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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18)

作者:张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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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7年08月21日讯】

二十八

车已经开进成都,我和阿塔依然没有争论出个结果来。

嘎登的短讯意味着什么?他被拘留了?或是躲起来了?要是出了事,会是什么事?阿塔招谁惹谁了,怎么连住处也不能回了?

阿塔商店的电话没人接,好容易打通了表妹的手机,表妹说商店已经关门好几天了,话音里透着恐慌。阿塔叽哩呱啦问了一大堆话,对方什么也没答,只说:详情见面再谈。就挂了。

我惴惴不安,车到岔路口前,我没同阿塔商量,直接拐上去我家的路。

阿塔若有所思,忽然要求:“还是先去我的住处吧。”

我惊诧地问:“嘎登不是说不要去吗?”

“我想拿随身换洗的衣服,还有化妆品、洗漱用具。”

“算啦,这些东西可以买,在没弄清原因之前,你不能冒险!”

阿塔的倔脾气上来了:“我就是要去!你要不去,我叫计程车好了。”

拧不过了,我只好掉过车头开向武侯祠。武侯祠是藏人聚集区,阿塔的商店、住处都在那里。车一开到武侯祠大街,我马上意识到嘎登为何反对阿塔回去,路口、街上,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车、防暴车沿街一字排开。虽然是中午最热闹的时段,藏人开的餐馆和商店几乎都关门闭户。街上没有一个藏人。

我刚把车拐进街口,路边闪出一名士兵,举手示意,要我停车。他用指头敲击阿塔一侧的车窗,我替阿塔按动电钮,随着车窗徐徐降下,挎在士兵胸前的微型冲锋枪伸进窗来,枪口几乎抵到阿塔的脸上。士兵气势汹汹地看了阿塔一眼,仿佛列队操练喊口令似的一声喝:“下车!”

我暗叫一声“坏了!”赶紧下车,阿塔已经站到地上。

忽然间我知道士兵为何拦车检查:阿塔穿着一身鲜艳的传统服装。士兵对我不闻不问,说明他的任务就是不要放过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藏人。

阿塔的衣衫略显单薄,我忙着从车里取出羽绒服披到她身上。虽然阿塔镇静地冲我笑了笑,不过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索索颤动。

“把身份证拿出来!”

又是一声喝。那张年轻的脸依然气势汹汹。

街沿上有一张木头桌子,上面摆放着笔和纸,两名警察坐在桌后,一张黑脸,一张白脸,刚才还在嘻嘻哈哈闲扯,现已正襟危坐,表情与士兵一致。士兵把阿塔的身份证交给警察,我随阿塔跟了过去。警察先端详阿塔,再看身份证上的照片,接着埋头登记身份证内容。自始至终,没一个人说话。我的心就像拉紧的弦,几乎要拉断了,直到他们把身份证还给阿塔,才放松了些。

临上车时我问士兵:“假如身份证忘了带怎么办?”

士兵仍是一声喝:“立刻扣留!”

车开动了。我正要关闭刚才打开的车窗,两名警察的对话刚好飘进来。

黑脸:“啧啧,想不到蛮女中竟有这等漂亮的粉子(女孩)。”

白脸:“你小子还盯住不放呀,这辈子就一个流口水的命。”

我侧头看阿塔一眼,她扮了个怪相。

道路清冷,如同行驶在鬼城里。接近阿塔住处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又冒出一个士兵,车又被拦住了,要阿塔出示身份证。不过这次没有命令阿塔下车,只是例行公事地扫了一眼。总算到了阿塔住处,我如释重负地解开安全带,握住阿塔的手,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话,猛然响起敲车窗的声音,咚、咚、咚!一个士兵,大约是巡逻哨员,正对着我们又比又划。

我和阿塔不约而同地喊:“身份证!”同时把头仰在椅背上,一通怪笑。

检查完阿塔的身份证,巡逻哨员刚转过背去,我就骂开了:“现实比他妈的小说还荒诞!”

阿塔幽默地说:“张哥,我把身份证挂脖子上得了,不不,直接用胶水黏在额头上,这样更明显,金珠玛米(解放军)老远就能看见,省得跑来跑去的辛苦。”

我被逗得直乐,但阿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一走进阿塔一室一厅的住房,我连声催促她赶紧收拾,她却一屁股坐到电脑跟前,开始上网。我知道阿塔在中国最大网站“新浪”上开了个博客(即部落格),取名为“我爱西藏”,时不时写点文章,跟网友们聊天。

突然听她尖声大叫:“我的博客怎么找不到了!”

“被封杀了吧?你议论什么了?”

阿塔转过头说:“有个汉人说藏人太落后,畏惧现代化,不愿与外界交流,生活一成不变。我说难道非得把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藏袍扔掉,把藏文化扔掉,说汉人说的话、穿汉人穿的衣服,才算是先进?他不停地狡辩,我气不过,就骂了他。”

“骂什么来着?”

“加巴索(吃屎去吧)。”

我强忍着没笑出声,劝她:

“封就封吧,换个名字,再开一个。”

我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来帮你收拾。”

阿塔一动不动,仰着脸,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我指着窗外说:“天都快黑了,别再磨蹭啦。”

阿塔回过头,目光冷漠地看着我,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我不走了,”她突然说:“你走吧。”

我后悔莫及,要是坚持把车开回我家,会省去多少麻烦!

