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雨堂主:寄语大学课堂的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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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9年04月24日讯】一

据说不久前,加拿大新任总理特鲁多曾造访北京。在离京前的记者招待会上,特鲁多刚拉开话题,不料话筒失灵。趁技术人员检查的空隙,特鲁多突然推开话筒,即兴秀了一把他的黑色幽默,高声发问:“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不许说的话?我是不是被‘封杀’了?”在场的外国记者哄堂大笑,中共人士则一个个低下头无语。

这种明显对中共人权现状带有嘲弄的口气,若是出自任何一位大陆教授之口,那下场就不一样了。首先是大学生中暗藏的告密者,会向有关当局告密,举报教授的“政治错误的言论”。这是一种卑鄙的政治告密,而告密者也许尚未意识到此种行为的卑劣 。继而是大学当局对教授作出严厉处理,譬如取消这位教授的授课资格,或者干脆开除教职,让你的饭碗丢失。所谓“吃党的饭,砸党的锅”,这是中共决不允许的!网上翻墙,见清华大学有学生在告密信上恳求:“热切盼望上级机关……逐步扫除思政 课上的牛鬼蛇神”。那口气内隐含的阿谀之态——恕我直言——令人联想起辛亥革命前紫禁城内阴阳怪气的太监。

在近、现代史上,学者、教授被指为“牛鬼蛇神”,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发生在上世 纪“文化革命”红色恐怖时期。1966年5月16日《人民日报》社论的大标题,就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近年来中共官方虽未公开叫嚣“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但中共控制的互联网上已有大批网警,每天24小时轮班监视着显示屏,不断删除知识界自由言论。他们粗暴封杀博客和公众号上的文章,他们对许多文章的作者肆意骚扰、威胁 。为了监控教授与学者们的话语,大学不仅在课堂内安装摄像头,还在大学生中收罗 、甄选了告密者。这些告密者们有着统一的称号——“秘密信息员”。由此,大学生的政治“告密”,几乎蔚然成风,致使许多教授因言获罪的现象,也不断呈上升趋势 。如贵州大学教授杨绍政,因呼吁宪政制度,指出中共“年耗20万亿养党”,先被省公安厅“约谈”,威胁他必须闭口。后又遭更大政治迫害,被开除教职;如山东建筑 大学教授邓相超,直言指陈当年毛泽东,“如果58年死,少饿死3000万;如果66年死 ,少斗死2000万”,被当局视为“散布错误言论”,并发动五毛党对邓围攻、殴打, 最终邓相超又遭行政记过、停职和强制“退休”等处置。因告密而遭整肃的还有:北京师大副教授史杰鹏,重庆师大副教授唐云、谭松,厦门大学教授尤盛东,北京建筑 大学副教授许传青,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副教授翟桔红……

大学生告密,何以如此普遍?这实在很诡异。要知道,在中共治下的大学,如果一名教授在课堂上只知照本宣科,语言味同嚼蜡,学生不知所云,但教授却完全不必担心有学生“告密”,甚至还可以长期在课堂内心安理得地混下去。尽管这种“告密”有 很大程度的合理性,迥然不同于下流的政治告密,但却没有学生为维护自身正当权益而“告密”,更不会有学生向校方提出交涉——要求更换教师。而另一些教授一旦在课堂上讲了真话,传播了真理,就会有学生踊跃“告密”,甚至欲致教授于死地而后快。当代大学生如此“逆向选择”,其中原因究竟何在?

1965年,马里兰大学杰出经济学家奥尔森(Mancur Olson)的《集体行动的逻辑》一书问世。直至上世记末,这部经典的中文版终于姗姗来迟。借助奥尔森的思维路径, 可以发见大学课堂上教授滥竽充数,何以没有学生为维护自身权利而选择正当“告密 ”。进而推导出坚守真理的教授,为什么却屡屡遭学生的政治“告密”。

按一般思维,组成集体的个人,通常会为集体收益的最大化作出努力。原因在于集体收益的增加,是个人收益增加的条件。奥尔森却反其道而推论。在《集体行动的逻辑》一书中,奥尔森提出,个人理性并非实现集体理性的充分条件。原因在于组成集体的个人,在考虑是否要为集体争取最大收益而采取行动之前,有一个简单的理性分析,即成本与收益的分析:当个人企图为集体收益作努力时,若发现成本将由自己个人承担,而收益让集体共享,此时个人为集体争取最大收益的动力还有吗?

