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酷的光榮(節選) 第十四章

李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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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14日訊】第十四章

中午時分,列車抵達武昌站。下車後,自民與女孩直奔珞瑜大學。將女孩送到宿舍,自民即去找梁華。

那間熟悉的學生活動室中,梁華等一干人正在召開緊急會議,商議因應目前危急形勢的對策。

見到自民,梁華喜出望外。熱情擁抱後,他仍緊緊握住自民的雙手不停地上下打量,待確信自民沒有受傷後,他高興地拉著自民坐下,請他介紹北京的情況。

自民飽含熱淚講述了當局對學生和市民的血腥鎮壓過程,當講到馬漢等人的慘死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禁聲音哽咽、熱淚長流,在座的學生領袖一個個也都悲憤交集、義憤填膺、淚流滿面。

梁華揩乾眼淚站起來,環視全場莊重嚴肅地說道:「我們絕不能被當局的殘酷鎮壓所嚇倒,明天,我們要組織一次更大規模的示威遊行。」他有力地揮動著緊握成拳的雙手。

「乾脆跟他們拼了!」一學生領袖衝動地大聲說。

「對,拼了!」其餘人也異口同聲說道。

學生領袖們群情激憤、熱血沸騰,他們摩拳擦掌,都慾拚命做最後一搏。

「大家要冷靜,千萬不可逞一時之勇,魯莽行事。」自民高聲道。人們稍稍平靜後,他又說:「我支持明天舉行一次大規模的和平示威遊行,但大家卻絕不能有拚死最後一戰的打算。」

室內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自民身上,鄙夷和蔑視刀子般扎滿他全身。

哼哼,有人冷笑。

自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儘量平靜地說:「我不怕死!我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了。如果我們拚死一搏能換來最後的勝利,我寧願再死去一百次。但事情卻並非這麼簡單。」他停頓了一下,換口氣,讓心緒寧靜下來,「我們要做長期鬥爭的打算,要保存力量,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這不是我們幾十個人的小問題,而是關係到成千上萬名同學生命的大事。我們要對同學們的生命安全負責,要對他們的親人負責,要對歷史和民族的發展與前途負責。」

會場中依然一片寂靜。

「明天遊行的主要目的是向世人宣示:我們沒有被嚇倒。」自民打破沉寂又說,「只要我們走上街,這個目的就達到了。因此如遇當局挑釁,我們一定要採取低姿態迴避措施。」

「返校後舉行追悼大會。」梁華補充說,「另外,中共肯定會對我們進行政治迫害,大家要多加小心,各自珍重。」他以複雜的眼神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戰友。

翌日清晨,自民來到單位。

見到他安全返回,同事們都很高興,大家熱情地上前噓寒問暖。

李波、陳放是於鎮壓前返回武漢的。

「趙斌呢?」自民急切地問。

「沒有回來。」眾人七嘴八舌答。

「有他的消息嗎?」自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眾人再次搖頭。

自民心裏不禁一驚,看來他兇多吉少。

自民將自己親身經歷的血腥鎮壓過程詳述了一遍,同事們對當局暴行的憤慨,對學生運動的熱情支持與讚揚,對遇難學生的悼念和敬意溢於言表。

自民最後說:「民主運動開始後,規模最大的一次遊行示威活動馬上就要開始。我們要用實際行動正告當局,血腥鎮壓是嚇不倒嚮往民主自由的中國人民的!我們將會一如既往地以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方式,爭取全體中國人民的基本人權與自由!」

自民剛說完,同事們就紛紛表示要參加遊行。

楊所長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會議室的角落裡,一言不發。他並未如自民所想出面阻止大家。極具城府、平素喜怒不形於色的楊所長今天卻兩眼紅腫。

