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四面墙正卷》(七十七)

麦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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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9月5日讯】(3)引而未发

老三的确是去文身了。这和我猜测的一样。他在被耿大队惊吓那晚以后,转天就告诉我了,还神秘地撩了下衣服给我看他的大肚皮,一条凶猛的龙头刚勾勒出一个轮廓,他在脖子下面划了个弧线,笑道:“以此为界,夏天穿T恤不能露出来,毕竟这岁数了,赶明让儿媳妇看见,该说了:这老不正经。”

我笑道:“那你弄它干嘛?我看你是心血来潮。”

“有点。不过也想了,混了这么多年,进来这几回,也不留点儿什么出去,心里还怪空荡的。”

“你这心理不老健康啊。”我笑着批评他。

老三告诉我,三中那边是比我们这里活跃,现在刺活儿都成风了,后半夜一看哪个屋还昏着灯,门窗玻璃都挡着的,肯定在上活儿。

“等哪天洗澡咱看着点儿,据说小杰背后上有条龙,刺了一半,龙角还给刺了个花样,让别人给琢磨了,大军说一定要我自己看,一看就明白,咱都盯着点儿。”

我说:“我有那个闲心?他那龙角上就是刺俩天线干咱什么事儿?”

老三怂恿我:“就是看看嘛,大军那意思,刺的不是一般东西,为这事儿,小杰差点跟刺活儿那位决斗哪,勾得我心痒痒——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宝!”

“这你也信啊——大军逗你玩呢呗,这里人不都腻得难受么。”

“不象,绝对不象。”老三说。

后来蓝小姐来收货的时候,老三凑近了跟她嘀咕:“蓝师傅,下回进来,给我捎点纹眉液来。”

“你要那玩意做什么?还美丽美丽?”蓝小姐疑惑地开着玩笑。

老三神秘地说:“这是男人的事儿,你不懂。”

蓝小姐嗔怪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你拿,你要是干了坏事儿,主任知道了还得跟我耍威风。”

“哎呦我的好师傅,我混了多少年啦,能出卖朋友?你还不如直接宰了我。”

“那?——我给你拿来,你怎么谢我呀?”蓝小姐乜斜着眼问。

老三挺胸道:“这里说什么都是空的,等我出去了,你就知道老三是什么人了,点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老三给我学的时候,得意并且神秘,惬意的表情似乎在跟蓝小姐谈恋爱。

其实蓝小姐并不单给老三捎东西——不过给老三的东西,都是小件儿,针头线脑啦,硬币啦,也都是无偿的,似乎对老三确有些鸡毛蒜皮的好感,或许,蓝小姐就是传说中仰慕流氓的女人吧——蓝小姐还不断地接受林子、二龙的现金,从外面带进他们需要的东西,据老三说,她高兴这样做的原因,是可以从中赚取“差价”,只有对他老三,是“无私奉献”。

蓝小姐也有个条件,就是要杂役们给她把质量盯紧了,任务急的时候也不要刁难她。

蓝小姐的老板只到工区露过一次面,红光满面的一个爆发户,四十几岁的表皮,看样子和蓝小姐的关系不太正常。这一点,也是老三最先提出来的,二龙为这句话,跟老三闹了好些天,说他嫉妒了,说他对蓝小姐起了贼心。

蓝小姐看上去精明干练,上面漂来漂去的那些家伙就偏要戏弄他。蓝小姐跟大家熟了,老朴规定的那些五讲四美的规矩就成了狗屁,杂役们一看她来,就想着拿她过节,活跃一下气氛。

她也讨厌,爱跟犯罪分子热乎,有一次好奇地问门三太那个老头是什么案子,林子告诉他“猪肉注水”,蓝小姐诧异地说:“现在的法律有这么严啊?猪肉注水就判3年?我们集上卖肉的,哪个不注水?”林子笑道:“卖的没事儿,注水的时候别抓住就行。”“谁注水还跑大街上注去?那个老头咋那麽笨,还叫人看见了?”蓝小姐越是天真诧异,那些人越是严肃,一副悲愤的表情,似乎也对这种结局无奈和同情得不行。蓝小姐一出去,一帮人立刻笑暴了棚。

