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之叹 消失的胡同和四合院(上)

作者:高天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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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8年11月18日讯】城市也有生命。北京的脉搏,在哪里呢?三千年古都,风华盖世。宫殿宏伟、园林秀丽、名胜古迹遍地。四合院的青砖灰瓦,掩映在树海中,衬托皇宫的金碧辉煌。三千多条胡同,串起了文化、艺术、民俗的博物馆;无数生动的传奇故事,就写在深深的庭院里。

然而,古老的北京、文化的北京正在消失,速度惊人。几十年来,推土机一路扫荡,不断地碾压都市的命脉:拆除了内城、外城,再铲倒成片的院落。权势压制法律,金钱吞噬文物。灭掉真古董,盖起假古董,荒诞往复不停。

“一座美丽的古城正在我身后被摧残,被碾碎,一扇门接着一扇门,一条胡同接着一条胡同。”“一件世界规划史上的珍品正在被粉碎,一部独一无二的史书正在被一页页地撕掉。”(华新民,《为了不能失去的故乡》)

北京的“血管”和“灵魂

一条条起源于元代的胡同,一座座典雅、清幽的四合院,融汇了老北京的风情。门墩儿、匾额、影壁、回廊、砖雕、清水脊、垂花门、大鱼缸、石榴树、丁香花、悠荡的藤萝、夏日天棚……鸽子飞向天际,哨音悠扬回旋。生活是宁静、安详的,也是热气腾腾的。

“云开闾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京城四合院,即是元人诗中的“百万家”。

四合院是一种合院式中国传统建筑,至少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在各地有多种类型,其中以北京四合院为典型。其建筑和格局体现了传统的哲学、美学及道德伦理观念。

“北屋为尊,两厢次之,倒座为宾,杂屋为附。”四合院通常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故名“四合”院。若呈“口”字形的称为一进院落;“日”字形的为二进院落;“目”字形的为三进院落。

四合院上接雨雪霜露,下接地气,与自然息息相通。在宽敞的庭院中,主人种植花草树木,令小院绿荫满满、芬芳怡然。

据统计,在20世纪50年代,四合院占北京城居住面积的90%以上,这些院落与胡同构成了多彩的社区,形成了北京的风貌、尤其体现了平民风情。因此,有人把胡同比作都市的“血管”,而四合院就是“灵魂”。

四合院的房檐。(Shutterstock)

历史重演 拆除第二道城墙

1924年,瑞典汉学家喜龙仁在赞美北京的城墙和城门时,曾经忧虑地提问:“北京如此壮丽如画之美,还能延续多少年?”

老北京被持续地破坏着、被毁灭着,而对中华民族的文化硕果和文明成就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的,竟然是中国人自己。下达“拆”字令的,是中共各级政府。

“文革”时期,北京的四合院不幸蒙难。许多人家院中的砖雕、木雕、石刻、彩绘等传统装饰构件被洗劫一空。后来,“备战备荒”、修防空洞的闹剧又破坏了很多四合院的格局和排水系统。

十年浩劫过去,噩梦并未结束。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北京对旧城区进行大规模改造,拆除旧房屋四百三十多万平方米,其中包括大量的四合院。许多被拆除的四合院状况良好,其构造之精美、质量之坚固,令拆迁工人都啧啧称奇。当时《北京晚报》发出惊呼:北京的胡同正以每年600条的速度消失。

当大大的“拆”字出现在旧城各处的墙壁时,一批专家学者、文物保护志愿者行动起来,要拯救胡同和四合院、拯救北京。“保派”的代表人物有郑孝燮、梁从诫、吴良镛、王军、华新民、罗哲文等。虽然他们有理有据,而且在人数上超过了“拆派”,却总是受到地方政府、拆迁办、开发商的推诿、敷衍,屡战屡败。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建筑被夷为平地。

2012年04月07日,北京,三道栅栏胡同正在拆迁中。小巷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拆迁标语。(大纪元资料室)

古城保护工作者王军曾撰文说:“北京明清古城方圆62平方公里,仅占规划市区1040平方公里的5·9%,只是这么大一点比重,它怎么就成了所谓发展的绊脚石?北京绝不是一个普遍的城市,它有1000多处文物保护单位,还有6000处没有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文物,谁也不能抹杀这6000处文物的价值!”

1999年6月,贝聿铭、张开济、华揽洪等多位国内外著名学者联名提议:在急速发展中要审慎保护北京历史文化名城。意见书指出,北京旧城是世界城市史上历史最长、规模最大的杰作,是中国历代都城建设的结晶。它的最杰出之处就在于它是一个完整的有计划的整体,因此,对北京旧城的保护也要着眼于整体,而不是“加速改造”。

1999年9月,贝聿铭访问北京时,明确提出:“对北京古城来说,最理想的办法是,里面不动,只进行改良,高楼建在古城的外面,巴黎就是这样做的。四合院应该保留,要一片一片地保留。不要这儿找一个王府,那儿找一个王府,孤零零地保,这个是不行的。”他说,“四合院不但是北京的代表建筑,还是中国的代表建筑。”

中国建筑学家、城乡规划学家吴良镛指出:“为了最大限度取得土地效益,老城开发项目几乎破坏了地面以上绝大部分的文物建筑、古树名木,抹去了无数的文化史迹、如此无视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文化价值,仅仅将其当作‘地皮’来处理,无异于将传世字画当作‘纸浆’,将商周铜器当作‘废铜’来使用。”

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痛心地说:“北京现在是在拆第二座城墙,胡同、四合院就是北京的第二座城墙!”

