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小说:黑与红(42)

作者:李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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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美国新生活

这是我第三次来美国了,办的是定居,算是美国的永久居民,但仍持中国护照,不是“何包蛋”讽刺我的:成了老美了。

第一次来美是歌剧交流演出,六位歌唱演员,我算是领队,共演出三场。鲜花、赞扬、宴会……对美国还说不上了解。

第二次是探亲,住了四个月,打一枪换一个地,亲戚、同学、朋友,各处住几天,观光旅游,有如蜻蜓点水,只是对美国的博物馆、迪斯尼乐园、好莱坞影城、拉斯维加斯赌场等,有所体会。

这次可不同了,和左铭、童泊、包丛、友彰、乔奋等同学见面后,就要自己去奔生活,立足于美国的社会中了。

其实,很多同学都来过美国,见闻也不少,但我想他们都是子女在美,学有所成,来美探亲,住上一年半载,舒适的住宅,鲜花草地,周末,和子女驱车外出游玩,或逛超市购物,享尽与子女,孙辈的天伦之乐。

我估计,无论是马达璋、张继庆、赵立生、吴敬瑜,还是胡晓吉等来美探亲,大致都离不开这个模式。而我却完全是另外一种生活环境。

没有住房,更没有汽车,我只能坐巴司(公共汽车)、巴特(一种类似地铁的可上到地面,也可入地下的电动车)和我的老伙伴:自行车。

这次是比较深入到普通美国老百姓的生活中了,因此我想向同学们汇报一下我在美国的新生活,也许能作为各位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

我的二姐

我二姐科莹,是南开44级,我原来也是44级,数、理不及格,蹲了一班,到了45级。我和二姐既是同胞姐弟,又是同学,她只比我大一岁,从小我们就在一起。抗日战争中,一起逃难到重庆入南渝。

大轰炸学校停课,我两住在乡下念私塾。我整天爬山、游泳、钓鱼。她却大谈其恋爱,她的情书都是偷偷交给我,由我跑到镇上的邮局,寄给他在城里的男朋友。星期六回家,又是我当劳力,帮她扛脏衣服,被子回家洗。

这次来美,落脚在三藩市二姐家。几乎每天她都要陪我去中国城,到华人服务社找工作、申请老人公寓、办医疗卡。这次我带来的四十多本“形影”,也是她陪我去邮局一本一本的装、贴、寄。

(潘财神奶临走时交给我$50美元寄费,并指示:多不退,少不补,结果还是由我二姐贴了两块五。)

入住老年公寓

在美国只要住和医疗卡解决了,生活是比较容易的。

很多老人申请老人公寓要等两三年,而我只等了三个月就搬进了老年公寓了。朋友说,你姐姐神通广大,是不是走的后门?我说不是后门,是走的捷径。

二姐教会的兄弟姐妹很多,她人缘又好,大家一听说刘太太(我姐夫姓刘)的弟弟由大陆来美定居,要申请老年公寓,于是各方面的资讯,接踵而至:哪里便宜、哪里环境好、哪里交通方便。终于找到目前入住的教会办的老人公寓(非教徒亦可入住)。

我的住处是一房无厅, 除了冰箱、电炉、烤箱,由公寓提供,其它什么家具用品都没有。公寓的管理员是位胖胖的黑女人,主动给我们送来一个她自己家的床(一直用到现在)。

我二姐送来桌椅、枕被、锅碗瓢勺,连餐巾纸、牙膏、肥皂、卫生纸都准备齐全了。亲爱的二姐!

老伴听说我在这里已搬进了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窝,立即将西雅图的工作辞去,打点行装,来此相聚。

她来美六年,也惊叹二姐为我们建立一个家的神速。公寓环境优美,设备齐全,有洗衣房、图书馆、台球、健身房、电脑班、钢琴和大型电视萤幕,每周有两次电影。经常有车去旅游和去超市购物。

这里还成立了合唱队、器乐合奏小组。老人都是70~90岁之间,我在这里算小青年了。合唱队、器乐组,都要拉我参加,连公寓的安全保卫部也相中了我,我成了这里的香饽饽了。

