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崗區看守所】
———2008年7月23日———
夜深了,燈光越發亮起來,我開始轉變成習慣性失眠,只好睜著眼睛想事。值班的老孫報告馬太平,說我整宿瞪個大眼睛。
馬太平:「過來『顛覆』,往近點來!」我幾乎挨到他了,馬太平開了個頭:「你是不是去搶火炬了?」我答:「沒有的事。」
馬太平:「媽的,還不承認,過兩天我們都出去保護火炬。不知道我們每天這麼忙,你給大家添了多大麻煩!」
「太監」用公鴨嗓子喊:「進來那天看他就像西藏人,你家是哪的?」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真被認定為少數民族,那我肯定挺不過去的。
今天早晨,我還沒醒的時候,他們就在打「五根」與此相比打漢人是小巫見大巫。目睹那種沒有任何反應的被打,你才會感覺出生為一個漢人的「幸福」。每次進來一個新的少數民族,管教就會馬上轉身走開,鋪上衝上去幾個人用被子蒙住,瘋狂地施以獸行。打漢族像打一隻牲口,而打少數民族就像打一塊不會喘氣的死物。漢人一般要根據各自的情況加以區分,而少數民族都基本一樣,所以他們的家人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往外撈人。
一想到這裡,我禁不止打了一個寒顫,結結巴巴地說:「我不是藏人,我是漢人,我家就住在市裡。」
馬太平悶了我一個「腮炮」(用拳頭摟打),鼻血滴到褲子上,我摸了一把臉。
馬太平:「聽你這罪名,還以為你是個多猛的人呢,你轉過臉去,讓大家看看,就這個B樣的,還革命呢!」口氣中充滿了不屑。
「王海」:「他跟達賴一樣被西方利用了。」他看起來像個有文化的人,可話一出口,把我搞了一愣。
我有點豁出去了,說:「你們根本不瞭解達賴,他是全世界人民崇敬的精神領袖,信仰者都是虔誠、篤信、善良和謙卑的。中共當年說劉少奇是叛徒,說赫魯雪夫是修正主義,你們看到真正的證據了嗎?」
我說:「中國是一個謊言工廠,無數次的政治鬥爭中,共產黨最怕的就是事實真相。」
馬太平問:「你瞭解達賴?」
我說:「當然了,西藏必須獲得自由,西藏的宗教和文化不能再遭到破壞。因為一切文明都來自於人的自由,自由賦予了文明的創造力,自由引發了人類的進步。」
馬太平說:「顛覆,我是不是法輪功?」
我笑了笑,回答:「法輪功不抽菸,也不打人。」
馬太平把眼睛一瞪,罵道:「罵了比的,我就是法輪功!」我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他說我:「你說話怎麼不看著我眼睛,你這是在尊敬我嗎!」他一腳把我踹躺下了,我爬起來:「馬哥,我以為總看著人是不禮貌的。」
從這以後,馬太平把我排在了少數民族的一堆裡。「五根」是聽不懂漢語的朝鮮人,他是非法拘禁罪進來的,進來時只穿了條褲衩,沒過幾天就放了,說是抓錯了。馬太平用手對他比劃著,他就傻呵呵地笑,少數民族一般都比較溫順。維族小夥阿卜杜拉.買買提好像能聽懂一點,向我伸出拇指,表示活該的意思。本來我以為他是聽不懂的,我還為此盡力提醒他,哪塊地板鬆動了,會踩出聲音來。
阿卜杜拉還不到十九歲,在漢人中間他的長相太顯眼了,我想像不出他怎麼在車站裡偷東西,他是個由哥哥撫養大的孤兒,家鄉的土地全都沙化了,不走出家鄉就會被餓死。馬太平說維族成年儀式是操一頭驢,大家對此都很興奮,但是那到底是真是假呢。
「王海」湊過來問:「達賴都跟你說了啥?」
我回答:「貧瘠的雪域高原帶給西藏一個富足的精神世界,只有真正的宗教可以引導人們回歸人性。藏人要求有一個宗教自由的環境是正確的,而現在的漢人是精神上最貧瘠的民族,對藏人的壓迫早晚要得到不好的結果,因為反抗暴政是老百姓不可剝奪的最後選擇。」
他笑嘻嘻地說:「你是讓人給洗腦了。」
我說:「其實,一個人自己覺得做事正確的話,反而希望別人來說三道四,不會去禁止別人說什麼。共產黨最希望對人民的洗腦就是接受它的單一資訊,這樣下來人的思考就不理智了。我既看得到共產黨的宣傳,也看得到自由的資訊,你分析一下咱倆誰更像被洗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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