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打侄上坟》,又称《状元谱》。由打侄、上坟两个段落所构成,两个段落分别讲了两个风俗习惯,一是“开仓放粮”,一是“清明扫墓”。这出戏,简而有力说明文化的力量,帮人达到连系、沟通、互动。人与人的裂痕,借此得以弥补。族群或社会出现不平衡,大家心量大,携手同心,心性得到提高,环境调整变好。
戏曲起动心理治疗的功能,这功能汇聚自然力:血缘、土地、职业等形成的文化基因,做成铺路的材料,促使人在实际接触中领悟,而相互都有善意。族人、乡人,甚至其他地区来的旅人,平心静气,共聚一堂,人的矛盾总能解决。戏曲强调走出来参与,人能面对自己就有改变的希望。京剧《打侄上坟》朴实无华,讲的是族人的一念之善,救援一个沉沦的子弟--叔叔陈伯愚与侄子陈大官,二人在人文的生命圈里,获得再生。
“开仓放粮”是陈伯愚员外的德政。陈伯愚老来无子,粮食有余,就想帮一下别人,果然看到大大小小一家一家的人,前来领粮。大家很高兴,他也很高兴,就像陈伯愚上场的引子:“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之家庆有余”。
本想着行善会有好报,没想到做好事也可能酿祸。此时,失联多年的侄子陈大官也上门要粮食,陈伯愚可气坏了。由于兄嫂早死,先由陈伯愚管理家产,但陈大官听人谗言,强行分家,冶游放荡,最终沦为乞丐。家族风暴,怎么过来的,叔父十分清楚,但年轻的陈大官似乎不太明白;他竟敢来讨粮,我这个叔父就要教训这不长进的侄子。人心一起,事情往坏的方向变,阻挡悟性,互相牵绊拉扯,怨憎中两人仅存的一点空间也消失,眼见要闹出命案。
陈伯愚(白):嘎哈哈,唔,既落在乞讨之中,不在外面来乞,来到我家则甚?
陈大官(白):闻得叔父开仓放粮,侄儿也是前来领粮度日的呀。
陈伯愚(白):呀,儿也是前来领粮度日的么。
陈大官(白):正是。
陈伯愚(白):好呀,我陈氏门中的粮米,旁人领得,难道自己胞侄领不得?近前来。
(院子摇手。陈大官向前,叔父打介)
人来在地球上,过着文化生活;在这些文化面向中吸取教训(如看戏、读名著或得到老师的指点),领悟到更高一层的理,下一步就做得好些。陈大官被打昏厥,叔父走掉,院子、婶婶赶来照顾,并给一笔不少的钱,让他过日子。但是陈大官运不好,当晚在土地祠睡觉钱就被偷了。他感到茫然,再去找婶婶吗?正好这天“清明扫墓”,顺着善良习俗,他清醒的意识叫他“认祖归宗”,这是这出戏的重点,陈大官犹有念祖思源之念,他在大街讨了几文钱,买些纸钱,去给父母上坟。
“清明扫墓”还要上一位看坟的朱仓(丑角),他看不上陈大官,陈大官整理好父母坟台、烧化纸钱,听说叔父母也来了,他赶快躲起来。叔父母祭扫完,经过兄嫂坟台看到有人祭扫过,问看坟的朱仓才知陈大官还在这里,叫出陈大官,叔父十分感动,不但认养为子,而且财产也给陈大官管理。这个大转变怎么解释?是叔父打了他觉得内疚?还是叔父看他确实对家族有了责任感!
陈伯愚(白):儿呀,从今以后,有口不来骂儿,有手不来打儿。这万贯家财,付儿掌管。成人也我儿,不成人也在我儿。
陈大官(白):哦,从今以后,有口不来骂我,有手不来打我。这万贯家财,付儿掌管。成人也在我,不成人也在我。这就是(念):爹娘打骂终何用,成人还要哪、哪、自成人。
陈伯愚(白):好呀,好个“成人还要自成人”!大官儿,随为父的来呀!
自成人就是要自己主动,表面看来陈大官什么也没做,但这一个决心就能把问题解决了。这样的剧本在唯物主义的现代人脑中简直无法理解,可是在传统文化里却非常自然,陈大官表态“认祖归宗”,他既做了选择,将来的命运自然跟着改变。忠厚传家的传统也绵延不绝。
“开仓放粮”叔父先踏出为人群付出的一步,只是恩怨关系,侄子就像仇人一样,阴影封闭住他想开放的心。“清明扫墓”这一风俗习惯,扩大眼界,渊远流长,铺设出文化的力量、连结心的柔软,化解掉某些积怨。所以文化的力量是惊人的,它真的提供让你从泥沼中脱身的界面。就如共党文化的恐怖与邪恶,使人不断向低劣品质堕落,嗜血、割裂、阴险,人变成鬼。然而国人觉醒了,谁也不愿跟它去地狱。大家早就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家都选择走上“退党大潮”,堂堂正正为自己的将来找到新的出路。用文化的一念,永远消去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