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雨堂主:誰能逃離「囚徒困境」

人氣 256

【大紀元2021年02月22日訊】上世紀有一段時間,社會主義聽起來彷彿旭日東升、一派興旺。這期間,蘇共中央每次開會,斯大林必有重要演講、作最高指示。斯大林每次演講,會場內必有掌聲,而且掌聲之熱烈,令每個與會者終生不忘。據記載,每次都是「掌聲雷動、經久不息」。這「經久不息」,究竟經歷多久不息?告訴你,掌聲通常總要歷時15分鐘左右,有時甚至達半小時。每當此時,只有斯大林親自揮揮手,表示「可以啦!可以啦!」,掌聲才漸漸停息。

蘇共大會的掌聲熱烈,我早有所聞,只是無法理解,究竟是何緣故使每個與會者如痴如狂,鼓掌如同癔病發作,一「鼓」而不可收?斯大林的演講,究竟有怎樣神奇的魔力?直至上世紀90年代,隨著博弈論的傳入,我才漸漸悟出其中玄機。博弈論的一個重要模型是「囚徒困境」,對於解讀蘇共大會上雷鳴般的掌聲,具有醍醐灌頂的啟迪。模型假設兩名有搶竊嫌疑的囚徒被抓捕,要想逃脫刑罰,二囚徒的最優選擇是合作——一致拒絕坦白,此時法院因查無實據,不得不拘押一段時間放人。但檢察官可輕易洞察囚徒的合作,故先將二囚徒分隔,這使得二囚徒與檢察官之間的博弈,變成二囚徒之間的博弈,當然是非合作博弈。也就是說到了這一步,如果囚徒A坦白,B拒絕坦白,則A可獲釋,B獲刑10年,反之則反是。如果A、B雙雙坦白,則二囚徒各獲刑5年。

問題在於,當A在「拒絕坦白」與「坦白」之間作選擇的時候,心裡盯著B的可能選擇。在A看來,如果我「拒絕坦白」,而B為早日獲釋選擇「坦白」,那麼我將面臨10年的牢獄之災。為避免這個最倒楣的下場,「坦白」成了A的最優選擇。當然,無論A還是B,「坦白」都是各自的最優選擇,其中關鍵就是「心裡盯著」對方。再回到蘇共大會的掌聲中來,當掌聲雷動的時候,所有與會者其實都不希望掌聲長時間連續。然而所有與會者在「停止鼓掌」與「繼續鼓掌」的選擇中,都會「心裡盯著」其他與會者。這使得第一個「停止鼓掌者」,必定成為眾人注意的目標。於是在一個公開的場合,在聆聽斯大林演講的時候,沒人願意成為第一個「停止鼓掌者」。說不定在某一天,這第一個「停止鼓掌者」就成了反黨集團首領。所有與會者,只願意看到別人成為第一個或者第一批「停止鼓掌者」,結果就是「繼續鼓掌」成了所有人共同的選擇。

這與「囚徒困境」中,A與B相互「心裡盯著」,最終雙方不得不共同選擇「坦白」的道理一樣。區別在於,這二人相互間的「心裡盯著」,到了蘇共大會上,變成許多人相互間的「心裡盯著」。或者說,蘇共大會成了許多人被鎖定在內的「囚徒困境」,沒人能逃離這群體的「囚徒困境」。

群體的「囚徒困境」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從上世紀40年代初CCP(中共)的延安整風起,知識群體就已被鎖定在「囚徒困境」內。曾經信奉馬克思主義的王實味,因對抗戰時期延安小朝廷的特供製度頗有微詞,撰文指責延安「衣分三色,食分五等」,及「歌囀玉堂春,舞回金蓮步」的奢華夜生活,並獲得廣泛的支持,也惹起毛澤東的震怒,隨之發起對王實味的圍剿。毛的號令形成強勁的鬥爭風暴,中央研究院及中共各機關大批曾經支持、贊同王實味的人們,轉眼之間即陷入「囚徒困境」——所有曾對王實味抱支持態度的人們,都突然變得義憤填膺,表示與王勢不兩立;所有的人都「心裡盯著」其他人;所有的人在反擊王實味的運動中,都迫不及待地顯示自己「立場穩定」,唯恐落後,沒人能逃離「囚徒困境」。

12年後的1954年,胡風因文藝思想罪被捕入獄,一場對知識界的大清洗隨之展開。受株連的「胡風集團」成員達2000餘人,文化界整體被鎖定在「囚徒困境」內。文化精英們人人慷慨激昂、義正辭嚴地加入對「胡風集團」的揭發與批判。與胡風曾有深交的夏衍,轉眼之間即對胡風痛下殺手,欲置胡於死地而後快。對胡風口誅筆伐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者群體中,竟還包括許多品行上乘的名流,說出來至今令人心驚,其中有林巧稚、梅蘭芳、程硯秋、馬世聰、豐子愷、葉聖陶、田漢、曹禺、謝冰心……。一旦陷入「囚徒困境」,完全由不得你自己,所有的人都「心裡盯著」其他的人。顯然,一個拒絕「囚徒困境」的人,一個拒絕落井下石的人,也終將因「立場問題」被別人投入井內,再遭別人落井下石。這是一個可怕的「囚徒困境」,也是一個民族最大的悲哀。

前年有網文「人格思考:恩施蒙難,76名院士無一人仗義執言」流傳,文章為物理學泰斗葉企孫先生鳴不平,指責76名院士喪失人格。其實只要換一角度,可發見這76名院士都已陷入「囚徒困境」。葉先生人品學問俱優,當年引領清華大學理學院,使那時清華大學理科足以與世界一流大學的理科並駕齊驅。他的學生中有院士76名,兩彈一星功臣20餘名,還包括諾獎得主楊振寧、李政道。抗戰時期葉先生的一名學生投身戰場,在呂正操部隊製作炸彈、地雷,只因掌握科學知識、懂外語,如鶴立雞群,遭CCP懷疑為特務,最後竟被活活打死。葉先生因此受株連,乃至被投入牢獄。後雖釋放,終被視為異端。

當葉先生貧病加身、饑寒交迫,時時流落街頭,淪為乞討求生的時候,76名院士群體,他們作為葉先生當年的弟子,也許並非完全無動於衷。他們在事業上的成功,離不開恩師的悉心教誨,大概也不至於忘記。但他們企圖仗義執言或伸出援手的時候,都明白自己若選擇仗義執言,不僅難見成效,而且下場是自己的事業前途難測,家人也隨之遭殃;其他人選擇裝聾作啞、明哲保身,卻能平安無事。每一名院士在作出選擇之前,都「心裡盯著」其他院士——當他成為第一名仗義執言者,他不僅成為其他院士關注的目標,也成為CCP高層注意的目標。於是所有院士都身陷「囚徒困境」。這與標準「囚徒困境」模型中,二囚徒明知共同選擇「拒絕坦白」才是最優策略,但還是不約而同選擇「坦白」的道理,完全相同。

其實區別還是有的。標準的「囚徒困境」,是人類社會的自然現象,但在共產制度下,無論是蘇共大會的「囚徒困境」,還是本國自延安整風以來,文化界曠日持久的「囚徒困境」,就不僅是自然現象,更是一種「陽謀」的結果。

嗚呼!誰能逃離「囚徒困境」?

責任編輯:高義

相關新聞
「大師的大師」葉企孫的隕落
丁抒:胡風案——空前的文字獄
楊寧:從市委書記出醜說被膜拜的延安真相
四中全會:「囚徒困境」中的「國家治理」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