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人生的上半场 ——专访作家张曼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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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7年12月03日讯】(大纪元记者王文君香港报导)虽然短短9个月的时间,但是我觉得我每一天都铆足了力气在过日子,我觉得我每一天都在做到压榨自己到最后一滴,我觉得我心安理得。它的意义不仅只是9个月,香港对我最好的启发是,如果你真的很想做什么事情,你铆足了劲去做,你就能做好那件事情。——张曼娟

走在中年的路上,我们不知道老年会是什么样,但从身边老人的身上,或可看到我们未来的身影。可以提早做好准备。

再见那道美丽的风景

每次我独自步入宽敞安静的中环广场,在45楼转Lift前往49楼时,我都会暗自喜悦。望向落地窗外那一览无遗的海景,心中窃喜,感觉在喧嚣世界的一隅,我独享了此刻美景。

六年后,重踏此地,会见昔日的朋友——张曼娟,心中为她当年的匆匆离开而感不舍。2011年,张曼娟搁置笔砚,戴上政府官衔,接替香港台北经济文化办事处新闻组(原光华新闻文化中心)主任一职。自此,我便成了这里的“常客”。可以近距离欣赏这位华文世界十大畅销书作家之一,拥有各个年龄层粉丝的气质美女——这是我的荣幸。

几乎每一次她举办活动,我都出现,而她亦总像一道美丽的风景,装点着那里。可惜9个月后,她辞职离场。虽然短暂,我却收获满满,在她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很多。我体会到“一丝不苟”和“态度”的深层含义。

来时,她为等待特制的蜜糖果酱见面礼而“姗姗来迟”;走时,又为等制临别赠与的手工皂而苦等雨过天青,又滞留多日;那盖在果酱瓶上的红绿花布和她亲自手绑上去的草绳,手工皂住进的纸盒小房子,还有它所传递的心意:“莫忘初心,感激贵人”……都令我领略到“诚挚”和“情意”、“别致”与“温馨”。

六年过去了,再见面后开心拥抱时,我却感觉时空的隔离和沉淀已在我们中间酿出一种淳淳的情谊。昔日主人光临,连坐在门口的姐姐都开心地端来一早精心准备的南北杏雪梨汤给她润喉。曼娟感念笑言:“很多人都说香港人比较现实,不是那么有感情,可是我真的是每一次来香港,我都能认识到一些很棒的人,我觉得别人说的香港人跟我认识的香港人根本就不是一码子事!”

她说她当年所得到的情感的交流是无可取代的,“如果我一直留在这里,彼此之间不见得会有这么好的感受。所以,我觉得我来的正是时候,我走的也正是时候。”果然文人气质!

提到当年三届主任的高频率轮换,她却爽朗笑道,“那么快离开,才能让你们认识后来的几位主任哪!”

“文化工作就是要常常更新才对,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罗智成有罗氏作风,我是张氏作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作风……我觉得这样才能把台湾对于文化的认知,或者是台湾的一些文化性资源用多种不同的角度跟审美观呈现在香港朋友面前。”

的确,我结识了其他几位很棒的主任。但与别不同的是,每一次大小活动,哪怕入夜,她必伫立门口亲切欢迎,或站立一侧默默陪伴。看得出,每一日她都在用文人细腻的心做好官职工作。而那道美丽的风景,亦常久驻留在我心中。

台湾作家张曼娟。(大纪元资料图片)

再一次断然的抉择

我一直以为曼娟老师又回到那个令她感觉舒适的大学任教,闲暇时旅游、写诗、著书,兼任“张曼娟小学堂”孩子王。事实却非如此。

2012年她回到台湾后的翌年,她就做了人生当中最重大的抉择:辞去任教20几年的大学教授。“人家说50知天命,我刚满50岁就来到香港工作,我在香港得到很大的滋养,这个滋养包括对自我的认知。我觉得我们要有意识的去安排自己的生活,才能能够保留你的一个灵性。”她说仔细思考了整体的人生状态后,她做了选择。“因为张曼娟小学堂非我不可。假设我又要小学堂,我又要大学,然后又要准备照顾父母的话,我将是一个分崩离析的状况。”

