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另類受害者(上)

荊楚(廣西)

人氣 7
標籤:

【大紀元7月9日訊】我所說的「另類受害者」,無法用「反右」、「文革」這類限制性詞彙來設定時間段,而是貫穿於整個苛政暴虐的始終。

五十餘年的苛政暴虐、秦火荼毒,給中國人民帶來了罄竹難書的血淚和苦難。為了給後人留下一份珍貴的歷史素材,王友琴博士傾注二十餘年的心血,撰寫了《文革受難者》一書。這部浸透著無數受難者斑斑血淚的史跡,令人不忍卒讀。儘管如此,我想,王友琴所記錄的,僅僅是冰山之一角。在這個急功近利的時代,王友琴鍥而不捨、沉穩嚴謹治學態度,令我肅然起敬也。

而今天中共政權,卻反其道而行之。他們胡說什麼:「歷史問題宜粗不宜細」,什麼「忘記過去,一切向前看」。這是他們無法面對他們所製造的罪惡的結果。因為「一個不善於總結經驗教訓的民族,是一個沒有長進也沒有出息的民族」。

今天的中共政權,想方設法,來抹去這斑斑血跡,讓人們忘記這一切,以免人們追究他們的歷史罪惡。讓人們經歷了長期的痛苦磨難之後,變得一無所有。

隨著這些苦難親歷者的一個個飄然離世,這段歷史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搶救,很有可能被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而讓我們的後人,對這一切摸頭不知腦。

針對此況,國內外很多人士都為此心急,我也為之心急!前段時間,就有《中國人權論壇》成員於長厚君急切地問道:「隨著受盡屈辱和磨難的地富們紛紛離世,執筆《地富反壞錄》、並搶救這些歷史片斷的工作,已迫在眉睫」……王友琴博士傾注二十餘年心血所記錄的東西,正是為了解決人們的這一焦慮。她今天仍然在苦苦添寫和修改的《文革受難者》一書,是一份難能可貴的、基礎性的歷史資料。


我沒有能力像王友琴博士那樣鍥而不捨地從事這項工作,但我可以為著手記錄這一切的朋友們提供一條思路,或者說是:為這些準備作這類記錄的人們、作一點拾遺補闕的工作。

我所說的「另類受害者」,無法用「反右」、「文革」這類限制性詞彙來設定時間段,而是貫穿於整個苛政暴虐的始終。也因為這類受害者不顯得那麼直接,所以就以「另類受難者」來籠統稱呼之。限於本文的篇幅,今略舉幾個案例,以達到舉一反三的效果。

1、魯龍生

筆者妹夫之兄魯龍生,他上小學之時,課本上第一課就是「毛主席萬歲」五個字。老師在講解課文時,明明知道:這是在灌輸謊言,但只能閉眼唸經,來宣講毛主席的種種「恩情」。什麼「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啦!什麼「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啦!什麼「山高海深不如毛主席恩情深」啦……老師講得唾沫橫飛,大部份懵懂未開的孩子,在這種長期性的灌輸下,耳濡目染,水滴石穿,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全盤接受了「毛主席好、共產黨好」的觀念。

而當年的魯龍生,卻是一個善於思考的孩子。他感到老師的講解,與現實很不相符。於是就跟老師抗辯道:「毛主席好!毛主席好!毛主席好個屌,麥子粑粑都吃不飽!」……

就因為這麼一句話,他被老師趕出了學校。以後,任何學校都拒絕接收他這個學生。理由是「這孩子思想太反動」。他從此輟學,一輩子都沒有書讀,幾乎成了一個文盲。

憑著他的靈性和慧根,憑著他的善於思考,如果給予他良好的教育和啟迪,說不定,能把他培養成我們國家的優秀人才。一棵人才的幼苗,就這樣被掐斷了。一個異常聰明靈慧的孩子,在這個控制得密不透風鐵屋子裡,就這樣被扼殺了。

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不幸,而是一個民族的不幸。因為這樣的教育系統,其根本目的,乃是為了培養馬列毛邪說的迷信者,培養共產主義意識形態的接班人,而不是為了啟迪智慧,而不是為了培養人民的良善美德,而不是為了傳承人類的優秀文化成果。這樣的教育體系,只是傳播虛假而掩蓋真實的工具,只是培養奴性而泯滅良知的流水線,只是傳播愚昧而扼殺靈性的大染缸……