这个道理可轻松移植到对大学课堂的分析。在课堂上学生如果遇到一名只知照本宣科的伪劣教授,这是学生不希望接受的事实。然而有谁为了课堂内所有同学的正当权益,而甘愿出头向校方“告密”呢?况且这类教授虽不学无术,却深谙人际关系,往往与学校领导层有着难以说明白的关联。这意味着不仅合理“告密”的成本由一人承担 ,同时附加风险也由“告密者”一人承担。原因在于在中共国,此类“告密”成功的 概率极小,一旦“告密”失败,“告密者”反难免受教授的报复。

倘使校方倒真的将“告密”当一回事,终于换了学术造诣较高的教授进课堂,结果收益却是学生集体共享。如此“集体行动的逻辑”,注定没有学生愿意为维护正当权益而“告密”,所有学生只希望自己从容“搭便车”——由别人去“告密”,自己作为集体的成员,乐得轻松参与收益的共享。

同样在中共治下的大学课堂内,一名忍不住要说真话、传播真理的教授,就远不及一名不学无术的教授那么幸运了。前者面临被政治“告密”,继而遭政治迫害的风险;后者则可悠然自得地占据讲台,还能心安神泰地照本宣科。现今长期接受洗脑的大学生,听惯了“马列毛、邓三科”之类的歪理邪说,头脑里灌满了“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梁家河新的太阳”等信息嘈音。当有教授在课堂上谈起权力制衡原理、宪政秩序或天赋人权等话题的时候,他们也许已分辩不出,这正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知识结晶。他们完全不明白,他们自己正处在极权制度的欺骗和压制下。他们更不明白,一个没有思想自由与言论自由的地方,怎么能妄称大学?他们以为,凡主张权力的分立,主张宪政制度的约束,以及人们对言论自由权利的诉求,就是“政治错误 ”。这究竟是天真,还是愚昧?

大学生政治“告密”成风,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在极权制度下,奥尔森意义上的“集体行动的逻辑”已不复存在。大学生面对一名教授在课堂上讲真话、传播真理,如果一旦感到难以接受,他转身准备“告密”的时候,他知道在自己的背后,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在支持他,这就是中共无所不在的极权。所以他的政治“告密”绝无风险,同时“告密”的成本也极低——只需在手机上简单发一个微信即可,或者在课堂上将教授的言论偷偷录音后,转发给指定的联系人,“告密”即成功。不仅“告密” 的成本低、无风险,还能定期领取酬报,作为对“告密”行为的鼓励。

概而言之,大学生在政治“告密”的过程中,不存在成本与风险由个人承担的问题,更不存在收益由集体共享。这是大学生政治“告密”慰然成风的奥秘,也是奥尔森意义上的“集体行动的逻辑”,在极权制度下已不存在的原因。

然而,我还是要提醒大学课堂内的告密者,你们正悄悄沦为中共手中最廉价的工具。政治告密,历来就是为读书人所不屑、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卑劣行径。因为所有告密者,无一例外地需要先期选定一个主子,然后才能将自己的师长、朋友乃至父母的思想言论或隐秘信息,私下出卖给主子,以换取主子的恩宠。网上有人指责说真话的教 授:“‘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你捧中共的饭碗,就得被中共管 ”,奴才的嘴脸彰然若揭。同理,你为中共充当告密者,也得被中共管。从这个意义上看,告密者一旦走上这条路,也就不知不觉地成了一个下贱的奴才。人们对告密者的普遍厌恶,古今中外一概如是。因为告密行为,是对人性与普世伦理的公开背叛,对于人们心中隐藏着的自然道德律,是一种难以估量的摧毁。也许接受告密的主子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告密者最终又会遭主子的唾弃。

