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銀波:孤寡老人徐先清調查

楊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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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30日訊】
(按:在我半年的禁筆時間裏,個案調查實際上一直都在未公開地進行。這些材料,對我而言相當珍貴,以下篩選我的一些鮮活的民間調查草稿,細作整理,形成文本。)

目的地:重慶永川市朱沱鎮漢東村六組(朱沱鎮郵編:402191)。對像:孤寡老人徐先清,69歲。

這是一個夜不能寐的深夜,為了找尋徐先清,當地民眾忙碌了約兩個小時。這位老人的去向一直詭異,他從來沒有固定的地點「工作」,也沒有一個固定的生活規律,何時出、何時歸,從來無人知曉。這是一位以撿破爛維生的「職業人」,他或者沿著長江岸邊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或者在全鎮各大小垃圾堆裡,刨啊、挖啊、撿啊、扔啊……。在這個地方,倘若沒有經人反復提醒,恐怕連我這樣「特別愛管閒事」的人也永遠不知道竟有這樣一個老人長年累月地過著這樣一種生活,更不會知道在經過深度沉默和週遭熏染後的徐先清的原貌和內心。

鄉親們對於我的深夜來訪非常興奮,當大家都等得不能再等的時候,遂眾口一詞:「不管了,我們來說!」於是,一場鄭重其事的採訪演變為一次規模不小、議論熱烈的「徐先清討論會」。正當討論接近尾聲之時,戴著看不見眼睛的破草帽的徐先清啃著他的「尋常晚餐」——燒紅薯——,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白髮蒼蒼,一臉皺紋。「他就是徐先清!」眾人驚嘆。我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將他扶過來坐下,他以一臉靦腆而又滄桑的微笑面對著我,且自始自終如此——除了微笑,他沒有說過一句話,頂多就是點頭、再點頭,然後繼續保持著靦腆而又滄桑的微笑。就這樣,一場鄭重其事的採訪繼續演變為一次規模不小、議論熱烈的「徐先清討論會」,並引來更多左鄰右舍。

⊙徐先清背景

徐先清,男,1937年舊曆二月初一出生,系漢東村六組村民,以撿破爛維生。其父徐長興,貧農,因病去世;其母徐周氏,貧農,因病去世。徐先清上有三個兄長、兩個姐姐:大哥徐素清,因病去世;三哥徐素雲,健在;四哥徐先友,健在;二姐徐先貴,因病去世;五姐外嫁重慶江津市石蟆鎮,健在。

⊙八平米的漆黑小瓦房

徐先清住在一間將近100年曆史、面積為八平米的漆黑小瓦房裡,屋裡沒有一口好鍋。2006年春,我給他送去他這平生捏過的最大一張錢(100元),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添上一口新鍋。他的伙食簡單到了極點,甚至無人知道他的生活習慣究竟是一天吃兩頓,還是兩天吃一頓。徐先清這一輩子,只寄居過一次,那是與他三哥徐素雲住在一起。家族事宜,一般頗多複雜之處,兩兄弟隨後各奔各,徐先清繼續回到八平米的小屋生活。

屋裡沒有任何稱得上「傢俱」的傢俱,黑色的爛床,黑色的爛布,堆積著高粱桿、雜草,仿似一間牛馬棚。徐先清吃飯是不用鍋煮的,而是用罐來煮,苦笑地形容——就像我們小時候「過家家」一般。當然,他也有他的微不足道的土地,勤勞的他仍然種著菜、紅苕、稻穀,一個人負擔所有的農業,以最原始的、幾乎不費任何肥料的辦法,播種、經營、收割。他雖然被視為「最窮的人」,但保持著極強自尊心的他,從不忘記在眾人眼中樹立「我不是乞丐」的形象,因此他從不去向別人要飯吃,即使到最親的親戚那裏去,也要堅持送禮(現金)的習慣,以表關切和慰問。

