闻简报,甚至参加国宴,成了举国皆知的政治红人。

许多人命运改变

然而许多人的命运,因“黄帅事件”发生了改变。

由于整个社会秩序和传统文化被当局强力扭曲颠覆,教师们大多不再敢约束学生,否则轻则被打倒,重则丧命。学校也不再将教学当作核心工作。多少中小学生在“反潮流运动”中荒废了学业。

当黄帅的来信被媒体抛出后,也遭到一些人的质疑。北京内燃机厂的一位老工人给黄帅写信,要她“好好想想把你捧红的人都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拿小学生做文章?为什么借题发挥?”

中共为此抓狂,却不敢将此信发表搞批判。他们后来制造了“王亚卓事件”来泄愤。

1974年1月14日,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三位知青王文尧、恩亚立和邢卓,当晚以“王亚卓”为笔名,致信黄帅,质疑“老师不能把学生当敌人,那么学生就能把老师当敌人吗?”

不久,他们收到黄帅的亲笔回信。黄帅说“我年纪小,不成熟,很多问题不明白,想给你们继续讨论。”他们觉得她态度不错,还想继续写信给她。

然而2月21日他们就在《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登的《黄帅致王亚卓的一封公开信》上,赫然读到“在革命滚滚向前的洪流中,资产阶级老爷们发出悲哀的嚎叫,挽救不了自己灭亡的命运……你的话同资产阶级复辟势力的语言多么相似……”。

这篇署名“黄帅”的公开信,因为语言太艰涩,黄帅本人几乎都读不下来。

中共随后成立了专门处理“王亚卓”的工作组赶赴内蒙,要求三人对自己的“反动观点”做深刻检查。三位知青始终不肯低头认错,工作组将他们关起来,殴打他们,让他们挨饿。王文尧被隔离批判,后被劳改。与恩亚立相恋数年的女友因压力与其分手。

邢卓是以“王亚卓”名义写信的执笔人。他的妹妹和黄帅同岁,妹妹听说哥哥一夕之间成了反革命,精神受了极大刺激,突然发病昏迷不醒,住院不到20天就死了。母亲原本有病,受了这个打击,不久也撒手人寰。

父母被批斗 黄帅成政治牺牲品

1976年,毛泽东死后江青一伙倒台,红极一时的黄帅又迅速跌进了命运的谷底,成了反动势力的“小爪牙”。一时之间,批判她的大字报糊满了墙。报纸上也开始用粗黑大字批判“一个小学生”。黄帅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经常遭欺负。

黄帅的父亲被隔离审查,不让回家,在单位扫厕所“劳动改造”,后被逮捕,抓入监狱,同时被开除公职。母亲被逼写了十万字检查。15岁的黄帅经常看到母亲因精神不支和严重贫血而昏倒。

1978年5月21日,《人民日报》刊登《揭穿一个政治骗局 ——〈一个小学生的来信和日记摘抄〉真相》,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报导。

报导称,当年那篇《一个小学生的来信和日记摘抄》,完全是一个编造出来的政治骗局:“所谓小学生的‘来信’,完全是在小学生家长的指令下制造出来的。也可以说,‘小学生的来信’,实际是‘小学生家长的来信’。”

历史学家谌旭彬在《黄帅去世了,她曾是中国最知名的小学生》一文中写道:“其实,破坏正常教学秩序并不是黄帅父母的本意——她的父亲,是中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的学者,她的母亲,是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的学者。很难想像这样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会鼓励孩子‘不读书打老师闹革命’。

事实上,那封以黄帅名义(就措词的准确性和成熟度而言,有理由相信黄父参与其中)写给《北京日报》的信,谈的始终是师生冲突个案,丝毫没有触及‘教育战线上的修正主义流毒’。”

当然,《人民日报》不敢承认,这场政治骗局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当权者中共。黄帅和其父母都是被中共利用的工具,成为了这场政治运动的替罪羊和牺牲品。

1979年,黄帅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工业大学。但消息一经报导后,其入学资格受到质疑,成了当时一个颇具争议的话题。最后,在胡耀邦的批示下,黄帅才得以跨进北京工业大学的校门。

念大学时,有一次母亲发现黄帅仍在写日记,她惊恐得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求女儿, “过去你一个小学生的日记都掀起了大风波,如今你一个大学生再写日记,我们会家破人亡的。”黄帅只得依从母亲,烧掉了日记本。

80年代,因父亲仍受事件牵连,黄帅又上书胡耀邦。随后,黄父的“结论”被撤销。

“痛”和“怕”

1986年,黄帅赴日本留学,1993年毕业于东京大学。1998年底,黄帅回国就职于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

黄帅说,整个青少年时期,对她来说,最大的感受就是痛,“自己痛,时代痛,别人也痛” 。

黄帅在2006年出版的自己唯一的一本著作《黄帅心语》中,谈到了埋藏在“她心中的这多‘怕’”,而这怕,在母亲那里是加倍的。“我不仅仅是怕记者,更怕的是我自己,怕自己对文字的安全性把握不好。”

56岁的黄帅已逝。那个时代也逝去了。但这深入骨髓的“痛”和“怕”,对中国人来说,并未随之消弭,它仍在延伸,撕裂着伤口,并日益深化。人们渐渐认识到,中共的罪恶不被清算,中国人的“痛“和“怕”就不会根绝。#

责任编辑:孙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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