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慧:地震記事(續五)

肖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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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21日訊】(14)七月趣事拾遺

七月餘震又頻繁起來,震感強烈的,沒兩三天就一次,有一天還抖了三次。這些強餘震不像五六月間主要發生在下午,而是大多在半夜。幸虧得最高震級也就六度多,再高一些的話,傷亡就慘重了。

餘震中,生活在繼續,跟過去沒什麼兩樣。不管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都照樣進行。月初一件事,局外人可能難以想像,但也是照樣進行的一部分,很常態的。

五號那天,四位新建學校死難學生家長到讀書會向書友們講述遭遇。這天,一向很支持讀書會活動、經常在讀書會作主題演講的譚先生沒有到場。原來,有司「請」喝茶去了。有司「請」譚,其實在許多人意料中。誰讓他地震發生後反覆進入災區?誰讓他接受外部媒體採訪時直言不諱、實話實說?有司關心的當然不止他一人。之前,讀書會的發起人和主持者周雨樵先生就接到警告,說的是,已經三次討論地震了,夠了,別再談了。——這說明人家效率很高,消息很靈通。此次「請」譚,也充分證明這一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保密工作太差勁,幾乎當天,譚「喝茶」的事就消息滿天飛了,消息最不靈如我,也在第二天就知道了。

「請」得很用心思。沒有電話預約,但之前的「功課」是做足了的:模清了生活規律,知道家住川大的譚平時中午要去食堂,還知道這天中午在家,準會去。所以,一撥人耐心候在必經樓道,很順利地「請」個正著。來者人員充裕,幾人跟譚周旋,另幾人徑直去了他家,敲開門後,冒稱朋友進了屋。進得屋來,一眼看見桌子上兩張寫有「第一時間」的碟子,興奮異常,連說:「找到了,找到了」。看來,這碟子正是此行目標物;看來,事前得到了準確消息,知道他有這光碟。目標物當然拿走了,不過拿得還算規範:打了白條作憑證。

請喝茶時,恭維話沒少說,威脅的話也終歸要說出來。一口一個「譚老師」,對其環保努力不吝讚詞。可轉彎抹角不斷涉及的,卻是他地震之後幾十天奔走災區的事。有意思得很,連送什麼給災民也在調查範圍。聽譚說就拉了些礦泉水和方便麵給災民,連說:「很好,很好!」譚當然清楚,如果答送的錢款,按壟斷善款事項的霸王規矩,這繞過官家直接干,肯定就不是「很好很好」而是「很不好,很不好」了。

不過,真正的重點不在這,而在題為《第一時間》的光碟。這張光碟內容是都江堰人現場拍攝的地震發生時刻情形和市民自救情形。

怎麼得到的?翻刻了多少?給了誰?是有司急於得到答案的三大問題。對翻刻了多少、給了多少人,譚爽快作答,但光盤得自誰,翻刻的又具體給了誰,則是底線。說實在的,有司這些年進步了許多,一般「請喝茶」情況下,還是尊重對方底線的,不說就不說吧。譚心腸好,不想讓他們失望,主動表示:「那我一個個要回來給你們吧。」「算了,算了。」他們很清楚,以現在的條件,弄幾張同樣光碟給他們,那還不容易?

末了,有司笑眯眯:「這次算是一個警告!」

有司大費周章追一張光碟。可是,這樣的光碟,每個災區有的是。只要去,就找得到。

12 號那天,跟楊、蔡一起坐譚的車去都江堰。儘管未倒的樓房大多呈交叉形狀的大裂縫,還塌了許多牆,十分危險。但街上的繁華熱鬧顯現了災民頑強的再生能力。賣小商品的遍街都是。城管也收斂了,沒出來掀攤追打,我猜,遍地的自救擺攤者中,也該有他們在內。午飯時分,進一條小巷找餐館,擁擠的巷子裡也是琳瑯滿目。我注意到街邊好幾處在放地震情景的光碟。主人坐小凳上,面前一張方凳擺個小播放機在放。這都是當地人用自己的手機、錄像機拍攝的地震經歷,過後刻成碟子出售。其他重災區也一樣。這些即時拍攝的影像未加剪輯,保留下了最真實的原始紀錄。拿來出售,是一種很好的自救方式,可以在自救的同時讓更多人瞭解了真相。功德無量啊!

看到街上賣碟子,想起一週前有司上演的截堵、進入、請茶、警告,有司多此一舉,莫非腦袋讓驢給踢了?