示威隊伍高舉「沉痛悼念『六四』死難烈士」、「嚴懲殺人兇手」等橫幅標語,在低徊的哀樂聲中靜靜地沿珞瑜路、洪山路遊行到省政府門前,然後折返回各個學校。

沿途大批民眾自動駐足默哀,人群中歎息聲、啜泣聲清晰可聞。

由於指導思想的轉變和事前的周密佈置,遊行隊伍在省政府前遭遇當局堵截時,學生們表現出了極大的克制,避免了新的流血慘案發生。

正當各個學校準備召開追悼大會之際,省政府通過校方傳來了「不准為『反革命暴徒』舉行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動」的警告,並揚言要對所有悼念活動進行血腥鎮壓。

梁華等學生領袖經過短暫嚴肅的緊急磋商後,決定珞大的追悼會計劃不變。

為防萬一,從露天廣場開始,每隔五十米設一名糾察隊員,警戒線沿著通往珞大的兩條道路一直延伸到數公里之外。如遇異常情況,糾察隊員將揮動手中紅布示警,為會場內的學生疏散爭取時間。這批學生全剃了光頭,藉以表示他們為保護其他同學的生命安全,準備隨時獻身的決心和勇氣。

露天會場主席台正中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奠」字,周圍綴滿了小白花,上方是「沉痛悼念『六四』英靈」的橫幅,兩邊對聯上書:為自由為人民雄魂光照後世、血要還牙要還偉業終將大成。

梁華致完簡短的悼詞後,全場約萬名學生齊刷刷跪倒在「奠」字前面。他們用中華民族最古老最神聖的方式追念他們的同道,寄托他們深深的哀思。

作家班一位學員上台講述了他前往首都機場時,在天安門廣場上見到的淒慘景象。

「『六四』凌晨,我途經天安門廣場,前往首都機場搭乘飛機返回武漢。天安門廣場上…」說到此,作家聲音哽咽,失聲痛哭。控制住感情後他繼續說:「廣場上血跡斑斑、彈孔密佈,工人們正在用高壓水龍沖刷血跡,軍人則忙於收斂屍體,整個廣場籠罩在一片恐怖氣氛中。整齊安寧詳和的天安門廣場此刻變成了屠場、墳場,慘不忍睹。

「同學們,我請求大家冷靜地面對當前的形勢,不要衝動冒進,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大家都還年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自民緊接著走上主席台。

「我為大家念一封烈士遺書。」他展開馬漢交給他的那封信,淚水立刻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揩開眼淚,強忍悲傷念道:

「爸、媽:

你們好!

剛才,長安街兩頭傳來了密集的槍聲,當局終於舉起了血淋淋的屠刀。此時此刻心中有千言萬語,但一時競不知從何說起。

一瞬間的功夫,我回顧了自己短暫的一生,萬千感慨在心頭。爸媽,你們是我在世上最為親愛的人,原本想博士畢業後努力奮鬥,為二老提供良好的物質生活條件,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可是,現在看來能否膝下承歡竟有了疑問,心中不禁酸楚不已。」

自民努力忍住淚水繼續往下讀:

「如果你們當真收到了這封信,請千萬不要悲傷。兒是一個普通人,但卻有幸將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獻給了人類最壯麗的事業:自由與解放。這不僅是兒個人的自豪,也是你們做父母的榮耀與驕傲…」

讀到此,自民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悲傷,他泣不成聲、熱淚涔涔流淌。好一陣後,他才控制住情緒,振作精神說:「同學們,那是與我們一樣年輕得閃光的生命!生活剛剛向他們展開雙臂,美好燦爛的明天正在向他們招手。他們本來可以成為好丈夫、好妻子、好父親、好母親,他們本來可以成為科學家、作家、教師、醫生、工程師、藝術家,成為民族的脊樑。但為了人類偉大的自由民主事業,為了人間的正義與真理,為了崇高的信仰與理想,面對坦克與機槍組成的鐵與火的肆虐,他們義無反顧,以血肉之軀勇往直前、慷慨赴死。他們用火紅的青春與滾燙的熱血向全人類再一次宣示:自由乃是人類最為高貴的理想。

