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禁曲风波(4)
孙严芳府邸。苏童、如冰丢了钱,正急得团团转。苏童战战兢兢道:“如冰,要不趁夫人没回来,咱们快、快逃吧!”听她这话,如冰心头一惊,想来她二人被买来时,尚未记事,不知亲戚父母,十年中从未离开过,就算逃跑,也没个去处。如冰道:“不,不不,我不走。”
苏童道:“反正夫人回来,你我都跑不了,早晚是个死,不如死在外面,也算不枉来这花花世界一场。”
如冰骇然,道:“不不,我宁可死在这里。打一顿就打一顿,咱们服侍这么多年,夫人也不一定……”
“你个傻丫头,夫人是甚样人!咱们还看不清么?!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少爷,就只爱钱!钱就是命根子,咱们伤了她的命根子,还有好路活么?”苏童道。
“这……唉!”如冰叹了口气,道:“可是,你我这样就去了,岂不是让夫人以为是咱们偷拿的银子?”
苏童一听,急道:“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命都没了,还管什么清白!反正也不是咱们拿的,老天有眼,不会怪你的,快走快走!”如冰无奈,只好与苏童打了包袱,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大门。
“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大晚上的往外跑,找死么!”严佳人本就怒气冲冲,可怜这两个小侍女又撞到了枪口,“啪啪!”一人一个响亮嘴巴,搧回门里。
“说!犯了什么错!”严佳人疾言厉色道。二人连忙跪好,如冰捂着半边脸,道:“我、我们,不小心将银子丢了。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珠儿已死,严佳人正烦恼如何交代,便想着人将银子送回去,一了百了,却没想到竟被两个死丫头弄丢了,顿时火冒三丈:“什么!”说着,揪住如冰耳朵硬生生拽了起来,“死丫头,说清楚点!”
苏童见状,磕头如捣蒜,额头殷红:“夫人手下留情,夫人,夫人,我们回来路上,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就吃了碗面,有、有小偷偷走了银子,哎呦!”严佳人一脚踹过去,苏童痛得在地上打滚。严佳人怒火难消,抄起门口铁锹,便是一阵重殴,一时之间,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一盏茶时间过去,两人满身是伤,苏童伏地,一动不动,宛若死状。如冰哭喝一声,扑将过去。严佳人见状,很是不满,拉开如冰,走过去狠狠在苏童背心踢了一脚,毫无反应,严佳人又让家仆踢了好几脚,惊闻骨头碎裂之声,苏童疼痛难当,微微睁了睁眼睛。
严佳人扶了下额头,道:“我今日乏了,明日继续。”说罢,悠然地向自己屋里走去,小侍女哆哆嗦嗦跟在后面。正欲就寝,侍女突然慌慌张张跑来,道:“夫夫夫,人,不好了,如……如冰她,上吊了!”
“什么!真是不吉利!”严佳人叹了口气,并不下床,只道:“叫两个家仆连夜把人埋了,别惊动老爷!”
“是。”侍女语声颤抖,领命而去。严佳人倒是丝毫不放在心上,躺下便呼呼大睡。两个家仆抬着苏童、如冰尸体,走了一阵,一人道:“三更半夜,让咱们做这种事!她哪里是个女人,简直是个夜叉!”另一人道:“打死人还怕别人知道,连夜让咱们干这活儿。不如,就往乱坟岗一扔得了。”
“行!扔了,这里太恐怖,快走快走!”两人一溜烟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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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刚直不阿岳父大人,后有夜叉老虎家中悍妇,孙严芳喝到酩酊大醉、酒店打烊,才逛到街上。更深露重,半条街一个人影也无,只听他瞎嚷嚷:“你有老爹撑腰,就嫌弃我,我我我,孙某人,虽然出身低微,可可可,可是凭了我这一身本事,爬到这个位置,和你你你老不死的爹没,没关系!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凭,凭什么,我,我是一家之主,都,都得看你你脸色!我就是,就是,看上苏童,怎,怎么了!我就要纳,纳小妾!看你严佳人,能,能奈我何?!呃……咦?”孙严芳抬头一看,道:“原来是个蘑菇,这么大个蘑菇,嗯?”
晨风思手一扬,孙严芳登时被撂出十步以外。
孙严芳道:“咦?这年头蘑菇也反了,还会打打打人!给给给,本大爷看招。”说着,挥拳过去,被晨风思钳住手腕,转了几个圈,照着屁股一踢,顿时飞出五米之外,摔扁在地。
“就这点本事,还敢狐假虎威。”晨风思道。
“看招!”孙严芳又上前相攻,却被晨风思踩在地上,“像你这种人渣,早死才能天下太平。”说罢,宝剑出鞘,青光一闪。孙严芳登时酒醒,心下大骇,只见一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举剑直下,死期将至,孙严芳双手一挡,却未见戮。晨风思想了一下,道:“杀你,会脏了我的剑。勒死得了!”说罢,提了一条白绫在手,孙严芳只觉白绫勒住脖子,难以呼吸,双手死死抓着白绫:“饶,饶……”词不成句,却是勒得更加紧了。
生死一线,便在此时,白绫被一道黑色剑气斩断。晨风思纳闷:“咦?竟然断了,有人多管闲事!”孙严芳得了生机,从晨风思脚下逃了出去。远处走来一人,黑衣魅影。
“是你发的剑气么?”晨风思道。
那人并不答话,举剑相搏。刀光剑影之间,二人不相上下,难解难分,看得孙严芳哑口无言。步沙尘招招见狠,步步逼命,眨眼之间,晨风思衣服便破了几处,惹得其人一阵不悦:“兄台,你我无冤无仇,缘何如此相杀?这个人渣,难道是你亲戚吗?”