2005年11月7日,时任首都规划委员会原主任、北京城市规划学会理事长赵知敬向记者介绍,1949年,北京的胡同有3050条,1990年有2250条,到2003年,这个数字降为约1600条,而据新华网披露的数据,2004年,北京现存直接称为胡同的只有1300多条。

今天,还有多少胡同幸存呢?

2012年04月07日,北京,三道栅栏胡同正在拆迁中。8号院院址。施工机械正在彻底推倒残存的建筑。胡同生活从此在这里消失。(大纪元资料室)

南池子事件

南池子是北京东城区中部的一条大街,属皇城之内。这里原有大片传统的四合院,许多私房是现房主的祖上在清末或民初购买,几代人居于此地,其乐融融。

2002年5月14日,两张无落款单位的《北京市东城区南池子历史文化保护区(试点)修缮房屋和改建实施细则》张贴在南池子大街的墙上。该细则称,南池子的231个四合院将被拆除,九百多户居民被限令在一个月内迁出。

此“修缮”计划受到居民们的集体强烈抵制,因为拆迁范围被随意扩大,条件完好的院子基本要全部被拆,而没有价值的建筑却将保留,而且住房补偿很不合理。但是,抵制的房主们受到拆迁办及不明人士的粗暴对待、威胁,甚至是殴打。野蛮强拆很快开始,有的房主吓得心脏病发作,被送进医院抢救。

很多居民对记者表示:皇城是我的家,我的家我自己可以修缮保护。84号院是晚清军事家荣禄的宅院,房主康振杰哭着说:“将来四合院的图片可能和恐龙的图片挂在一起,老师对孩子们说,‘这是四合院,它曾存在于中国的北京’。”

在民众和专家的质疑声中,南池子改建工程先是放缓,后继续实施,于2003年10月基本完工。新铺的柏油路发着光,路旁座落着一溜由钢筋水泥建造的仿古豪华四合院。昔日的自然风情不见影踪。

七百多户原地居民被安置于靠近北四环的芍药居,回迁的人家被迫入住几十幢“四合小楼”,居住面积狭小。一位老北京人说,南池子死了。

2004年4月14日,北京南池子普渡寺东巷的老胡同,一个老人从墙上圈有拆字的四合院外走过。(大纪元资料室)

2003年2月,当大规模的拆除在南池子大街开始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向北京当局表达了忧虑,呼吁能停止拆除工作。(当然,呼吁无效。)外媒报导,此举被冠名为“历史和文化保护古屋重建工程”的一部分,而实际上是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

南池子四合院被强拆,反映出政府轻视文化、官商结合牟利、房主被逼迁等多方面问题。《新苏黎世报》发表文章指出,中共政权粗暴对待北京历史文化遗产已经由来已久。尤其令人感到遗憾的是,随着北京老建筑被拆迁,当地普通居民也失去了传统的生活方式。

对此,中国战略与管理研究会文化发展委员会的刘序盾表示,胡同并不代表“破落”,穷人也有权住在中心区。

他分析说:“在北京胡同的拆迁中,开发商如无政府背景,很难拿到拆迁所需的文件。比如在改建南池子的过程中,区政府出具了一次民意调查,说是有六百多户同意拆迁,而我们所做的调查显示,南池子总共九百多户人家中,有六百多户不签字,签字的三百多户,多数是强制签字的,私房主无从表达自己的意愿。他们很多人被迁移到大兴、顺义、沙河,远离工作单位,须付物业和大量的交通费,我认为穷人也有权住在中心区,而胡同绝对不代表破落的贫民文化,因为文化本身并不破落。”

刘志雄教授是中国文物研究所文物资料信息中心副主任,他指出,经过十几年的房地产开发,老北京城里的破烂程度和底层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少改变。刘志雄因此认为,这不仅是文物保护、房地产开发的问题,而是一个文明的问题,所涉及的核心是个人利益与民族利益的争夺、眼前利益与历史利益的争夺。(未完待续)

参考资料:

巫昂,《胡同保卫战》,《三联生活周刊》,2002年11月15日。

南香红,《北京旧城特辑(一):南池子之劫》,南方周末,2003年10月23日。

华新民,《为了不能失去的故乡》,法律出版社,2009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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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华传统文化之叹”系列文章:

中华传统文化之叹——消逝的城墙(上)

中华传统文化之叹——消逝的城墙(下)

中华传统文化之叹 消失的胡同和四合院(下)

责任编辑: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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