「我們今天在此悼念他們,就是要學習他們理想主義的高尚風範,就是要學習他們為理想信仰從容就義的決心與勇氣,就是要在今後的生活中時刻牢記,為自由民主事業增磚添瓦乃是我們的基本責任與義務,就是要將促進自由民主人權的工作日常化、生活化。同學們,讓我們手挽手、肩併肩,團結一致,努力完成他們未競的事業!」

自民的演講極大地鼓舞了人們的信心與鬥志,一大批老師與學生先後上台宣佈退出中共。氣氛漸漸活躍,會議開始時的緊張煙消雲散,人們表現出對當局威脅的極度蔑視。

自民一個人在馬漢家的巷子口來回踱步。

這是一件令每位具體責任人均感到犯難的事。他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兩位老人,更不知該如何啟齒,他簡直不能想像二位老人聞此噩耗時的悲傷情形。幾次他都想逃走,再另托他人送信,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古訓最終使他沒有逃避自己的責任。他最後決定以直截了當的方式將此一不幸轉達老人。這樣做也許殘忍,但至少不會比遮遮掩掩導致的猜疑心焦更折磨人。

見到自民,二位老人不安的面容上有了些許笑意。讓座沏茶後,馬母述說起這段時間二老的擔心。

「這幾天,我和你馬伯吃不香、睡不穩,一睡著就夢見小漢。前兩天,我夢見小漢混身是血來到我面前,他跪下磕了個頭後轉身就走,我怎麼喊他也不應,拉他也拉不住。你說,小漢該不會出事吧?!」馬母一臉的希望中寫滿了否定的答案。

自民避開馬母的直視,無力地垂下了頭。

「不是都說夢反嘛!…哎,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馬父十分煩燥地說。

「這些話你也沒少說!」馬母不滿道。

馬父從沙發上站起來,踱幾步後搖頭說:「這孩子,人不回來總該有封信呀!」說著他突然轉身疑惑地問:「你怎麼不說話呀?!」

進屋後,自民除去嘿嘿乾笑二聲外一言未發,與平日的談笑風生判若兩人。這引起了馬父的注意與懷疑。

在四道銳利目光的逼視下,自民的頭低得更下,他深知自己非說不可了。

「我剛從北京回來。」自民噪子眼發乾。

「小漢呢?」馬母急切地問。

自民手顫抖著拿出那封信,馬父一把抓過信去展開,馬母找來眼鏡,二老緊湊在一起閱讀。

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後,馬父攙著馬母雙雙跌入沙發中。馬父呆坐不動,失神的眼中淚如泉湧。馬母伏在馬父肩頭,哀傷的低泣時斷時續,每抽泣一聲,身體便隨之顫動一次。自民心如刀絞,他走過去跪在兩位老人面前,一聲充滿哭腔的「爸、媽」後,再也忍不住滿懷的悲傷,放聲慟哭。

「兒啊!」馬母哭喊著將自民攬入懷中,三人抱頭痛哭一場。

自民一邊抽泣著,一邊將北京的情況詳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馬漢頭部被坦克輾變形的細節。

在悲痛哀傷的氣氛中,在死難者的親人面前,自民心中充滿了負疚與羞愧。他想,如果當時不走,馬漢或許就會倖免於難。這是完全可能的。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都改變了;也許正是自己的走才造成了馬漢的死,也許馬漢就是代替自己而去的。他腦子裡亂極了。他幾乎是從馬漢家逃出去的。

自民獨自行在街上,路燈魔手般時而將他的影子拉伸很長,時而又壓縮至極短。周圍的一切,沉沉的黑夜、寬闊的馬路、建築物、電線桿、遼闊的天空以及點綴其上的星辰,彷彿受了感染般,也都變得不確定起來,這不由令人聯想到生活的變幻莫測和未來的不可預知。