老三事后买蓝小姐的好儿,体恤地劝她不要总跟“那些人”近乎:“没看出来他们全是拿你开心嘛,没一个真心跟你过往的。”

我笑着问老三:“你是不是真想勾搭人家蓝小姐啊?”老三笑着,不屑地说:“你三哥能那麽没品位嘛——这种档次的女人,外面拿簸箕撮,一筐一筐的——现在不是摸不着鱼,拿个泥鳅凑合着闻闻醒味嘛,哈。”

蓝小姐这只泥鳅,每半个月就钻进五大的泥坑里搅腾一遭,二龙以前并不怎么招惹她,自从当了大杂役,见她第一面就开始敲打:“蓝小姐?”——二龙是唯一当面叫她“小姐”而不是“师傅”的人。

“蓝小姐?”二龙牵着黑猫过去招呼:“看看!我们弟兄们干劲怎样?”

“高。”

“辛苦不?”

“可是辛苦了。”

“嘁,你们老板狠啊,你问问他知道弟兄们过的什么日子不?他是喝我们血赚足啦!”

蓝小姐有些局促地笑道:“瞧这大哥怎么这样说?你们不干网子也要干别的吧?”

二龙笑道:“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差不离的时候,也该出点血犒劳犒劳弟兄们了,这是我的意思,跟那帮狱卒没关系,你别给老朴说去啊!”

蓝小姐笑道:“行,回去我跟老板说说,办不办是他的事儿啦?”

广澜在旁边笑道:“你再给他捎句话,他现在不办,等弟兄们出去了,帮他办,肯定比他办得漂亮,嘿嘿。”

林子也说:“行啊,他不来,等出去了,我找你们老板好好喝喝。”

蓝小姐转移了话题,笑着说林子:“听说你过俩月就回家了?”

“回姥姥家,这里就是我家!”林子被说到痛处,不耐烦起来。其他人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笑,笑的蓝小姐也莫名其妙地跟着舒展着嘴唇,酒窝一明一灭的。

林子不理蓝小姐了,揣着兜儿,蹦蹦达达地在生产线里穿行起来,一边快乐地唱着:“找,找,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拍”,突然伸手抓住小杰,看他一愣的工夫,又松开了,继续蹦达:“找,找,找朋友,找不找了好朋友……”

二龙拉长声音宣布道:“又神经一个——”

林子停下来,回头喊:‘龙哥我就不信那个傻逼能忍一辈子,露头儿我就给他切啦!”

“对,切完了给他塞屁眼里!”广澜叫道,一边大笑。

老三笑着提醒道:“人家蓝小姐还在这哪?”

二龙不屑地看一眼不尴不尬的蓝小姐,说:“蓝小姐又不是没吃过没见过,怕你们?”在一片笑里,二龙拽着黑猫,独自回库房了。

蓝小姐催促老三:“赶紧跟我把这些活倒腾着验一遍吧,要不主任来了,又得骂你们。”

老三笑道:“还是蓝师傅体贴俺们哪。”

去闻泥鳅味儿的人说笑着散了,林子也骂骂咧咧地奔库房走,路过胖子身边时,停了一下:“兄弟甭灰心,塌实干,累不死咱。”

胖子擡头说:“林哥我明白,哪天别让我找上,不对付了找茬砸废丫的。”

林子笑着大声道:“我还不动谁一个指头了,我搞精神胜利,熬神经他!”

“熬神经他!”何永一边干活,一边仰脸儿唱和了一句。

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很压抑,大家都闷头干活,亏心不亏心的都怕有什么不测降临到自己头上。

小杰空虚地大喊:“都给我飞起来,飞起来!蓝师傅在这里哪,干出点精品来,对,都给我出精品,出精品!……门三太,傻柱子,我再看见你们糊弄,砸你们墙外头去!”