不管怎麼說,真得要感謝科技的進步讓這些東西是如此的普及。每處都有人紀錄下了真實,每處都能買到這樣翻錄出來的光碟。堵悠悠之口,如今已是最蠢的一件事了。

飯後,準備去新建小學。我們知道新建小學震後很快就被特警接管,沒法靠近,只不過想在遠處看看。然而,現在小學所在的建設路,整條街都封鎖了。不就一個早已推平的廢墟?至於動用許多警力來封鎖?防真相的功夫能有1%施展到防止豆腐渣校舍上,何至於人禍連連,搞得自己也如此緊張,睡不好安穩覺?

那條街不能進了,我們徑直朝紫坪埔大壩而去。大壩離都江堰城區很近,就十來公里距離。都江堰是個窗口,在通往大壩的路上,沿途都看得見搭建的地震棚。這些棚子外觀很不錯,但盛夏日子呆在裡面,還是很難受的。然而,非窗口的山區,連這條件也沒有。譚講起頭天(7月11日)跟亞洲電視台去彭州的所見所聞:

去之前,已經下了幾天雨。山區受災最重、那裡的災民最無助,然而重建卻循了先城市、平壩,最後山區的順序。這樣的安排,山上災民意見當然很大。他們相信,是因為自己不在視察者、參觀者看得到的窗口地帶,所以在重建過程中很受冷落。實際情況的確也很糟,已是震後兩個月了,一些山上災民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沒有,譚問:「前兩天下雨,你們怎麼辦?」「就在地上ku」。不懂鄉音的人還以為說的是在地上哭,說了好幾次才聽明白,ku這個當地土音,就是「蹲」的意思。——聽到這,真想哭(ku)。

災民處在這些地帶,情況之險惡,譚和亞洲電視台一行還在跟災民談話、拍照時就馬上領略了:正拍照,譚發現遠處情況不對,大喊一聲「快跑!泥石流!」大家立刻上車,車剛開出,巨大的泥石流就排山倒海般撲過來。晚一分鐘,人和車就被泥石流淹沒了。可真懸!

說話間,紫坪埔到了。

已經兩個月了,大壩面板上的裂縫還沒有修補好。朝水庫下方望去,庫裡的水已經放得所剩無多,一些穿潛水服的工程人員正在下面補面板裂縫。

據目測,大壩面板厚度在五十釐米以上,相當的厚實。不過僅憑厚度,並不足以瞭解能把它震裂的地震有多麼可怕的破壞力。但裂縫本身是可以說話的。由於軍人守在壩頂兩頭,我們不可能近距離察看面板裂縫,再說,坡度太陡,根本下不去。能靠近的只有壩頂尾處。壩頂兩側原本有水泥欄桿,但地震後只有面向上游汶川一側的還直立著,面向下游都江堰方向的統統倒掉了,支撐差不多一公里長欄桿的那些粗壯水泥柱全被震斷,橫七豎八地躺在跟水平面約120度角的水庫面板上。欄桿沒有被震斷的那一側,尾處能看見兩道十幾釐米寬的裂縫。從裂縫處,發現面板和欄桿的質地簡直如鵝卵石一般堅硬。看得出,當初建壩時一定用的是很高標號的水泥。能把如此厚實如此堅硬的面板震出一道從壩頂直貫壩底的裂縫,那種力量實在恐怖!

再看大壩周邊,大規模山體滑坡在這裡特別密集。看來,譚堅持認為真正的震中就在紫坪埔庫區,是很有根據的。事實上,映秀這個媒體承認的震中就在紫坪埔庫區,這個情況,瞞得了外地人,瞞不了成都人。成都人頭上頂著的這一大盆水沒扣下來,真是不幸中之萬幸。

回到成都。已經晚上八點過了,車開到後校門,就快九點了。決定在後校門找個餐館吃飯,卻無法停車。這可又是奇事一樁。後校門地處背靜小街,又已經晚上了,平常停車根本不是問題。現在究竟怎麼啦?一問才想起,這條小街大概從六月中旬就戒嚴了。可現在已經九點了,後校門又不能進汽車,這麼個大傢伙,往哪放呢?這家餐館跟我們學校是老關係,每天都給學校一些部門送外賣。我平時也常電話要飯菜,很熟了,於是對老闆說,就停一會,吃完飯就開走。老闆連說:「不敢,不敢。要拖車的。」她還說:「今天禮拜六還稍好一點,平時從早到晚荷槍實彈的,嚇人得很。」我們幾人都不信這麼晚還有人來拖車,靠街邊坐下了。誰知一坐定,一直埋伏在什麼地方的拖車就開過來了。譚趕快把車開走,不知找了個什麼地方停了車。

搞得這麼緊張,就因為這小街是藏 人一條街,就因為八月份初火炬要來成都。漢藏兩個民族歷史上相處不錯,發生什麼問題時,雙方也大體上能以智慧的方式來化解。現在這架勢,蠢得出奇。再這麼下去,心結只有越來越深。@(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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