再過一個街口,就是自民家所在的院落了。這時,從街角黑暗處突然伸出一支手來,一把將自民拖到暗處。他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楊所長,心緒遂平靜下來。他正慾開口詢問,楊所長止住他。

「下午,市公安局政治保衛處來所裡調查你的情況。他們說你從事了反革命活動,要逮捕你。」楊所長左顧右盼慌張地說道。

聞言自民一驚,但旋即又冷靜下來。他早已有了這種思想準備。他沉思片刻後平靜地說:「我收拾東西,馬上離開武漢。」

「你不能回去。」楊所長用力抓住轉身慾離開的自民,「天剛黑我就到你家報信,發現那幫人正守在那兒,中間我又去觀察了幾次,他們一直沒走。你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嘛!趕緊逃吧,小伙子!」說完,楊所長匆匆離去。

自民立即趕到珞瑜大學,找到女孩。

女孩正準備休息,見自民到來,高興之餘又十分詫異。

兩人步出宿舍樓,在曲折幽靜的小道上漫步徜徉。自民緊攬著女孩的腰枝,女孩幸福地將頭斜靠在他胸前。月光如緩緩流淌的清澈溪水,輕輕撫摸著這對熱戀中的年輕人。路旁的樹林不時將他們的身影遮掩,彷彿有意不讓他們的般配與甜密被外界所知,以免天妒良緣。

見自民一聲不吭,女孩用頭輕撞自民的胸脯,柔聲問:「為甚麼不說話?」

自民深愛著身邊的女孩,他們原計劃秋天結婚,從此長相廝守,再不分離。誰料想現實卻完全相悖。他實在不願遠離女孩,這在他感情上、心理上都是難以承受的。可目前的情勢卻又無可選擇,而且離別的時間可能還很長,這使他陷入極度的痛苦之中。他想直接告訴女孩真相,但又擔心嚇著她,讓她牽腸掛肚;不告訴她真相,則自己的遠離又無法解釋,甚至可能造成誤會,令二人終身遺憾。他又飽受矛盾心理的折磨與煎熬。

自民不知該怎麼辦,依舊不吭聲。

女孩以為自民仍沉浸在對那場屠殺的追憶中,於是將整個身子投入他的懷抱,輕聲道:「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自民閉目咬牙,下決心告訴女孩真相。

他睜開眼,女孩正甜甜地望著他。他凝視女孩片刻,突然擁緊她熱烈地親吻。一陣狂吻後,他以極快的語速說:「公安局要抓我。」

女孩雙眼微閉,輕嗯了一聲,仍沉醉在甜蜜中,但其隨即清醒過來,追問:「你說甚麼?公安局要抓你?!為甚麼?」女孩圓睜雙眼。

「他們說我是反革命。」

「可你怎麼會是反革命呢?」女孩緊緊抓住自民的胳膊搖晃著說,「我太天真了,人都殺了那麼多,還有甚麼好講的。」她幾乎立刻又說道。

「道理很簡單,革命還是反革命是以他們的利益為標準的。」

「去找郭省長,請他說說情?!」余期待地望著自民。

「沒有用。」

「讓你父親出面呢?」

自民默默搖頭。

「他不是很喜歡你嗎?!還要調你到團省委工作。」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種事他避都唯恐不及,怎麼會自攬麻煩呢?!」

「那可怎麼辦?!」余無助道。

「我準備到深圳去。」

「那我呢?」

「你馬上就要畢業了,安心工作,等我回來。」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走。」女孩緊緊摟住自民。