何永笑着请求道:“好杰哥呀,你把我砸墙外头去吧!这可比减刑来得舒服多啦!”

大家都笑起来。连被大家遗忘的病号二神经和小朴也在墙角笑起来,二神经笑得咳咳咳闹起来,我一回头,小朴正抿着嘴捅二神经。

小杰大步走过去,先给了二神经一脚,骂道:“妈的沾这事儿来劲了哈,我看你们装逼也装得差不离了,起来,操你妈的都起来,给我烧花线去!”小杰一边喊,一边踹两个人:“操!起来!糊弄别人你们还糊弄得了我?花线,烧花线去!没看傻子都干呢嘛!劳改队里不养闲人!起来,起来!操你妈还跟这偎蹭是吗?”

二神经眯着眼,疲惫不堪地嘟囔:“我干不了活。”

小朴不说话,只看二神经的表现,自己也不动地儿。

蓝小姐在那边住了手,有些新奇和迷惑地往着小杰那边,不知道是否心生了些许的仰慕,老三在旁不屑地笑着。

周法宏小声骂道:“操,跟他们上什么论?官儿都不管,你管什么?”

小杰疯踹了一番,俩人都倒在墙角,不动换,最后小杰很坚持原则,说到做到,拉着二神经的一只脚,生把他拖到傻柱子边上,回身对小朴气喘地喊:“还用我拉你吗?”

小朴嘬着腮,吞着袖,弱不禁风的样子,一步三摆地过去了,病猫一般耷拉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干!门三太,教给他们怎么干!”

门三太鼓励那两个人;“干吧,摸点活儿还锻炼身体呢,总呆着,呆废啦。”

二神经半坐半躺地仰起身,挤出一丝怪异的笑来:“我不干活很多年。”

小杰一脚把他踢平在地上:“从我这里开始,就得破破规矩!”

胖子在后面突然钻了一句:“你欺负俩残疾,还叫人吗?”

小杰回头愤愤地解释道:“他们有病?鬼才信!劳改队里没有治不好的病,我还就专门会治病!”

广澜也走近了笑道:“小杰你要把他俩糊弄干活了,真是成绩啊,连主任都得高看你一眼。”

小杰情绪激昂地说:“不干活?我就不信邪!以前我还以为这是俩大门子呢,敢情是装逼的!活儿不干不说,还挺爱掺乎闲事儿!”

二神经控诉道:“我们掺乎什么闲事了?”

“笑,刚才你们笑什么笑?不干活,还有权利拾笑话?”

门三太帮小杰动员:“干吧,先摸着吧,又不累,杰哥也不能叫你们干太多不是?”

“捏死!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你们俩,干不干吧!?”小杰横眉立目地咆哮,做好了新一轮武力征服的准备。

二神经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不说话。小朴柔声轻语道:“我真干不了。”

“通!”小杰的拳头对付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厉害的,打得又准又狠,小朴“啊”地一声,向我们这里倒过来,我没办法犹豫和选择,展臂把他收到怀里,自己也和他一起滚下座位,幸好周法宏急急援手拉了一把,才没有磕到墙上去。我心里恼得很,急忙抱着小朴一起爬起来,还没立稳,小杰的脚已经到了,踢在小朴肚子上,连我一起撞到半米外的墙上。惹的大家一片乱笑。

我稳住身子,皱着眉道:“小杰你有点过了!拿我一块开圈啊?”

小杰略微有些歉意,笑道:“没那意思老师,我冲的是那个小逼!”