知道古代告密者杜肃是怎样遭唾弃的吗?后周武皇则天当政时,朝中有一张姓官员任左拾遗,因妻子分娩产下男婴,便在家私下宰一只羊宴请宾客。同僚中有杜肃,官拜补阙,也应邀赴宴。谁知宴散回府后,杜肃即写了告密奏章上报武皇,称张某人私自宰羊、违抗君命、大逆不道。原来武则天早谕告天下:无论官员百姓,一律不得宰杀牲畜。告密后的杜肃洋洋自得,等候武皇的赞赏。次日早朝,武皇见左拾遗就问:“ 闻知你喜得贵子,可喜可贺!你府上的羊肉大概味道不错吧?” 左拾遗听了大惊,武皇问罪如何是好?到了这一步,唯有跪下叩头,口中念叨“臣罪该万死!”

谁知武则天转而当着朝臣的面接着说:“朕下令禁止宰杀牲畜,红白喜事又不在此之列,何必心惊胆怕?倒是你宴请宾客,总不能连无赖也一同请来吧!”言毕,将告密者的奏折展示给朝臣们观看。原来在武皇的眼里,告密者就是一条狗,转眼间就被唾弃。那杜肃在众目睽睽之下遭此羞辱,浑身汗流浃背,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立马钻进去。

杜肃告密的下场是自取羞辱,不过这无法掩盖主子邪恶、狠毒的一面。应当明白的是,皇权时代的最高统治者如武则天之流,无论怎样邪恶与狠毒,在程度上与现代极权主义相比,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董乐山先生在《一九八四》的中译本序中,概括了汉娜﹒阿伦特与卡尔﹒弗雷德里克等人对极权主义的深刻洞察后指出:

……极权主义掌握了现代政治的统治手段,包括政治组织、社会生活、舆论工具、艺术创作、历史编纂甚至个人思想和隐私,无不在一个有形和无形的“老大哥”的全面 严密控制之下(极权主义的英文“Totalitarianism”意即指此,因此也可译“全面权力主义”),是中外历史上任何一个暴君所做不到的,更是他们连想也想不到的。

这就意味着,若是有人选择向极权主义“老大哥”告密,对社会文明的进步,危害更大;同时告密者自身的下场,也许就远远不只是自取羞辱了。

中共极权主义对告密的需求,是与生俱来的。1949年之前,中华民国要人陈布雷,素有介公“文胆”之称。布雷先生最钟爱的小女儿陈琏,年轻时因受马列主义邪教的蛊惑,于1939年瞒着乃父偷偷加入中共,1941年受中共指使潜回父亲身边,盗取布雷先生经手的民国政府机要情报,以此向中共告密。这在事实上不仅出卖了民国政府,也出卖了自己的父亲。抗战后陈琏与中共地下党员袁永熙结婚,在国共内战中,夫妻继续充当“告密者”,为极权主义者夺取江山立了大功。

陈琏作为告密者,下场如何?1957年丈夫被打成右派,继而被押送劳改。子女因此在学校遭歧视,陈琏被迫与丈夫离婚。1967年4月起,陈琏成为中共的“重点审查对象 ”,数月后的审查结论是“叛徒”。同年11月,已是彻底心灰意冷的告密者陈琏,在上海泰兴大楼的11楼纵身跳下。陈琏虽自杀,对她的批判也没放松。中共对这位告密者的最后结论,是冰冰冷的四个字:“自绝于党”。

另一告密者傅冬菊,系傅作义将军之女。1946年国共内战全面爆发,驻守北平的傅作义,是华北地区最高军事长官。被中共利用的傅冬菊,拒绝父亲为她安排的出国留学机会。相反,为窃取父亲的军事机密,傅冬菊在家哄唆年幼的弟弟拿到父亲的钥匙, 将保险柜内极重要的军事机密拍摄下来,向中共告密。傅作义的全部军事意图与安排 ,由此全在中共掌握之中。接着,傅作义在战场上处处被动。痛不欲生的傅将军,经常打自己的耳光,以额头撞墙。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告密者傅冬菊,却秉承中共旨意, 一味地催促父亲投降。