步沙尘一语不发,剑势更见凌厉,晨风思无奈,道:“不否认就是默认喽!小心了。”说话间,极招已出,步沙尘捉势不及,手中剑飞将出去,跃起突转,脚尖一钩,剑柄重又上手。
“功夫不差。你作何名?”晨风思问道。
“步沙尘!”那人道毕,剑身重重砍下,似有劈断之势,好在晨风思手中是把宝剑,两人剑刃相接,不见半分过招,却是更为凶险的内力互搏。孙严芳在一旁看得呆了,忽而见这两人不动,还以为统统战死,伸手探出,却被一股内劲震出数米。
两人互相牵制,虚耗内力,不可久持,深知如此下去,轻则两败俱伤,重则筋脉尽断,却为了武者争胜,谁也不肯相让。便在此时,一道剑气化光,碧绿如玉,直冲二人兵刃相接之处。二人趁势,各自抽身。
抬眼望去,剑气发源处——莹白月光下,巍峨城门顶端,一道清丽身影,持剑玉立,衣袂卷飞,乌丝漫扬,见他二人无事,转身如流星般消失于夜空之中。
晨风思讶异之际,步沙尘抓起吐血不止的孙严芳,亦退于夜幕之后。晨风思也不相追,向城外走去。步沙尘救下孙严芳之后,便将他丢在孙府门口。孙严芳跪下叩头,千恩万谢。步沙尘不以为意,道:用心为王帝效命。”
“是,是是!”孙严芳磕头如捣蒜。
步沙尘神情轻蔑,提步向城外走去,默默心思:“一路追踪白门柳至此,为何突然失去踪迹?城头那个女子,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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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藏身街角的管离子,等着得见母亲的良机。
蓬门始动,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家,走出门来拾柴,又走回门去。管离子内心激动,正欲出去给母亲一个惊喜,肩头却被一只纤手按下。
“是你?”管离子讶异。想不到这文文弱弱的柳姑娘以黑衣打扮,更添几分英气。
“别冲动!”柳星儿道,说着,纤指衔石,以内劲弹出,击落门口挂着的铁锅。登时,数十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齐齐而落,其中一人查看完毕,便一挥手,众人再度隐匿,整个过程,毫无声息。
管离子大骇。
“看清楚了吗?走吧!”柳星儿道。
两人穿过胡同,忽闻最熟悉的声音:“卖梨了!卖梨了!”
“是小哥!”管离子欣喜,捡起石头朝小哥掷去。
“哎呦!哪个手欠的打我?”回头一看,竟是管离子,便假意吆喝两声,又装作内急,跑到胡同里面。
“管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卖梨小哥道:“这,这是?”
柳星儿已蒙上面纱,转过身去。
管离子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卖梨小哥忙道:“姑娘好!”柳星儿微微点头。
管离子急道:“我娘可好?”卖梨小哥说:“大娘还好,朝廷为了捉你,在我们身边放了好多官差,管大哥你赶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管离子心思忧郁,叹道:“如此,我娘可怎办?小哥,你能否将我娘带出?”
卖梨小哥道:“唉!管大哥,为了捉你,他们把大娘当鱼饵,谁也带不出来!”管离子倒退数步,道:“这,这可怎生是好?”卖梨小哥道:“还有,徐老虎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失踪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管离子内心大乱,就想奔出去回家见老母亲。
卖梨小哥费了好大劲才拦住他,边道:“姑娘,姑娘,您怎不拦他?”
柳星儿冷道:“他要送死,又与我何干?”
管离子冷静了些,便不再妄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
卖梨小哥道:“管大哥,你回去也没用,不如离开京城,闯一番事业!”管离子扼腕,终叹道:“好吧!你保重!”卖梨小哥抱了个拳,匆匆而去。
“走吧!”柳星儿道。二人回到冷冷清清的落雁阁。
柳星儿道:“你家是不能回了,日后有何打算?”
管离子道:“我闻城外有义军,能一尽绵力,也算此生无悔。”
柳星儿道:“义军,可是反叛朝廷?”
管离子道:“苛政猛于虎也,吾辈生于天地,该当为大丈夫所为,救民于水火之中。”
柳星儿道:“佩服佩服!就不知你这位大丈夫,要怎样所为?”
管离子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柳星儿道:“为谁?义军统领是何人物?你怎知他不是猛虎,不会行苛政?”
管离子道:“义军统领白门柳,是位响当当的大侠,重情重义,以百姓福祉为重。”
柳星儿叹了口气,道:“义军,终是乌合之众,难登王廷。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只好支持你。”
管离子道:“多谢!”(本章完,全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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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