我鄙夷地挥了挥手:“打住,您旁边练去,我心脏受不了。”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小杰有些脸上不挂,埋怨道;“老师你这样不对路啊,咱俩也没过节,抓机会咱聊起来,还是哥们儿哪。“

我自然不想跟小杰这样人周折什么,我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才赶事儿说事儿地噎了他两句,听他这样一说,又觉得可笑可气了,不觉多塞了一句给他,也算玩笑:“哥们儿我不敢乱攀,这里全是哥们儿,不新鲜了,缺的是姐们儿。”

广澜立刻大笑起来,旁边的人也哄笑,觉得这话好玩,起个流氓哄而已,没料到小杰的脸突然就变了,懊恼地说:“麦麦我告诉你,平时我可够照顾你的,看的是耿大队的面子,你别不知好歹,咱可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再听你说那着三不着两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没想到一句玩笑让他这么过电,被他一横,心里也上了火,当即把小朴按在我的座位上:“今天你还就不能碰他了,有话冲我说!”

周法宏晃着脑袋也站起来,哼哼了两声,充满了威胁和挑衅。

老三看这里的动静不对,也赶紧撇开蓝小姐赶来,小佬横着膀子紧追着。老三拉了小杰一把:“怎么了,跟老师咋又顶上牛啦?”

生产线上的人都不干活了,坐在那看这边,蓝小姐在检验台那里也翘首张望着。

小杰跟老三说:“麦麦也太不够意思,跟我说那没边儿的闲话,真没看出来,一个老师,能说出这些话来!”

“说什么啦?说什么啦?值得杰哥这么动肝火?”老三笑着问,看来这个架是打不起来了,如果小杰不想死的话。

广澜笑着学了一遍我的话,老三笑起来:“这有什么啊?这话你生什么气,要是蓝小姐听见了,生个小气什么的还说得过去,不过那也是装的,她心里还得偷着美哪,操,你生什么气呀你?搞不懂。”

小杰瘪着嘴,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得,算我冲动。”一回头,看着流水线大喊:“操你妈的,看什么!干活!!”

老三又打了两句哈哈,回去找蓝小姐了,小杰没忘了二神经那个茬,转向我说:“麦麦,得,老师,老师,咱各管各摊,这事儿隔过去,翻页啦,小朴还得归我修理,你忙你活儿,晚上得空了,咱哥俩烙烙磕儿。”

小朴不等我说话,一挪屁股,佝偻着腰,蹲我们案子边上去了,我示意周法宏干活儿。

小杰喝令小朴和二神经蹲一块去,继续胁迫他们摸活儿。二神经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就是不吐口。小杰大叫着踢了他一顿,不见效,气汹汹奔库房那边拿棍子去了。

小杰提了棍子回来,二龙也跟了过来。小杰雄赳赳地一脚踩在二神经胸上,用棍梢指着他鼻子问:“干不干?”

二龙皱眉道:“我以为跟谁哪,你跟他撒什么欢儿?”

“装王八蛋不干活?我就不信邪!”

“操,你真是我大哥!”二龙笑道:“你头一回混劳改队吧,人家官儿都不管的事儿,你显哪家子逼能?看别人舒服你难受是吧。”

小杰灰心了许多,还再挣扎着:“工区里养俩这玩意,影响大伙情绪啊,要再出来俩咋办?也让他歇?”

二龙不屑地一耸鼻子:“牛逼的就跳出来,过了关就歇!你干杂役怎么干的?这还得我教?操!这俩宝贝是老五大的遗产,官儿默许的白吃饭儿,就关着他们,耗着他们,你以为天天旮旯一坐,蜗牛似的眯着好受,你来两天我看看,你还不一定有这毅力。”

小杰把脚从二神经身上拿下来,在地上蹭了两下,不忿地嘟囔着:“看他们我就堵心。”

“谁逼你看了?我怎么看不见他们?眼跟着心走,你他妈心里就不干净。”二龙甩句话,出了工区,不知何往。

小杰踹了二神经一脚:“滚,滚旮旯死去!再听见你出一点动静,我见一回打一回!哼,熬神经了你们!”

