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散文

老邁的況味

老邁的況味

生命不在長短,在於有無內涵。我們對於身體只有使用權,而沒有佔有權。

人往往至醫院和殯儀館才知生命的可貴,財富、權勢及名望皆係身外之物,唯有健康與學識真實陪伴終生。凡有血氣的必將枯萎,望著越來越厚的病歷記錄,驚覺來日所賸無多,似乎更應日行一善,充實生命的內涵。

昔日有病亦不汲汲近藥石,今日稍有不適則需立刻就醫,擔心會有併發症,了解全身器官的日益老化,乃不可抗拒的自然律。從肝病、牙周病、肺炎,皮膚過敏,至輕微的感冒,深切體驗「久病成良醫」的真諦。

為避免至耄耋之年成為藥罐子或全身插管,平日就應留意健康,游泳、登山、騎自行車堪稱最廉價的全身運動,古希臘人認為健康的心理寓於健康的生理,故思想家亦為運動健將。

百病不生的金剛之身,可以使生活從黑白變成彩色,心情與健康互為表裡,當珍惜尚未失去的東西。樂觀者海闊天空,悲觀者天地狹窄,長期的病痛雖易萌生厭世的念頭,若換個角度想想:偶爾住院數日或可沉澱心靈,思考生命的有限性。

健康是我們最珍貴的資產,因生命若已不存在,則所有的豪情壯志必將成夢幻泡影。

故友難忘

人過中年,常反思生命的意義焉在?「相識滿天下,知己有幾人?」寫作是種自我釐清心路歷程的治療,「死而不亡者壽」,「士為知己者死」,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已逐漸能體會其中三昧。

遺傳、環境與教育,塑造成各式各樣的人物,每個單位皆是社會的縮影,「內求天人合一,外求人己和諧」,誠屬知易行難。

從已往生的摯友身上,我發現默契的重要性,一切盡在不言中。職業軍人在戰場上淬礪出袍澤之愛,無怨無悔,感人至深。「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功利主義越淡者越能持久,凡事斤斤計較,則倍覺天地狹窄。

柴可夫斯基的鋼琴三重奏〈一位偉大藝術家的回憶〉,當可使回憶溫馨友情者熱淚盈眶。除去健康和學識,親情、友情與愛情是最珍貴的三大資產,需用心經營,以防變質。

面對生命的盡頭,深知「萬事到頭一場空」,所能真正掌握者實在有限。但老酒可口、老狗(貓)可靠、老友則能與您分享喜怒哀樂,讓人不致陷於萬念俱灰的境況。

如果數十年的人生歷練,只化約為一本書,而其中的隻字片語,或可使普羅大眾的心靈開光,此亦為默契也,凡思維宇宙、價值觀念相近者,遲早會相見恨晚,一見如故。而同床異夢、貌合神離者,對面相見如不相識,自然「無語問蒼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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