魯龍生的遭遇,當然是這種苛政暴虐的受害者。

2、陳六狗

七十年代時興召開「憶苦思甜」大會,我在《「處遺」隨感》一文中曾說到過:一次「奇特的『憶苦思甜』大會」——「……七O年代的一個夏夜,越城嶺下萬鄉河濱的一個小山村,紅極一時的公社革命委員會主任(以下簡稱「主任」,要在村裡親自主持召開一次『憶苦思甜大會』……主任從村裡挑選陳六狗,作憶苦思甜的報告,進行『階級鬥爭』教育。

「……只見陳六狗像模像樣地端坐在主席台上,將腰板挺得筆直,將『舊社會』是如何如何的苦,說得頭頭是道。頗能引起台下『貧下中農』的共鳴。主任見陳六狗的報告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很辛苦勞累,便不住地點頭嘉許,還恭恭敬敬地給陳六狗遞上一杯熱開水。陳六狗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何曾承受過這般禮遇?這使他受寵若驚。

「也就是這一寵一驚,可誤了陳六狗的大事——打斷了他的思路。他便問主任:『我講到哪裏了』?主任鼓勵他說:『是請您來作憶苦思甜報告的,就繼續憶那過去的苦吧』。

「陳六狗想了一會,然後提高嗓門對台下說:『要說苦啊,再苦再苦也沒有六O年那麼苦哦……』

「主任見陳六狗說錯了話題,就趕忙打斷陳六狗的話柄,並提醒大家說:『剛才是陳六狗同志記錯了時間,他講的本來是舊社會的事情的。安!』

「那陳六狗一時得意忘形……便十分認真地抗辯說:『沒有錯!舊社會苦是苦,沒吃沒喝時,還有野菜山芋吃。六零年的那種苦,苦得連野菜山芋都沒得吃。六零年的苦,那才真叫苦哩!』

「主任那張笑容可掬的臉,像變戲法似的,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活閻王。可憐老實巴交的陳六狗,立馬就倒了大霉。他從一個紅極一時的典型人物,一下子跌入萬丈深淵,立馬就變成一個『現行反革命』,受到了無情的批判和殘酷的鬥爭。所幸他為人友善忠厚,村人憐惜。鬥爭會上,主任的兇狠批鬥,沒有多少人去附和,大家對他網開一面,才讓他揀了一條老命。」

我於八四年秋季參加「處遺工作隊」,與同事們來到陳六狗家裏,為其宣佈平反。所謂「平反」,也很搞笑的。工作隊寫上一句:「過去加在XXX身上的一切不實之詞,現予推翻,並予以平反」,然後蓋上一個刻有XXX字樣的紅坨坨,就算完成了「平反」的任務了。至於他們受了十幾或二十幾年的冤屈,受了幾十年的歧視壓迫,有的甚至是家破人亡,就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些人,難道不是苛政暴虐之受害者?

3、元昌伯

吾父之堂兄,即筆者的堂伯父,有同胞兄弟三人。伯曰元昌(小名長子),仲曰有昌(小名有仔),季曰俊昌。俊昌伯家境自保略有餘,而元昌伯與有昌伯之家境卻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因為在「解放」前,元昌伯勤儉持家,精於謀劃。而有仔伯卻因食口眾多,加上他比較懶惰、農事生疏,且不善謀劃,於是,常常陷入困窘之中。

為了接濟弟弟,元昌伯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借」糧食給有昌伯度急。這樣一年年的積累下來,就有了十幾擔稻穀的「債務」。

元昌伯見有昌伯一家生活艱辛,也從來沒有向其弟弟摧討過「債務」。「解放」後,村裡進駐了土改工作隊,「摸查」了一段時間後,接著就進行了土改。

土改工作隊所依賴的對象,一般是那些相對貧困的人。越是貧困不堪的人,就越是受到土改工作隊的看重。許多好吃懶做的地痞無賴,因其赤貧,於是受到土改工作隊的格外垂青,馬上就被提拔為農協骨幹,對鄉親鄰里頤指氣使,並掌握著鄰里鄉親的生殺予奪的大權。

也正因為他們的無賴和無恥,而沒有良心和道德上的負擔,才特別能夠聽從土改工作隊的指揮和擺佈。從而對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鄉親鄰里,最能下毒手和狠手,並把當時農村社會眾望所歸的鄉紳往死裡整——這就叫「土改積極份子」,或叫「有革命性」,或叫「階級立場堅定」云云。