“对!熬神经他!”何永笑道。

小杰说一声“大怪逼”,狠狠地一甩手,棍子飞向了库房墙上,日本儿诧异地一拉门,林子的咆哮声传出来:“作死?有本事直接照我脑袋上开!!”

(4)不爱红妆爱武装

小杰晚上果然叫我去他屋里,又是茶又是烟的紧顶,甯宁在一旁伺候得周到,我看着甯宁粉扑扑的小脸玩笑道:“这里面能保养得跟个小女孩似的,真不简单。”

甯宁的脸红了起来,腼腆地笑笑,真象个小姑娘。

小杰笑道:“甯宁脸小,家又是外地的,不是我护着,早让人欺负得不成样子了。”

聊了几句闲话,小杰压低声音道:“老师,工区那事儿咱谁也别过心。”

“那是,不就几句玩笑么?”我心里鄙夷,脸上轻松地说。

小杰说:“其实咱俩真得多亲多近,这话我没跟别人说过——知道我在五大的关系是谁的么?”

我心里一惊,想他要跟我说这个?龚小可说他可是一直讳莫如深的啊。

“跟你一样,他不让我对外面说。犯人里面,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啊,千万别跟别人讲,要不耿大该跟我急了。就你知道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咱哥俩还得互相帮衬着,别给耿大丢脸啊,你说是不是?”

“……哦,啊!当然,当然。”我迷迷糊糊地答应着。小杰的话让我感觉意外,耿大干嘛不让他说呢?怕影响不好?那为什么我可以说,小杰就不能说?

小杰跟我又扯了些闲的淡的,让我知道了他是报复伤人进来的,具体细节他没说,我也懒得问。又谈了些各自家里的情况,我们两个都有些缺乏深交的热情,小杰开始吩咐甯甯去水房要水,准备洗个澡。我借机离开。

回屋以后老三问我,我就说是为工区那点破事儿,别的没提。

老三笑道:“小杰这鸡巴鸟人也太不长眼,谁他都想动动,我绕八个弯子也没料到他想跟你来事儿。以前我还想跟他交交,后来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往屋里招备他了,就是看他这人没个爷们儿意思,出息不到哪里去!”

周法宏在上铺慷慨地说:“操,他今天没动手算拾个便宜,他要敢往老师跟前凑乎 ,我一撇子腮他大烟囱上去。”

老三道:“还用你动手?老师一只手就把他办了,后面的零活小佬收拾!”

小佬哈哈笑道:“我从后面跑过去,就是想打便宜人儿去的,没想到小杰那狗操的先雌了。”

我们笑一阵,我告诉老三:“你不是对小杰裸体特感冒吗?洗澡呢。”

老三立刻把脚塞进拖鞋,拿卷手纸,笑呵呵出去了。

小佬问我:“三哥受哪门子病了?”

“轻度小变态呗。”我笑道。

李双喜已经钻进了被窝,听我们聊得热闹,不禁睁开眼掺乎道:“小杰的门子厉害,要不冲他这操行的,早打铺底下去了。”

“他门子谁呀?”小佬问:“没见丫露过。”

李双喜鼓动了一下身子说:“听三中那边一老弟说,好像是大黄吧,也有说耿大的,谁也弄不清,这小子嘴还挺严,要搁咱身上,不早咋呼了?。”

我没搭言,怎么又变大黄了?

看老三还不回来,我心里也有些活动,也照葫芦画瓢地拿了卷手纸去了厕所。

小杰果然在洗澡,正蹲在地上,让甯宁给他撮泥儿,背朝着墙,跟蹲在茅坑上的老三聊得欢畅。

老三看我进来,马上热情地招呼我蹲到旁边去。厕所里充满了温吞吞的蒸汽。

老三笑眼看我一下,接着跟小杰说:“现在你们老三中那边正忙活着哪,你还不找他们去补几针?”