像当年离开香港一样,她以“辞职”而非“退休”或“提早退休”的方式“孑然一身的离开大学”。她认为这样做“只有得,没有失”,还可以把教职让出来,给更年轻而找不到工作的流浪老师进来。如果说失去了退休金,她认为她赚到了时间,可以利用未来的五年或十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对自己该负责的人负责,做好陪伴父母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准备。

她说离职的信心也是香港生活给她的,“虽然短短9个月的时间,但是我觉得我每一天都铆足了力气在过日子,我觉得我每一天都在做到压榨自己到最后一滴,我觉得我心安理得。它的意义不仅只是9个月,香港对我最好的启发是,如果你真的很想做什么事情,你铆足了劲去做,你就能做好那件事情。所以,也加强了我在大学离职的决心。”

张曼娟
台湾作家张曼娟。(宋碧龙/大纪元)

承受那个时代的重负

“离职一两年后,父母的身体果然出了问题,特别是父亲。我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了的……这两年来,我的生活发生的最大的变化就是我成为一个照顾者。”她说,90岁老父的生理没有问题,却在两年前患了精神分裂症。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一直在他的地狱里面出不来,整个陷入那种轮回当中,不停的讲述一些时序颠倒的片段,眼睛里面透着恐怖的光,不能吃也不能睡。“一个170厘米的老人爆瘦到40几公斤,我们全家人也觉得这个日子过不下去了………”提起那段辛苦的日子,曼娟几度含泪哽咽。看着她瘦弱的肩膀,我感觉她在扛着一个时代的重负和悲哀。

记得听她讲过父亲的事,49年从大陆撤退的老兵,曾被派驻香港做情报员,好像当年是扔掉所有的证件从海上漂流来港的……她不敢问父亲那段经历,不敢将他从新拉回地狱。

“我觉得不管是1949年之后留在中国大陆的那些人,他们也都是老人了;或者1949年之后去台湾的那一代人,如果他们活下来的话,我的说法是,他们都是从无间道地狱里面踩着他们的同袍或者是敌人的血肉走过来的。他们后来安顿在生活里面,他们用新的生活来掩盖旧的伤痛,其实那段历史和经历是完全没有消化的,所以当他们老了,发觉他们的生理状况越来越不好,功能越来越差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心理的那些东西我就把它称之为‘心魔’的就出来了。心魔一出来就掌控了他们。”

她相信父亲犯病时想起了曾经的痛苦经历,因为情报员比军人更恐怖,在夹缝中生存,那种无间道生活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她无法确切知道父亲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而她后来亦发现几个相同经历的朋友,父亲也都是49年以后来的中下阶层老兵,他们来到台湾之后,也都是非常严厉的爸爸,平常不苟言笑,跟孩子也不是很亲,大家都怕他,但老了都患有精神分裂。“我觉得那真的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求诊用药后,时下老人已经稳定。“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心慌意乱,内心有诸多的惊慌与不平衡,到两年后,我觉得我慢慢有一种一切都抵定下来的感觉,也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到底照顾者的意义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做一个照顾者?以及老人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在照顾父母亲这件事情上,我觉得可以预习我自己的老后,我想要什么样的老年?我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什么样的老人?”她说无悔自己的选择,虽然两年多她投入了很多精力和情感照顾父母,但她感觉收获的比付出的还多。也催生了她下一本书的诞生。

台湾作家张曼娟。(大纪元资料图片)

书写《我辈中人》……

从作家、大学教授、主持人、填词人、到讲故事的人,以及小学堂孩子王,再到眼下的照顾者,张曼娟的人生一直跟文学和创作有关,但令她生命受到最强烈震撼的相信是这两年陪伴父母的日子。

目前,她正书写和筹备出版《我辈中人》。她认为“中年人是一个夹心的世代,夹在上一代和下一代人之间,夹在西式和中式之间。如果我们完全是传统的也就算了,但我们不是,所以我们就是夹在中间的这一代。”

谈这一代人所共同遭遇的命运,怎样走过中年,“ 我相信你把你的中年生活整理好之后,你的老年生活就会很自在。如果你没有办法在你中年的时候把你前半生整理好,你到老年的时候肯定是一个充满怨恨的、唠叨的、整个天地都亏欠了你的可悲的老人。”

她说要在中年时把前半生的喜怒哀乐都消化掉,清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我”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介意,“我”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的存在妨害了我的生命等等。如果仍有介意的人, 就学着去了解、理解,甚至是和解。(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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