加之元昌伯於「解放」前擔任著甲長。按他的說法,主要職責是調處鄰里糾紛,組織公益事業,完成徵糧納稅的任務等等。他還經常念叨說:他做調處工作,常常是「賠錢善事」等等。而按土改工作隊的說法,則是「反動的偽甲長」,屬於被打擊的對象。

因為有昌伯生活困窘,於是受到工作隊的特別關心。土改工作隊員淳淳善誘,來啟發誘導有昌伯曰:「只要你肯定王元昌放債給你,那十幾擔稻穀就不用還啦!」

有昌伯當年也不知道厲害,只是想貪圖哥哥的十幾擔稻穀「不用還了」的便宜。於是就供稱是元昌伯放債給他的。(元昌伯後來告訴我說,那十幾擔穀子,他沒有跟有仔伯摧討過,但也沒有說過「不要他還」的)

更由於元昌伯精於算計,其待堂兄弟如外人。一次,筆者大伯父於青黃不接之時往借谷,元昌伯開口則曰利息多少云云。大伯父怒而轉往遠房借之,而遠房之家卻是熱心幫助吾家度急。故吾伯父們對此耿耿,不太看得起他。也由於當時不知道「劃階級成分」的厲害,就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而懶得出面澄清事實,為其開脫。

這樣一來,元昌伯就被劃成了富農。其實,村裡家境好於元昌伯的人家,有好幾家。

幾十年中,他受盡了歧視、迫害和屈辱。比如大隊幹部要乾柴烤火,一個便條下來,元昌伯就得老老實實將乾柴送去。否則,就會受到兇狠的批鬥。從來就不管他家裏是否有柴燒,也不論是天寒地凍、還是下雨下雪,更沒有任何報酬。還比如各村放電影,就要元昌伯等「地富分子」抬接或抬送發電機和電影機。他們這麼汗水津津的辛勞,卻不許他一家人看電影。那時的發電機和電影機,都是些龐然大物,而不像現在農村的電影器械這麼簡便輕捷。還比如文革之中,各地屠殺地主富農成風。元昌伯一家,嚇得躲進家裏,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也不邁,農事荒廢……

筆者當年在大隊部所在地毛蘭村就讀完小,常常接到幹部的指令——讓我捎口信或帶書面通知。書面通知一般用一張小紙寫成,折成「岡」字狀。內寫必須由元昌伯無償完成的送物或服勞役的指令。我也不敢不捎帶的,因為這是學生「政治思想品德」考評的依據。

每次送通知,我走到元昌伯的門口,怯生生地說:「長子伯,XX讓你做XX事!」自己卻是低頭紅臉,匆匆而別。就像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元昌伯則在我身後大聲答應曰:「好的!明天就去」,或「下午就送去」等等。

吾父在土改時也擔任了一名鄉社幹部,他知道這些情形。於是在晚年,常對我曰:「你有仔伯不是人啊!」

我則反問父親曰:「你明明知道長子伯的冤屈,卻不出來指正,這與有仔伯沒有多大的區別嘛?」

吾父沉吟良久,才虛虛地說:「那個時候,我哪敢說啊!那些土改工作隊,都背著盒子炮,洶得很。把他們弄毛火了,就給你戴上一個『破壞土改』的帽子,隨時都可以一槍崩了你的。再說,一個村子裡,總得按上級的比例劃出幾個『地富』呀。否則,任務怎麼完成?」

我說:「你不是老是說『毛時代好』嘛!毛時代連講句真話的權利都沒有,又好在哪裏呀?再說每次整人或殺人的運動,都由毛摸摸腦袋,然後確定被整或被殺的人數,從來就不管人家是否冤屈。世界上還有那個國家是這樣草菅人命的?這不是恰恰證明了——毛時代的荒唐悖亂嘛!……」

元昌伯於1991年去世,筆者堂弟為之擬一輓聯曰:「恨當年勤儉持家成另類,惜晚景慾食乏得忍心頭」。頗能說明元昌伯一生之艱辛屈辱。@

(待續)(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相關新聞
驅散陰霾 結束迫害見天清
世盟捐款給中國民主黨人王森家屬
程翔太太 拒評丈夫獲保外就醫消息
傳前海峽時報程翔可能保外就醫 家人不評論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