“行呵,我可以走。”我含笑说:“不过,你得跟我一起走。”

“为什么要跟你走?”

阿塔尖刻地说:“我们已经是敌我关系了。”

真没料到,阿塔会把矛头转向我!本来我不想去争辩,女人在使性子时通常没道理可讲,就让着点吧,却又做不到。

“你也太夸张了,”我用调侃的口气说:“刚才进门时,你还挽着我胳膊叫张哥呢。”

“我还不是敌人?你没见那个当兵的,恨不得一枪崩了我!”阿塔两眼直冒火。“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就查了我三次身份证。”

“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抗议说。

“当然有啦。”阿塔的声音高亢。“你就坐在我身边,他们对你却不闻不问。他们又不是你的熟人、朋友、亲戚,却如此的信任你,说明了什么?你跟他们是自己人嘛!”

“我再说一遍,”我气得脸色发青,“这跟我没有关系!”

“就是有!就是有!”阿塔接二连三地喊。

“胡搅蛮缠,强加于人!”我大吼道。吓得阿塔一下子哑巴了。“什么敌我关系,什么自己人,你的看法,跟那些当兵的所作所为,跟吐丹次仁骂我汉狗,有什么区别?”

阿塔咬了咬嘴唇说:“你走,你走。”不过音量降低了不少。

我心生一计:“既然如此,那我走。”

我摆出一付当机立断的样子,“要是半夜三更金珠玛米端着枪破门而入,你自己应付吧!”

我转身走出客厅,穿过过道,打开房门,又用力关上。我并没有离开,而是悄没声地躲在过道里,等待着阿塔的反应。

也就几秒钟,只听阿塔一迭声喊着:“你还真走了,真走了!”

她呜呜地哭着冲出客厅,我迎着她,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搂入怀里……

拎着行李箱出门时已是夜色沉沉。车门一开,阿塔便一溜烟躺到后座上,把头埋下,身子蜷缩成一团。

我问:“你这是干嘛?”

她狡黠地笑着说:“这样好,不会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当我的车通过军警岗哨时,再也没有被拦住检查。

二十九

上午出门去公司时,阿塔还没起床。她似乎着凉了,有点咳嗽,鼻子有一半塞堵着,万幸没发烧。我叮嘱她多睡一会,又派保姆去药房买些感冒药。办公室里已经有堆积如山的生意信件要处理。刚打开电脑,文秘进来说:“香香天天打电话问你啥时回来,她要你一到就告诉她。”

我看看表,快中午了,就把电话打到茶楼,香香正忙着,举起话筒还在吆三喝四地吩咐服务员。

“你还活着呀!”一听见我的声音,香香便尖里尖气地喊:

“我以为你为了爱,把命丢在西藏高原上了。”

为了不受干扰,离开成都后我关掉了手机,当然牌友们不难猜测到我的行踪,看来香香有急事找我,要不然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

“还记得你放在锦江会所里的那件古董吗?”

香香压低嗓音,好像怕人听见似的:“副省长去会所吃饭,看中了它。”

“哪一位副省长?”

“专管国安、公安方面的,权力大得很!会所的黄老板打算买下来送给他。”

黄老板是香香的朋友,两年前会所开张时,他希望我能拿一个好看点的古董花瓶摆在会所里,增加些文化氛围。我送了一个清朝同治年间的窑变釉贯耳瓶去。出入会所的大都是政府官员或公司老总,说不定能卖出个好价。

“都说黄老板神通广大,”我语气平淡地说:“原来他的后台很硬哦。”

“你才知道呵,”香香不无得意地说:“黄老板问你要多少钱?”

“既然是送副省长……”

“不许漫天要价!”

“十万元。”

“能不能少点?”

“九万八。”

“你看你有多小气,又不缺那点钱。”

我不太高兴了:“黄老板和你是什么关系,犯得着这么卖力地替他压价?”

“天地良心,我也是为你好!”香香显然有些狼狈。

“我不过想把你跟黄老板的关系搞近乎点,对你只有好处。”

这话说的没错,活在中国,金钱固然能通神,有时关系比金钱更重要。强有力的关系就像保护伞,遇到麻烦时能帮你化险为夷。

我退让了:“行,那就九万,不能再少了,你知道眼下市场行情,这样的贯耳瓶能卖十五万!”

“你哪像个做大生意的人。”香香的口气里多少带着点蔑视,她下了决心要包办代替。

“你不是买成六万元吗?那就七万让给他,我会说你一分钱没赚,黄老板还能不记情?”

我仍在犹豫,香香已经放下电话。几分钟后她又打过来,兴高采烈说:“妥啦,黄老板连声感谢,一定要请我们今晚去会所吃饭。”生米已煮成熟饭,我只好顺水推舟,接受了邀请。

“我可是要带上阿塔。”我郑重地提醒她。

香香语调平静地说:“这我早料到了,也给黄老板说了,人家很欢迎。”

(待续)@#

──节录自《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自由文化出版社

责任编辑:马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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