小杰一边揉着下面的一嘟噜肉,一边无所谓地说:“出去再说了,不就差一对角了吗,这里面没有高手。你要想弄活儿,将来出去找我,我给你介绍个高手,以前是美院的老师。”

老三说:“我?我不弄那个,不是你们这岁数啦。”

我看着小杰说:“三哥明天要是天气好,我也得安排个热水澡了,你洗不?”

老三笑道:“我得沈几天,身子不方便。”

我和小杰都笑起来,我想到他肯定是因为身上的龙迹还没消肿的原因,小杰笑自然是想到了别的方面。

我干蹲了一会儿,感觉无趣,抱怨了一声“肚子干疼拉不出屎”,先走了,路过窗口,我忍不住搭眼望了一下,小杰的背正冲着这里——那条龙没有角。应该刺角的地方是一片囫囵的疤痕。

霍来清还在林子门口跟网子奋战着,看我过来,说了句:“老师你牛逼啊,晚饭前就完活儿,还是门子厉害。操,我那穷爹,鸡巴本事没有,干瞅着我在这里受罪。”

我笑道:“还有多少啊?”

“后半夜见!老这样,林哥快把我轰别的屋去了。”霍来清愤慨地狠缝了两梭子。

“林哥又没在屋?”

“对面号筒哪。我这里,现在是没娘的孩儿啦。”霍来清嬉笑地抱怨。

我刚要走,霍来清又把我叫住:“哎老师,你急着干嘛去,跟我聊会儿,腻死我了……操,你白天咋不砸那丫的!”

我看看厕所那边笑道:“都局在那了,动不了手啊。”

“我早憋足劲了,只要你们一动手,我就往上蹿,不打白不打,那傻逼恨死我啦,以后再有这机会,千万给我留着。”

我说:“行啊。我这人就以助人为第一乐事。”

从摆满了网子和花线的号筒里穿行着,我才感觉到一些悲凉的幸福。每天我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外面还有多少弟兄“困在网中央”啊。

回去先写了篇日记:今日蓝师傅来收货,生产杂役小杰在敦促两个病号参加改造的过程中,和我发生了一点矛盾,当晚小杰主动找我谈心,两个人都表示要尽释前嫌,以更大的热情,共同投入到追求改造的浪潮当中。

翻了一会儿书,看看老三还不回来,估计又去三中那边刺活儿了,就先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老三推醒了,睁眼时,看到一张兴奋的脸。

“几点了?”我含糊地问,有些不满。

“刚过半夜,我去三中那头了,操,值班的还跟我执拗,懒得给开门,差点砸起来……”老三的脸郁闷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兴奋,低声说:“特大新闻哎——”

‘啥呀,又有关的?”

“NO呀,小杰的。”

“什么?”我往前凑了凑。

“那丫敢情是一兔子,又当公又当母。”

“靠,你听谁说的。”

“大军。知道么,他那后背……哎呦,等会,我一说就想笑,让我缓口气儿。”

我笑道:“后背咋啦?不就一无角龙么?”

“呵呵……别笑,我忍忍啊……那是他自己发狠,在沙砾墙上蹭下去的,原来……呵呵……大军说原来是俩鸡巴!哈!”老三捂住了嘴,脸色红光焕发的,我忍不住也笑起来,尽量压低着声音:“不可能吧。那做活儿的也太损了点儿,小杰能不跟他决斗么!”

老三笑道:“大军瞎说呢,其实是一对羊角,龙阳(羊)啊,懂什么叫龙阳吗?”

我笑道:“公兔子呗。这人也够他妈缺德的,谁做的,大军?”

“不是,已经开放了,从独居开放的,后来做活儿的时候,让小杰给点了。”

刘大畅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不满,又似乎在说梦话。老三一边脱衣服,一边笑着;“小点声吧。”

睡了一觉起来,再看小杰,就怎么瞧怎么象兔子了。“心理暗示”这四个字果然厉害。

可一想到小杰说他也是耿大队的门子,我就别扭,不是一般的别扭。

(待续)(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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