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不乾淨

——閒話中德衛生習慣差異

唐思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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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德國人吃蘋果嗎﹖市場上買來了﹐拿在手上﹐在左臂衣服上蹭幾下﹐然後喀嚓﹐脆生生進口了。如果是葡萄﹐連蹭的動作都免了﹐開袋即食。而且很有可能吃完了﹐會把指頭放進嘴裡舔乾淨。這讓中國人簡直無法忍受﹐多大人了舔指頭,成何體統﹗這個習慣咱先按下不提。

我還記得差不多二十年前在中國,生吃瓜果前可有一番工作呢。夏天在盆裡放一點高錳酸胛,看著它一點點慢慢化成了淡紫色,水果放進去且得泡一陣子呢,到吃的時候保不準還得去皮﹗

所以很多中國人,尤其年歲大的不敢吃草莓,沒法洗呀﹗可在德國草莓園裡採摘過草莓的人卻都有著另一種經驗﹕鮮紅欲滴的草莓從鋪著乾稻草的地裡摘下來直接下肚,嗯﹗那叫一個新鮮香甜﹗

來德國短期出差的中國人對德國人大量的生菜往往很不習慣。而吃生冷食物長大的德國人到了中國卻對那裡的涼拌菜敬而遠之,這是他們的腸胃總結出來的,倒不是食物本身而是眼睛看不到的東西讓他們無福消受。

德國人的胃腸是涼的,一年四季都喝冷飲,吃冷餐。我們家的兩個小人雖然也都是正宗中國人,卻在這裡生活,所以也練就一副好下水,冷的、熱的、凍的、什麼東西、什麼順序都無所謂。最讓老人不敢認同的是,無論冬夏自來水龍頭打開就往肚子裡灌。這個習慣一到中國就立即被嚴禁了,生水怎麼能喝呢﹖

人家德國人有很多好的衛生習慣,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窗明幾亮,每天清晨窗戶大開換空氣,同時被子搭在窗臺上晾晒,雖然冬天沒有太陽,那照樣象舌頭一樣伸出去透透氣。畢竟人家德國這地界乾淨,風都是清風,頂多春天要注意一下花粉風。

陽光明媚的日子隨處都可以看到孩子們在沙坑裡做蛋糕、挖城堡、蕩鞦韆,肚子餓了,跑到媽媽那裡,抓起餅乾水果就往嘴裡塞。從幾個月大的嬰兒到學校的孩童,沙子對於他們幾乎沒有禁忌。很多媽媽都有過這樣的經歷﹐衣服洗乾淨入櫃的時候會不經意從什麼口袋裡落下一撮沙子。那個年齡段裡媽媽們得跟沙子沒完沒了地打交道。

我有一個朋友非常迷信現代化電器,洗衣機、洗碗機裡出來的一概被視為乾淨。夏天她把白色運動鞋從洗衣機裡拿出來向婆婆炫耀﹕“瞧人家德國這布鞋質量多好﹐髒了﹐洗衣機裡一轉就解決了。”婆婆沒說什麼,眼睛卻看著同鍋洗出來的其它白色內衣。很久以後,我的朋友偶然在報紙上看到,如果三十度洗滌,衣物上的細菌不能被殺死,反而會被傳播。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洗乾淨不等於乾淨呀﹗

有一陣子她公公來德國小住。他有自己的專用茶杯,洗也自己動手。有一次﹐我的朋友見洗碗機裡有空,就順手把公公的茶杯放進去同洗。後來老爺子要喝水,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自來水,嘩啦嘩啦把杯子裡裡外外沖洗一番,我的朋友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

這倒是個習慣問題。中國人習慣臨用前用水沖一下,帶著水滴表示乾淨、剛洗過。德國人講究把杯子洗好,用擦碗布裡裡外外擦乾淨不留一絲水漬。對著光一照,嚇!晶瑩剔透!那叫一個乾淨,放進櫃櫥,用的時候拿起來就用。

提起擦,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道程序。我們有一位德國朋友﹐他的祖母洗杯子只有洗和擦兩道程序,用擦碗布直接擦去餐具上的洗滌液。

我不禁想起另外一位德國朋友給我的建議,用洗滌液稀釋後,對付家裡花草上的小蟲……。如此推斷,我猜想老人家腸胃裡一定很乾淨,這不老太太七十多歲了﹐依然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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