⊙令在場的所有人充滿感佩

除了我的捐助外,2005年,徐先清只得到過政府區區30元的救濟款。上敬老院本是他的出路,但這條出路很快被卡斷:當地村委會說他在廢除農業稅之前沒繳清提留款。眾人聞之皆憤,但也沒有人站出來公開吶喊。倒是徐先清無所謂,彷彿沒事一般,既不憤怒,也不哀求,更不套關係,還是去撿他的垃圾。但他心裏具體是怎麼想的,連我也問不出來——他只是保持著靦腆而又滄桑的微笑。

徐先清是樂於助人的,非常喜歡幫別人的忙,總是笑呵呵地答應著,又踏踏實實地幫著,很多時候連感謝的話都不需要,就離開了。最近幾天,有村民發現他「流行於撿瓶子」(價格在3分—5分/個),天沒亮就出去,晚上十點、十一點也不一定能回來。村民們說:「他不討厭,特別老實,特別忠厚,從不吵架。你別誤會,他的耳朵不聾,你說甚麼他都知道,說他差他不怪你,說他好他就對你笑。」面對這個空前冷漠的社會,卑微的他令在場的所有人充滿了感佩,「討論會」上人人都頗受教育與啟迪。

紅薯是徐先清的常食,一般都是一頓一個大紅薯。採訪當晚,他手中那個大紅薯是直到我離開之時才吃完的。我明顯地注意到,他吃東西比尋常人起碼慢兩到三倍,對於食物的珍貴性,他比我們任何人都要理解得深刻。但是,生活中的徐先清同樣遭遇了許多挖苦和取笑。這位老人有個綽號,叫「徐尿罐」,前些年「徐麼爺」比較流行,這些年「徐尿罐」就被視為正常了。有的館子裡的人,看見這位老人路過,叫他進去吃東西,他絕不進去,有人就笑罵之。採訪之前,一位村民請他吃飯,他也堅決不去,真是應了「無功不受祿」的理,很多人都想不通這是為甚麼。

⊙快70歲的老人撿破爛,怎麼忍心?

一位婦女插話:「他覺得自己窮了,想說又說不出來。其實,鎮上、村上應該跟他解決’五保戶’問題,你看,他都是要滿70歲的人了,還要靠自己撿破爛來過生活,怎麼忍心?他無兒無女啊,是孤寡哦!」

正這時,一位村民遞過來一個爛碗:「楊先生,你見過這種碗沒有?」那是一個古樸陳舊的破碗。「沒有」,我說。這位村民歎道:「現如今,恐怕全鎮也找不出來這種碗了,全是老碗,幾十年前的了。這些都是徐先清用的。」

民眾越發憤憤不平:

「撿破爛呀,撿點算點,要看得到才撿得到。要是他不存點錢,或者哪天沒有紅薯燒了,家裏也是有站處無坐處,怎麼活?」

「五保,就是每年600斤稻穀。原來王忠華(另一村民)吃五保,那個比徐先清好得多,徐先清反而進不了敬老院,這明顯就是卡人!村上有責任。」

「朱沱應該有更多好心人站出來!吳學海大老闆是贊助敬老院的,裡面的床、電視都是他買的,每年過新年他都稱了糖進去的。徐先清這麼窮的人,吳學海也應該來關心關心嘛。」

「快70歲了,還自己擔水,點煤油燈,自己找柴來燒……,看著遭孽(可憐)!現在有錢有勢的人那麼多,我們這樣的人無奈何得很啊,真的是’人家有年我無年’,人比人,氣死人!」

「哪個人在世上沒個難處?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做莊稼,成本繳不起,土地又少,糧食只有這麼多,只求多賣點糧、賣點菜,但又值幾個錢?徐先清就更難嘍!」

…………

眾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有甚者更是漲紅了臉,越說越來勁。唯有徐先清,永遠保持著靦腆而又滄桑的微笑……

[簡介:楊銀波,原籍中國重慶,系大陸青年獨立作家,國際筆會獨立中文筆會第一屆會員。]

(大紀元首發)(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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