*午夜流浪汉

我和妹妹科瑜,是同胞兄妹,又是同学,又同在一个工作机构。文化大革命时,还在一起劳动,可说是患难兄妹了。

她是舞蹈速写和服装设计界的名人,运动中受不了劳改之苦和人格上的侮辱,不想活了。是我的告诫才使她断了轻生之念。今年是她的七十大寿我一定要打一个越洋电话,祝贺她的古稀华诞。

由于中、美的时差,我必须在午夜十一点打到北京,正好是家人吃完寿宴,回到家中的时候。

当时老伴还在西雅图,家里电话还没有接通长途台,我得到街上公用电话亭去打国际长途。为了安全,我套上老伴的牛仔裤(下面短一截), 上身披一件旧夹克,将衣领翻起来,头发特地弄得蓬乱不堪,拖上一双便鞋就上街了。

电话亭离住处,大约有六七条街。一个黑人流浪汉躺在屋檐下,瞄了我一眼,心想:哦,中国同行,半夜出来找活儿干啦!

我大步流星地走到电话亭,给妹妹拨通了电话。祝贺她生日快乐。我告诉她,我这是冒着挨抢的危险,半夜到街上给她打的电话。她听了又激动、又担心,要我立即挂断电话,赶快回公寓。

我说没关系,流浪汉,都就寝了,即使他爬起来要动手,他那食不果腹虚弱的身体,也不堪我一击。

回到公寓,心里才感到有些后怕——一旦碰到个年轻力壮的抢劫犯,岂不遭秧!事后,邻居告诉我一条经验:晚上出门,多少要带个十元、八元的,若遇歹徒,毫不犹豫地就倾囊双手奉上,也就把他打发走了——抢匪一般只谋财而不害命,除非你舍不得那点钱,与他拚死搏斗,那就很危险了。

入职美国安全部

确切地说,是我现在任职于美国三藩市国际机场安全检查部。

美国法律规定:人人有要求工作的平等权利,不问年龄、性别、肤色和种族。申请表上没有年龄、性别、种族这几栏。

在机场安检部工作,要具备四个条件:1,有社会安全号码,即允许合法工作的证明。2,要有机场员工的介绍。3,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历。4,除英语外要能说另一国语言。

又是我二姐,正好认识机场的一位朋友,介绍我去申请,我有四十多年的工作经历, 除了英语勉强凑合,我的国语、四川、上海、广东话都很地道。检查到有不会说英语的中国旅客,我就是当然的翻译了。

经过两周的培训,还要通过两次考试。第一次是招聘我们的公司考,第二次是机场安全检查部考,共二十二题,我错了六题,可以补考。

在南开,我年年补考,已成了补考专家了。 没想到五十年后在美国又重放异采。补考只错了两题,可以通过了。

然后是发制服、胸卡。每天九点开始,穿着红色的制服,站在安检门后,或坐在电视萤幕前检查旅客的箱包。萤幕上如出现可疑物品,就要求开包检查。

旅客通过安全门,如身上哔哔作响,还要用一根像警棍似的探测器,全身检查。有的印度妇女,全身披金带银,又不便当场卸下饰物,只能用手触摸,安检员男多女少,只要这一航班多数是印度客人,女安检员就忙得不可开交。

有的旅客打扮得真是男不男、女不女, 只好冒失礼之险了。大多数旅客都很自觉,主动配合,你问他:

“May I check your bag, Sir?”(我可以检查你的行李吗?)

对方总是痛快地回答:

“Sure!”(可以)

“Absolutely!”( 当然可以)

也有的旅客来来往往多次,很不耐烦,一边开包、一边埋怨:

“我来回无数次了,每次都要检查,又查不出什么违禁品。”

你就得和颜悦色地对他说,机器认物不认人,你经过一千次它也不认识你。为了你,也为了全体人员的安全,请你耐心接受检查。客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我们的官不大,权可不小,管你是什么部长、总裁,都得乖乖地听我们调度。安检部一般喜欢用老人,老人工作认真,一丝不苟,而且态度和蔼,旅客不便和老人发脾气。

当我被录用时,必须出示护照,主管一看我的出生年月是“1924”,她“wow”了一下,嘴里没说,心里肯定咯登了一下:

“我怎么稀里糊涂用了这么个老朽呢?”

对不起,有法律规定,你wow也没用。没想到我这个多年受歧视,连进入人大会堂都要文化部特批,还要将乐器盒打开,检查是否藏有炸弹、凶器的人,如今在这里找到了心里上的平衡。(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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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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