「那太危險!」

「我不怕,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女孩流淚堅持說道。

自民慢慢吻干女孩滿面的淚水,說:「你要聽話,等這陣風過去了,我就回來。」

「要多長時間?」一陣寂靜後,女孩幽幽地問。

「最多兩年。」

「不行,太長了,我要和你一起走。」

「我會給你寫信的。魚雁傳情不也很浪漫嘛?!還記得那首詩嗎?」

兩人異口同聲念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你到後馬上給我來信。」女孩說。

「我寄到你單位。」

「要立即寫。」女孩臉上有了些許笑意,撒嬌道。

「恐怕要等到八月份。」

「我現在就可以報導上班的。」女孩嬌嗔道。

「我擔心他們會跟蹤你。」

女孩再沒說甚麼。

兩人來到火車站。

白日忙碌的車站此刻空曠極了,月台上只有他們兩人在往復踱步。

一列火車氣喘噓噓地駛過來。突然,它發出尖歷的嘯聲,寧靜的夜空立刻被撕得粉碎,同時車頭前明亮的燈光短暫地將部份事實恢復至白日的情形。雖然距全部事實恢復真相的光天化日尚有一段距離,但為時也不會太遠了。

南下的列車一趟趟進站,又陸續啟行,但這對年輕人卻渾然不覺,依然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他們一直沒有開口,似乎千言萬語都通過緊緊相擁的身體和偶爾的對視得到了交流。

自民很樂觀,還沒有分別,他已開始憧憬重逢時的情形了。他在腦海中描繪了那歡聚的一刻。這時候誰也不要在我們身邊,就我們兩個人。我們就這樣緊緊擁抱在一起,慢慢訴說我們的相思之情。這樣過上三天,不,不夠,至少得一週。想說話的時候就說,不想說的時候,就這樣靜靜的也很幸福。然後結婚,開始全新的生活。

女孩卻很悲觀。她預感到這次分別會徹底改變他們的生活,她也知道自民不會相信她的感覺,而且會笑話她。同時,她也不希望這會成為事實。於是,她在心中默默祈禱,盼望分離早日結束,團聚盡早到來。

又一趟南下的列車進站了,他們似乎同時意識到分手的時刻來到了,兩人不約而同轉過身來,長久地凝視對方,期望將這一瞬間化為永恆,希望將對方此時的形象永遠銘刻在腦海中。

車門口,兩人輕輕擁抱後,自民轉身慾上車。這時,女孩突然拖著哭腔問:「你愛我到甚麼程度?」

自民不假思索,隨口應道:「讓遼闊的碧海化為無垠的藍天。」

「還有呢?」女孩淚水盈盈。

「讓漆黑的煤炭還原為翠綠的森林。」

「還有呢?」女孩終於哭出了聲,淚珠滾過她姣好的面龐。

「讓黑暗永逝,光明長存,」自民的聲音也哽咽了。

女孩轉過身去,掩面痛哭,身體不停地抽搐著。

自民正打算過去安慰女孩,列車員提醒他,如果他準備走,就立刻上車,車馬上就開。近在咫尺,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獨自悲傷,卻無能為力。他無奈,他痛苦,他憤怒,他痛恨。

他上了車,從窗口探出身。車下傳來鬆動車閘的噴氣聲。女孩突然轉身跑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淚水如噴泉湧出。列車啟動,女孩跟著列車奔跑,工作人員攔住她。兩人的手脫離接觸的剎那,女孩淒厲地慘叫著他的名字。

自民熱淚盈眶,他悲傷地衝著快速縮小的身影不斷揮著手,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收身回到車廂裡。

與女孩的分離給他的打擊異常沉重。他面色淒然地坐著,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甚麼。實際上此刻他大腦中空空如也,女孩已將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生命全部帶走。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清醒過來。他想,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自我安慰:有分離就必然有團聚,分離就是為了團聚。我不應過度悲傷,而要挺起腰桿認真生活,為團聚做準備。想到這,他心裏鬆快了一些,長長吁了一口氣。

疲憊很快令自民進入夢鄉。夢境中他看到女孩穿著雪白漂亮的婚紗,一臉燦爛的笑容。他向女孩伸出手,她卻視若無睹,挽起了另一個男人的手臂。

「她結婚了,新郎卻不是我。」自民在夢中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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