由于傅冬菊的告密,傅将军在军事上完全失败。北平遭中共四野的围城,不得己选择了投降求和。因告密而为中共作出巨大贡献的傅冬菊,下场又如何呢?文革降临,傅冬菊成了“阶级异己分子”,从皮肉到灵魂遭受残酷批斗。当心头伤痕滴血的她,带着孩子探望父亲的时候,老泪纵横的傅将军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句:“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来了”。走到这一步,估计傅冬菊早已追悔无尽,只是有口难言而已。冬萄的晚景,更是十分凄凉。卧床两载,贫病交加,连房款都无法支付。

捱至2007年,这个曾经主宰着北平命运的告密者,孤独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这就是告密者的下场。客观地讲,陈琏与傅冬菊都因受共产理论的蛊惑,轻易上了贼船。二人对自己父亲苦口婆心的教诲,都置若罔闻;对极权主义及其“老大哥”,却是忠心盲从。二人都深深伤害了自己的父亲,也坑害了自己的国家与大陆民众。而今黑暗与悲剧尚未尽头,只要这个极权制度存在一天,告密就不会终止。尤其1949年以后的文化界,几十年患难与共、无话不谈的知交,一转身就告密。胡风与舒芜的相互告密,引起一场“反胡风集团”的惊天冤案,致使92人被捕入狱,2000余受株连,最后连舒芜自己也成了右派分子。戏剧家田汉设局告密另一戏剧家吴祖光,更充满荒诞的戏剧性。据章诒和披露,自作聪明的黄苗子,多次告密出卖聂绀弩;翻译家冯亦代为了长期告密,干脆卧底在章伯钧的寓所……。文革中,子女告密父母、妻子告密丈夫、学生告密老师、亲朋好友之间相互告密,更是每日都在发生的常态。那个时代, 大学校园里将一些知识分子的暗中告密,鄙视地称为“打小报告”。

然而,在当代大陆的大学生中,竟然滋生出许多被称作“秘密信息员”的告密者,以专门监控学者与教授的思想言论为己任,却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悲哀。

当代大陆大学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肩负着为一个古老民族启蒙的重任。他们中的大多数,在上世记80年代,有幸遇到大学教育相对宽松、自由的时期,接受了人文与社科领域良好的熏陶,又亲身经历了“六四”的洗礼。他们对当代极权主义发动的“延安整风”、“土地改革”、“公私合营”、“整风反右”、“三面红旗”、“大饥荒 ”直至“文化革命”等种种罪恶,借助人类重要的思想成果形成自己深刻的思考。他们对于抗日战争、韩战与越战,也拥有相对完整、清晰的信息真相。从上世记末开始 ,他们开始发出自由主义的呼声。

1998年,李慎之先生发布《重新点燃启蒙的火炬》一文,宣布马列主义在中国的破产,并对一党独裁公开作出指责。直至前不久,北大退休教授郑也夫在文中明确规劝中共“淡出历史舞台”;清华教授许章润在《我们当下的恐惧与期待》一文中,对于习政权“定于一尊”、不得“妄议中央”等极权主义,公开亮出自己的不满态度。他们依据现代政治哲学的基本原理,反对极权主义的特权与特供政策,对挥霍民脂民膏的大撒币作出旗帜鲜明的批评。他们呼吁文明的宪政制度,不赞成诉诸暴力的革命,期待类似天鹅绒革命那样温和的变革,以避免剧烈的社会震动。他们的观念与思想,正成为古老民族新的希望。他们有理由获得这个社会的尊重,而不应当是被告密或遭迫害。大学课堂的告密者们,千万别陷得太深,以至于难以自拔。你们涉历太浅,对当代自由主义的学者与教授,实在缺乏起码的理解,令人深感遗憾。

寄语大学课堂的告密者,务请先三思而后行!

责任编辑:朱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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